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佛爺丨我愛工作,直至生命最後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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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 年 2 月 19 日。

老佛爺因病在巴黎去世,享年 85 歲。

他一向不戀舊,因為「懷舊是創意的毒藥」。

但這次,請允許我們回過頭,再一次感受他的傳奇人生。

1933年9月10日,卡爾·拉格斐(Karl Lagerfeld)出生於德國漢堡市。(嗯哼,剛好是處女座)

卡爾的父親是位頗為富有的商人,母親是位售貨員,他大部分的童年都在小鎮度過。詩情畫意的生活,滋養了他體內藝術細胞的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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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筆下,童年的家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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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年少時的自己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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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拉格斐從小就愛好時裝與設計,在穿著打扮上很有審美,他曾經說過,自己四歲的時候,就告訴媽媽,想要的禮物是一個衣物架。

這個版本的「三歲看老」真的很準,14歲時,他全家移居巴黎,卡爾的時尚之路順利展開。

1953 年,國際羊毛秘書處讚助的設計比賽中,20歲的卡爾贏得了大衣組的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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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在同一場比賽里,伊夫-聖羅蘭的酒會禮服獲得第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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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天才後來亦(情)敵亦友,羈絆不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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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拉格斐和伊夫·聖·羅蘭

但對於老佛爺的人生,這些情史真的不是最重要的。

1955年,卡爾·拉格斐被聘為Pierre Balmain的助手。三年後,他出任了法國時尚品牌Jean Patou的設計師。

在Jean Patou,天才青年卡爾·拉格斐遭受了人生的第一次打擊——他設計的首個系列並沒得到原本以為的好評。甚至有時尚記者在報導中寫道:媒體對卡爾·拉格斐的作品發出了噓聲。

但年輕的卡爾頂住了這份挫折和壓力,又在這家時裝屋工作了五年,不斷打磨自己的設計理念和技術,1963年才正式離職,成為自由設計師。

1964年,卡爾受邀為Chloe進行設計,最初他還是以自由設計師的身份工作,只是每季設計幾件單品,但隨著越來越多作品被收錄,他很快就開始設計整個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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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拉格斐在Chloé巴黎工作室

在任期間,他不負眾望地延續了Chloe的浪漫和輕柔,從1973年春夏系列開始,作品好評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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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操刀的Chloe小提琴連衣裙

1965年,他再接再勵,開始了和義大利時裝品牌Fendi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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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佛爺和Fendi姐妹的合照

Fendi 最著名的,至今還在「翻新上市」的雙 F logo,就出自於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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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去年,老佛爺為Fendi工作已經滿53年,比大部分看這篇文的人年紀還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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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時裝設計的熱情,和對品牌合作的長情,以及天賦和刻苦,為他打下了良好的口碑。

上世紀 80 年代,CHANEL 向卡爾·拉格斐拋來橄欖枝。

但當時,沒什麼人看好這件事。

「每個人都對我說’這個品牌已經死了,永遠不會再回來了’」,但卡爾·拉格斐卻覺得:「這是一個挑戰。」

1983 年,他正式加入CHANEL 。那年,他50歲。

入主 CHANEL 後,卡爾·拉格斐很快開始了自己的動作,比如拋棄當時幾季連續出品的套裝,重回二三十年代的品牌風格。

然而在員工們的立場來看,這些舉措有點冒險了,這直接導致了一場「表面微笑卻內藏硝煙的戰爭」。(出自1983年,Christopher Petkanas在《女裝日報》發表的文章)

還好,卡爾·拉格斐證明了自己。

他不是在重復當下品牌設計的老腔調,而是用自己的理解,重現香奈兒應有的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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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CHANEL獨家模特Inèsdela Fressange拍攝的大片

他創新演繹了香奈兒女士開創的品牌經典元素 ——香奈兒外套和套裝、小黑裙、斜紋軟呢、雙色鞋、菱格紋手袋、珍珠以及服飾珠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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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omi Campbell在1992年春季高級定制時裝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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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Claudia Schiffer演繹極前衛的CHANEL比基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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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春夏大秀上的超模Stella Tennant

他的創意更新潮、更流行、更符合當下的生活場景,為CHANEL帶來了全新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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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秋冬高定秀的「新娘「,

由超模Linda Evangelista演繹

關於香奈兒女士,卡爾·拉格斐的看法是:「我的工作並非重復她已做過的,而是接替她創造她將要創造的。香奈兒的優越之處在於,它是一種創意理念,可以呈現很多可能性。」

甚至,他一度一人包攬品牌設計和發布幾乎所有的業務,從設計草稿,到服裝完成,從挑選模特拍攝走秀,到秀場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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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NEL 2014秋冬大秀,被搭建成「超市」

成為秀場創意設計的經典之作

可以說,只有卡爾·拉格斐想不到的,沒有他做不到的。

直到2018年12月,他作為CHANEL精品部創意總監,還在為品牌的高級手工坊系列發布帶來源源不絕的新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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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卡爾·拉格斐這樣的奇男子,如果必須要在他的人生里找到一個「頂級繆斯」 ,那一定是他媽媽。

在他的描述中,這位母親有著特別好看的鼻子,濃密的眉毛和雪白的大捲髮,永遠戴著三顆鑽石和一粒珍珠的耳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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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承認,從照片上看,這位母親有些傲慢,但實際上「完全不是那樣」,「認識她的人都不會那麼說的」。

這位母親,從卡爾·拉格斐年幼時,就是他堅定的支持者。

卡爾·拉格斐小時候嘴唇特別紅,每次老師都會用紙擦一下,因為覺得他肯定是偷偷塗口紅了,這件事就讓疼愛他的媽媽很惱火。

而另一次,因為卡爾·拉格斐一直堅持留長髮(其實按現在看法也沒有很長),老師對他母親說,你能叫你兒子剪頭髮嗎?

結果這位媽媽走上去,大聲說:「怎麼?你還是個納粹嗎?

老佛爺回憶時說,他永遠忘不了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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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卡爾·拉格斐到巴黎工作後,有人對他媽媽說,你的兒子會被巴黎的浮華迷住眼睛的,而他媽媽的回答是: 我兒子不會的,他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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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60多歲時,老佛爺在採訪里還會引用母親對他的一些評價。

然而,這位母親也是個十分毒舌的太太。

卡爾·拉格斐小時候鼻孔有點大,她說,要請裝潢師來給他鼻子裝個門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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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次,他戴了一頂自己覺得很特別的帽子,結果母親卻說,這是個「愚蠢的帽子」。

「這是應該對孩子說的話嗎?」 在訪談里,老佛爺吐槽道。

也許是因為被遺傳了毒舌的基因,老佛爺在言語犀利方面,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他是個性極其強烈的人,也因此成了一枚橫炮,放到今天微博上,可能天天會被罵上熱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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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刺青糟透了!那就像將一件Pucci洋裝(特點是比較浮誇的印花)穿在身上一輩子。」

「如果我是俄羅斯女人,我會是個同性戀,因為那里的男人都很醜。只有幾個好看的,例如Naomi Campbell的男朋友。俄羅斯同時擁有最美麗的女人和最可怕的男人。」

「婚姻是人們只有30年壽命的時候發明出來的。但現在人們30歲就結婚,婚姻要維持6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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諷刺名人的例子也相當不少。

他說:「我討厭按摩,也不相信按摩的作用。我討厭被碰觸的感覺……我不是約翰·特拉沃爾塔。」 (背景是,影星約翰·特拉沃爾塔被按摩師控告性騷擾)

還嘲過凱特王妃的女生:「Kate Middleton身形很好,她是王子的最佳伴侶。從另一方面來說,她的妹妹不怎麼樣,我不喜歡她的相貌。她應該只展示她的背部。」

在關於減肥的問題上,卡爾·拉格斐尤其有話說。

「患厭食症的女孩不足1%,但法國超過30%的女孩子都超重了。」

「那些說瘦模特很醜的人,都是拿著薯片坐在電視機前的肥胖大媽。」

對,在老佛爺的世界里,不存在胖瘦皆美這件事,他的理念是,要好看,必須瘦:「說外形無關緊要,才是徹頭徹尾的謊言,減肥可以幫助一個人重 新髮現和定義真實的自我。」

他自己則在2000年開始減肥,13個月里瘦了40公斤。

這是減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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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減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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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減肥的最大動力是「穿不了好看衣服」,於是成功後,馬上去弄了一件Hedi Slimane專門為他設計的黑色拉斯米爾綢長大衣。

之後,卡爾·拉格斐又增重了一點點,但身材一直維持在迪奧男裝48碼。(按外網的信息,他身高180cm,體重在60-65KG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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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佛爺絕對不是一個完美的人,但誰也無法否認,在對工作的熱愛和高度自律方面,很難有人可以與之匹敵。

從小,他就是個與眾不同的孩子。同學們回憶他,是「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在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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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穿著考究,和其他男孩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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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他的裝扮,一度引發了男同學們的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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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時裝設計師的生涯里,工作夥伴經常驚訝於他仿佛無窮無盡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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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工作方面,他對自己和團隊,也都有極嚴格的要求。

他說:「我活在當下,這樣的生活狀態才是最健康的,否則我沒法對工作盡責,慵懶的滿足於現狀可不行。」

我很適應這樣的節奏,否則我會覺得無聊。在 CHANEL,有一份合同要求我每年做4個系列,包括兩季成衣和兩季高定。但實際上我每年做了10個系列,包括成衣、高定、早春系列、高級手工工坊系列、Coco Snow 冬季運動膠囊系列和 Coco Beach 沙灘系列。」

(插一句,同時他也還擔任著Fendi的創意總監……業餘時間不斷進行攝影、繪畫、建築設計、寫書的創作,2018年還在巴黎舉辦了雕塑作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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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工作的熱情,從未因年齡而倦怠:「我個人從未抱怨過超負荷工作。這就是所有其他設計師都討厭我的原因。他們只對他們該死的 ‘靈感 ’感興趣,讓助手替他們畫草圖。這些都會讓我分心,我是一台工作機器。」

「我討厭閒著,看書除外。我生來就是工作的人,我很幸運自己能在超乎完美的狀態下做事。」

雖然已經到了85歲高齡,但吃老本這種事,在卡爾·拉格斐的字典里是不存在的。

「如果你覺得現在過得不好,總可以幻想以前會好一點,但這都是臆想,並不真實。」

如果僅僅活在回憶中,還不如自我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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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 姐也是見過老佛爺挺多次了,印象比較深刻的一次,是在2012年5月的凡爾賽宮,CHANEL 2013早春度假系列發布會。

當時已經79歲的老佛爺,不僅在秀場上精神矍鑠,AfterParty上也是神采飛揚。他走起路來,永遠不會佝僂腰,哪怕走得慢,也要身姿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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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標誌性的裝扮:高領白襯衫、手套、墨鏡……也陪伴了無數年輕時尚人的職業生涯。

雖然日常毒舌,但直到85歲,卡爾·拉格斐依然對整個行業時刻關注,富有責任感,擁有精準的判斷和眼光,除了主要負責的CHANEL和Fendi,Dior 男裝 Kim Jones 首秀和 Celine 的 Hedi 首秀,他都去到了現場看秀支持。

Kaia Gaber、Grace Elizabeth等一大批國際超模,也都是經過老佛爺的點撥和提供機會,才能往前一步。

但在2019春夏成衣發布會上,老佛爺似乎真的「老了」,他的步履開始蹣跚,但依然在大秀結尾時,出來謝幕,和大家道別。看起來讓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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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2月5日,是老佛爺的最後一次亮相。

在CHANEL 2018/19高級手工坊系列發布結束時,他對觀眾們獻上了最後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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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2月19日,老佛爺與世長辭。

安娜溫-圖爾寫下了這樣的告別詞:「今天世界在人類中失去了巨人。卡爾不僅僅是我們最偉大,最多產的設計師——他的創造天才也令人嘆為觀止,成為他的朋友是一件非凡的禮物。卡爾很聰明,他很邪惡,他很有趣,他慷慨大方,他非常善良。我非常想念他。

貝嫂聽聞卡爾去世也非常悲痛,她說:「他是一位天才。不論是對我的專業還是我個人,都是和善而慷慨的。

設計師史黛拉-麥卡特尼說:「卡爾改變了我們看世界的方式,他是真正的標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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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奈兒執行總裁 Alain Wertheimer 懷念道:「卡爾·拉格斐以其創意才華、慷慨精神和敏銳過人的直覺領先於時代,極大地促進香奈兒品牌在全球範圍內大獲成功。1980年代初期,我全權委托他重塑香奈兒。而今,我失去了一位摯友,我們失去了一位偉大的設計師。

迪奧品牌主席及CEO Pietro Beccari 先生則表示:「我和我的妻子與卡爾共事多年,他對我們而言絕不只是一位工作夥伴。他融入了我的生活,我們成為了朋友。我可以和他聊天聊好幾個小時,聊任何話題,他總能有他見多識廣的論點,引人思考。

劉雯說,老佛爺留給了我們一個美好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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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迅則表示,有幸與卡爾一起工作十數年,敬佩他的專業與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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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關於生命的最後一刻,老佛爺本人說過什麼呢?

他始終惦念著自己一生的熱愛:

我覺得,每個人都有權利,工作到他不想或者不能為止。

然後,他,也始終還是那麼的犀利。

我這一生過得還不錯,但是我一點也不想再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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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P卡爾·拉格斐,偉大的造夢師。

生命有限,時尚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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