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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人類的歸宗認祖一樣,經典男裝的現代風格都有屬於自己的依歸,在回顧男裝發展脈絡時,我們很難會跳過這一位男裝偶像:George Bryan「Beau」Brummell。
盡管他與我們現在生活的年代相差甚遠,其影響之深遠可以說是無處不在,至少在近兩個世紀的生活場景中,仍能感受到他的著裝觀念和風格體現。
對精英階層的向往
說起 Beau Brummell 這號人物,他的故事可以說是代表了那個時代社會進程的高光時刻。
在基層人民追求民主自由的同時,進退兩難的中產階層迫需一個突破口來做到自我升華,而照亮他們的一束光,就是對精英階層的向往。
而出生於1778年的 Brummell 就是當時 New Money 中的一份子 。
倫敦傑明街上的 Beau Brummell 雕像
其祖父是一名店家,面向的客戶群主要是皇室貴族和上流社會人士;而 Brummell 的父親則是 Lord North 議會的一名私人秘書,經常跟政客打交道。
在這種與上階層人士可以頻繁接觸的家族氛圍下,無疑是 Brummell 躍升為風格主管者的契機之一,後來更讓他收獲了與當時即將繼位的威爾士親王——喬治四世之間的友誼。
父親去世後,16歲的 Brummell 繼承了三分之一的遺產(當時的2、3萬英鎊)。而在這個節點上,他做出了影響餘生的重要決定 —— 遞交了加入棣屬於威爾士親王團的皇家輕騎兵團(the Tenth Royal Hussars)的申請。
Badge of the 10th Royal Hussars
其實 Brummell 當時就算加上父親留下的遺產,僅憑手上所持有的資產仍然不足以立足於上流社會,所以他就掂量著進入親衛團里應該是另一條攀升的路徑,可以親近下一位接任王位的人選。
顯然,這張被寄予厚望的入場券並沒有讓他失望,因為接任王位的威爾士親王相當欣賞 Brummell 的著裝風格,久而久之也建立起深厚的友誼。
俗話說,親水樓台先得月。
Brummell 在軍隊中除了定制軍服之外,其實並沒有特別耀眼的建樹,但他就是有法子獲得了兩次寶貴的晉升機會:先是被提拔為中尉,後到輕騎兵團的統帥,擁有不少特權。
因此在國王的提攜和庇護下,Brummell 順利地躋身所謂的「bon ton」,即處於社會金字塔最頂端的 1% —— 精英階層。
A French caricature of 「the bon ton.」
風格的引領者
不難看出,Brummell 的發跡史就像今天社交媒體上 KOL 的套路一樣,通過推廣自己的個人風格,加上身處上流社會為他所帶來的名人效應,進而成為萬眾矚目的男裝偶像。
這並不是偶然,畢竟從童年開始,Brummell 就一直被循循善誘如何成為一名名流紳士。
當初他的父親將兄弟倆(哥哥叫 William)送到了伊頓學院念書,直到十幾歲的時候,Brummell 在這所貴族學校已經流露出引領時髦的端倪:連系個領巾也不會只滿足於系好,而是如何系得精致,還會用金色的扣針作為點綴。
Eton College
基於與生俱來的時尚觸角,在後來其所在的輕騎兵團被派遣到駐守曼徹斯特時,Brummell 決意辭去了自己的職務。
因為他認為這是一個欠缺發展潛力和文化底蘊的城市,還不如留守在倫敦傑明街中成為著裝風格的一家之言:坐在俱樂部的窗邊位,用詼諧刻薄的話語來批判途人的著裝如何這般。
他也經常在位於梅菲爾的俱樂部里舉辦宴會派對,招待的不少是皇室貴族和有錢商人。正因為深諳打扮之道, 讓 Brummell 逐漸成為了上流社會中的風雲人物。
這種自命不凡的腔調加上他「真材實料」的見解,的確吸引不少人前來奉承和請教著裝打扮。但同樣有忍受不了 Brummell 的作風,離他而去的富家子弟。
不管怎麼說,此後就是 Brummell 聲名的最高峰時期,也見證了他在經典男裝進程留下了屬於自己的烙印。
要說他在男裝發展史上最大的貢獻,莫過於攝政時期所極力倡導一種新穎的服裝風格,引發後來被稱為「大棄絕時代」的審美變革。
- 引領簡樸的著裝風潮
在這之前,英國的貴族們深受法國宮廷的影響,一貫的造型打扮都是以追求奢靡華貴為主,日常穿著由絲綢錦緞或其他稀有布料制成的服裝。
喬治四世
要問有什麼亮點,無一例外是以璀璨耀眼的稀有寶石來點綴造型,彰顯自己高人一等的品味。
但在 Brummell 看來,著裝得體的要義是以不刻意引起別人的注意,流露出一種低調的優雅。你看,這不正是現代所說的 sprezzatura 嗎?
比起招搖地穿金帶銀,他更青睞聚焦於胸前V區的適當點綴來塑造亮點(視線聚焦的部位),至於服裝的布料採用相對節制,一切從簡。
與此相關的例子不在少數,如摒棄撲粉假髮的戴用,展現不加修飾的自然頭髮;用漿洗過的純白色亞麻布條取代絲綢領巾,再搭配上沒有飾帶的長褲和外套,明顯與皇室原本的取向大相徑庭。
但簡樸不等於簡單,像一條普通的亞麻領巾,他系的領結卻是相當的講究,據說 Brummell 能花上幾個小時來搗騰領巾的佩戴,盡量讓它看起來自然而不做作。
只要領結不夠美觀、角度略有偏頗,他都要重新整理,因為漿洗過的麻布條不能重復使用,每天被他廢棄的領巾難以估量…就連喬治四世都會向他請教有關佩戴領巾的藝術。
自此,純白的領巾成為了紳士們的表征之一,而這種注重打扮的男士們,會被大眾稱之為「花花公子」。
像英國作家 Max Beerbohm 所說,「花花公子(dandy)就像是畫家,而供他們揮灑筆墨的畫布,就是他們自己本身」。而 Brummell 則被稱為是 Dandyism 的鼻祖。
他最為標誌性的日常穿搭是一件合身的藍色羊毛燕尾服和及至腳踝的長褲,搭配米白色的馬甲、純白的亞麻襯衫和長筒靴,最後系上一絲不茍的白色領帶,奠定了日後資產階級的著裝模式。
根據撰寫 Beau Brummell 傳記的作者 Ian Kelly 所說,當 Brummell 還在就讀於 Eton 的時候,已經穿過了帶有黃銅紐扣的燕尾服,而藍色和米白色則是輝格黨的非官方用色。
- 貼近生活方式的著裝詮釋
在歷經法國大革命和英法戰爭之後,愛好民主自由的社會風氣席卷歐洲大陸,階級觀念的弱化,進一步模糊了貴族與中下階層的著裝界限。
大家鍾情的顏色不再是耀眼、浮誇的紅色和金色,而是柔和、沉穩的色調,諸如藍色之類城市冷色調,或者鄉村風格的大地色系,開始會加入貼合著用場景的元素,更加實用、清爽。
隨著資產階級登上了歷史舞台,社會地位得到提升的同時他們的打扮自然也被老百姓看在眼里。
而作為當中的佼佼者,Brummell 的穿著成為了中產階級爭相效仿的模板,並以此為發散,社會上逐漸形成英式風格的雛形 —— 寬大的鬥篷型服裝褪去,改為貼合身體線條的流線型剪裁。
究竟是什麼給予他對流線型外套剪裁的靈感呢?
在當時接近上流社會的資產階級中,鄉紳占了絕大多數,他們鍾情逗留在自己鄉間的住宅中,在閒暇時進行打獵和騎馬等戶外運動,偶爾才會前往倫敦。
而每天出行觀看賽馬或者參加俱樂部聚會之前,Brummell 都會花近一個早上來打扮自己,除了理容、洗臉之外,還包括了沐浴。
可能在今天你會說洗澡有什麼好稀奇的,但就算到了18世紀早期人們還是主要用噴灑香水來潔淨身體,只是說基於衛生的考量未免太過牽強,大概就是用香味來掩蓋體味罷了,現在的香水不正是這種用途嗎?
將講究進行到底的 Brummell 可不會搭理你,因為他注重的是整個儀態,不止服裝講究,連個人衛生都巨細無遺,每天沐浴幾遍是常態,為的是讓身體保持幹爽的狀態,以最優雅的面目示人。
「No perfumes, he used to say, but very fine linen, plenty of it, and country washing.」
此舉不單向上流社會普及了沐浴的概念,還摒棄了長期對香水和衛生粉末的依賴。而隨之而來的,則是「浴袍」的出現。
穿上了它,至少在家里大家可以從日常緊繃的儀態表現中得到喘息的空間,理容、招待客人時都可以以輕鬆的姿態進行交流。
這種傳統裹身型的便服讓他靈機一動,試著用這種簡潔的傳統線條來打造外套著用(後來的 Frock coat),結果卻出人意表的好,讓大家眼前一亮。
經鄉紳們紛紛效仿後,這種裝束成為了紳士們在城市日間散步和騎馬時著用的普遍服裝。
精致生活的落幕
眾所周知,Brummell 為人所津津樂道的是他在服裝上的講究與奢侈,但凡事都有兩面性,假如對生活質素的極致追求超過了自己能夠承擔的限度,肆意揮霍,到頭來只會得不償失。
而有恃無恐的 Brummell,正是這樣漸漸步入無盡的深淵。
傲慢的性格,尖酸刻薄的俏皮話,讓他成為「時尚仲裁者」之餘也得失了不少貴客,其中一個,就是對他眷顧有加的攝政王。
當時在一席化妝舞會中,他沒有認出自己的老朋友,不止沒打招呼,還跟身旁的賓客打趣問道,「那胖子是你的朋友嗎」。
自此,Brummell 與攝政王交惡,被剝奪了皇室對他的支持。雖然在經濟上受到了不少打擊,他並沒有絲毫要降低生活水準的想法。
本來成為輕騎兵團的一員,花費就相當高昂,他們自己必須要承擔精心訂做的制服、購置馬匹和出席宴會等費用。
而 Brummell 在職時曾包辦軍隊制服的設計和採購,愛美的天性自然讓他如魚得水,從此打開了定制西服的大門,一發不可收拾。日後為了維持高雅的著裝,Brummell 每年至少花費 800 英鎊添置新衣(相當於現在的70,000英鎊左右吧)
另一方面,跟富家子弟打交道自然少不了娛樂花費,染上了賭博之後,他曾在一夜之間損失10,000英鎊,據稱總債務超過60萬英鎊(是他起初繼承遺產數目的20倍…)。
如此一來,多重的壓力終於褪去了他的偶像光環,著裝的開支開始收縮;面對著無以為繼的生活,Brummell 選擇了逃離英國。而雪上加霜的是,此時他已經患上了梅毒。
盡管最後重獲喬治四世的支持,並被授予了駐法國的領事一職,得以償還債務,但每年800英鎊的薪酬顯然不足以填補這個無底洞。
1840年,Brummell 因病離世,也在上流社會中黯然離場。
風格不朽
Beau Brummell 之所以影響深遠,並不是因為他從有到無,發明了什麼服裝元素。而是憑借獨到的品味和眼光,將各種單品的脈絡系統地梳理出來,糅合成一套有機的體系(上衣、馬甲、長褲、襯衫、領帶)。
長至腳踝的西褲、羊毛面料的西裝上衣,時至今日仍在西服體系中占據著重要大的位置;
將亮點集中在胸前領結上的造型觀念更是輻射到整個歐洲大陸,配上流線型輪廓和柔和的色彩,Brummell 開拓了男裝廓形的又一形態。
現在我們所看到關於經典男裝的混搭風格,無不彰顯出 Beau Brummell 風格的延續:汲取不同文化與風格最美好一面,來打造整體平衡且多元化的造型搭配。
即使在後來的幾代人中,Brummell 的標誌性造型逐漸演變成了 Sport Jacket 與西褲的組合。另外通過佩戴領帶或領結等配飾,將造型重點放在領口作為裝飾的核心要義。
Brummell 選擇用黑(深藍)、白的對比色分別在日間和晚間活動作為切換,這種對應場合的簡約著裝風格衍生出所謂的 Dress Code:例如可能是晨禮服的啟蒙,特別是深色外套+淺色馬甲+長褲,相當接近 Brummell 在攝政時期所穿著的服裝。
以上種種,都是 Beau Brummell 流傳至今的「遺產」。他表現出對細節的注重,因為他明白自己想要的西服狀態,才會追求用定制的方法描繪出最適合自己的西服藍圖。能擁有自我做到的衣櫥,這正是眾多西服愛好者最終的彼岸。
以往 Brummell 的粉絲們將他的聰敏和儀態奉為準則,他的詼諧言論也被標籤為「Brummellisms」。
「假如 Beau Brummell 在街上轉過頭來看你,一定是你穿得不夠低調,可能是線條僵硬,不夠從容,又或者是穿搭太顯眼、刻意。」
這種觀點,正與現在常見於 Pitti 會場的孔雀風格正是背道而馳,渴望用鮮艷、搶眼的元素來獲得大家的注意,可能是現代紳士們追求個性、與眾不同的自我表達之一,仔細想想,這何嘗不是對 Brummell 的一種反諷?
而今天真正還在踐行 Brummell 對 sprezzatura 下的定義,大概就是類似學習如何將胸袋中的口袋巾折疊成隨性的外觀,但又顯得毫不費力的舉動。
即使在人生的最後關頭,Brummell 也為我們上了最後一課:凡事要量力而為。盡可能在自己負擔得起的範圍內做到對西服的探索和追求,如何將學費花對,也是一門講究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