COVER STORY-FEMME丨譚卓：敬畏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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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譚卓在的拍攝現場，像是一個生機勃勃的造夢空間。她身在其中，感受因不同造型、不同場景而不斷調整的打光，感受JAZZ與FUNK音樂的穿插交互，然後捕捉到此在的情緒，借力書寫出美的故事。

滿懷對創作的敬畏，我們在講述譚卓是誰，譚卓也在講述自己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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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卓是在非常開明的家庭環境中長大的。即便是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已經非常尊重她，會認真地聽取她的意見，也會給到她足夠的自我空間。「這會讓小孩子更自信，表達欲也更旺盛」，在譚卓看來，這無形中培養了她處事的堅定和果斷，「那些人生中的重要選擇，其實都是我自己做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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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創作有關的一切，都寫進了她的「選擇列表」。她從小就熱愛藝術，喜歡畫很多張畫兒貼在牆上；也愛給娃娃設計衣服，縫縫剪剪做了很多件。在那個小朋友們一起紮堆瘋玩的年紀，她大多數時間都是自己待著，畫畫，或者看書。現在她依然如此，常常自己做一些藝術作品，painting、裝置、拼貼、錄像……形式各異。在劇組拍戲時，沒有時間上手去做，她就在腦子裡一直琢磨，「有些想法可能是建立、推翻，再建立、再推翻」；直到不那麼忙了，回到了自己的畫室，她才沉寂下來，把所有思考一一碰撞和驗證。這個過程中也偶爾會有靈感乍現，譚卓很喜歡這種突如其來的未知感，「就像我們剛剛在拍攝大片的時候，也無法預判下一秒會遇到怎樣的情緒。隨著燈光和音樂的變換，你的感受也在變換，每個場景流淌出的自然都是不同的故事。」

鈍感是藝術的敵人，一個創作者，觸角的靈敏往往異於常人。譚卓亦如此，保持了敏感，也保持了真誠，在廣袤疆界中無限延伸著自己的創造力，從不急於尋找什麼確定的答案。在她的創作理念中，萬物是相通的，「無論是畫畫、做裝置，還是表演，它們其實都在一個大的藝術類別之中，互相match，也互相滲透。」譚卓說，「比如在行為藝術中，表演可以幫助你更有力地去表達作品；而藝術的修養，也會幫助你對表演做更好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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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名演員，她對角色的塑造總是直指人心。盡管那對她來說是既愉悅又痛苦的創作過程——愉悅於自己對表演的熱愛，痛苦於自己的偏執和完美主義。但歸根結底，這一切還是牢牢吸引著她，「或許我的人生也是同樣的（創作過程）。」譚卓總是給自己建起一座座高山，不停地跨越，不斷地挑戰自己的極限，「我知道從1做到10容易，從10做到100其實難上加難」，她說，「但我依然是不想重復自己的，那種重復會意味著對生命的浪費。如果我很沒有創造力的、隻帶了一副皮囊去拍一組片子或者演一個戲，那何不如乾脆身心放松地去讀讀書，喝喝咖啡。」

純粹如她，是對創作有敬畏心的人；把自我謙遜地放在背後，開放地包容世間萬物，去感受所有的渺小與偉大。她從不功利地追求「一定要演什麼角色」或者「一定要辦什麼展」，「如果一切都對了，它自然會發生。」譚卓說，「‘目的’這個東西，太近了。站得遙遠一些，會有無限可能。」

在創作的世界之外，譚卓是一個簡單而積極的人。她很正能量，非常注重禮節，會觀察一些微小細節，比如走在前面的人是否有幫走在後面的人撐一下門，「我希望社會的文明程度是越來越高的，彼此互相尊重，勿以善小而不為。」她自己在做的藝術作品也始終探究「大愛」，表達人與環境之間的關係，宇宙萬物的和諧。這讓人不由得想起採訪剛開始的時候，我們問她，「假如讓您來過您飾演過的角色的人生，您會怎樣選擇？」譚卓特別乾脆地說，我誰也不選。「因為這些角色都沒有特別幸福的人生。」她喜歡煙火氣的日子，熱愛平穩安逸的幸福，「尖銳和刺痛，還是都留在創作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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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卓最近的生活裡，有兩個名字頻繁地出現：河合隼雄和馬爾克斯。她正在讀他們的書。「其實我經常好幾本書混著看」，她笑稱這是種「欲求不滿」，「空閒時間太少了，覺得自己還有好多不懂的，所以什麼都想去了解。」一個人喜愛的事物，多多少少總與她的性格相幹，譚卓不否認這一點，「就像我也很喜歡德彪西。他狂放不羈，不循規蹈矩，走得非常超前，音樂裡充滿了靈性。」很早年的時候，她的一個好朋友給她放過德彪西的音樂，在完全不知道那是交響樂《海妖》的前提下，她就根據名字寫下了音樂講述的故事，「我覺得自己是完全可以接近他的，接近這個音樂家想表達的一切。」

她就是那顆獨一無二的靈魂，體驗著不可取代的體驗，享受且不厭倦。因此她無法想像倘若平行時空中有另外一個「譚卓」，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我不太希望有另外一個我，怪怪的，那讓我心裡很不舒服，也會恐懼和無所適從」，她說，「接下來要怎麼辦呢？我不知道怎麼與‘她’相處。」比起「多活一次」的假設，她更在意的是生命的純度，「人生是一個蠻奢侈的存在，純度越高，才越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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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美」，譚卓有自己的答案——

ICON-F：如果提到「美」這件事，您會第一時間想起什麼？

譚卓：好看。是好看，但不一定是漂亮。比如說你看到一個小孩可能灰頭土臉的，和「漂亮」不是一回事，但他是好看的。「好看」是個口語，但是它涵蓋的意義要比漂亮更豐富。

ICON-F：您心目中有「女性美」的標桿人物麼？

譚卓：我個人比較喜歡張曼玉。她的品位和感覺是我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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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ON-F：通常情況下，您會通過什麼來確定「這樣是美的」？

譚卓：這很難有標準。如果是你，你會怎樣回答這個問題呢？

ICON-F：比如，我可能會第一時間覺得「善」是美的。

譚卓：對，善的東西是美的，但還有「惡之花」，你不能否認邪惡也會帶來一種美。我心中美的維度會更廣一些。或者我這麼說，美和不美，其實是一種主觀的感受。比如同樣是插花，有些人的作品就是會讓你覺得不美；同樣的一塊布，有些人設計出來的作品就讓你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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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ON-F：每一次拍攝時尚大片的時候，您覺得要怎樣才能夠最大限度地呈現出美感？

譚卓：需要拍攝團隊中的每一個人都有好的品位，才能更好地呈現出美感。我個人不會有什麼偏好，我喜歡嘗試新的東西，不太喜歡一成不變，願意去打破一些傳統的桎梏。

ICON-F：對於大部分的普通女孩來說，在追求美的過程中要做出什麼樣的努力？

譚卓：提高自身的品位。不得不承認審美有時是一種天賦的存在，或許未必培養得來。但你提高了自己的綜合修養，尤其是藝術方面的修養和鑒賞力，這會有所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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