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苛責與偏愛
（161）
付柏商終究還是沒能救下來，他甚至沒能等到救護車，他的內臟早就被陸瑤震碎了，之所以還能活到現在，無非是陸瑤為了讓他多受一些折磨，所以用鬼氣吊他一口氣罷了。
傅茶斯想，大概林不派在救下付柏商的那一刻就已經知道了，所以她才走得這麼匆忙，不想親眼目睹付柏商死亡的這一刻，至於鬼魂成形，那至少都是死後三四個小時之後的事了，生前的精氣凝結成靈，或是怨氣凝結成煞，都需要時間。
劉子揚收走了書櫃後的天師的屍骨，又去了趟鎮壓陸瑤的別墅，傅茶斯和季謬將付柏商的別墅徹查了一番，在付柏商臥室的大床下，發現了成堆的白骨，可能都是之前被派去陸瑤別墅做衛生的清潔。
段青泥則讓季謬跟緊傅茶斯，然後帶著段否先一步回家了。
段否：「呀呀呀！」我不要回家！我要幫姐姐忙！
段青泥：「呀個屁，你一天沒睡了，牛奶也沒喝……」
段否：「……」超兇……
事情多而瑣碎，他們要清理現場留下的靈異痕跡，要處理那一批白骨，還要處理鎮壓陸瑤的那棟別墅的布局和床棺，再將兩棟別墅封起來盡量將這件事的影響壓到最小，傅茶斯兩人一直忙到深夜。
事情終於忙完後，已經是凌晨3點了，臨走前，劉子揚告訴二人，他會把付柏商給的報酬都用來賠償那些死在陸瑤手里的那29名清潔工，這也是林不派的意思，只不過劉子揚在看到林不派的委托後，乾脆將林不派給他的那份也拿了出來。
傅茶斯急忙道：「我也有點積蓄！」
劉子揚笑了笑：「哪需要你這個小孩子來，我們的就足夠了，我走了啊，快回家吧，這里明天就回有人來處理。」
季謬卻緊緊地盯著劉子揚，出聲問道：「那付柏商的鬼魂你們會帶走後懲罰他嗎？」
劉子揚看了眼已經被封起來的別墅，搖了搖頭，輕描淡寫地說道：「他又不像陸瑤那樣瘋了一樣的到處害人，他沒什麼攻擊性，等鬼差來押他就好，地府會判罰他的。」說完，劉子揚沖兩人揮了揮手，帶著自己的手下乘著月色離開了。
等到一群人都走遠後，神情早已冷下來的季謬才問傅茶斯：「如果在陸瑤還沒有逃出來鬧出這些事時，他們就知道了付柏商的所作所為，這些特別小組會怎麼做？」
傅茶斯也不確定：「大概…會讓他拆掉那棟別墅，然後他們會押走心態開始失控的陸瑤免得她害人……僅此而已吧。」
季謬只覺得胸中仿佛有一團火在燒，這團火燒了一天，越燒越熾烈，她不甘又憤怒，委屈又無力，她突然如發誓般的鄭重說道：「我要當天師。」不再是為了哄段青泥開心，也不再是為了可笑的駐顏，而是真真正正的，想要成為一名天師。
傅茶斯：「啊？」
季謬露出一個笑來，那平日里清冷溫柔的笑容因怒氣而變得如帶刺玫瑰一般美艷動人，她眼神宛如此時天上的星，閃閃發著光，她重復道：「我要當天師，我要當林前輩那樣的天師，人們對死者有多苛責，對生者就有多偏愛，面對惡人，死亡只不過是苦難的開始，他們說那些無辜的人都是陸瑤害死的，可付柏商難道就不是兇手了嗎？這不公平，他們無法親手完成復仇，無法伸冤不被在乎，還被要求要將復仇的希望寄托在他人手中，他們的恨意與冤屈因此而變得毫無意義甚至可笑至極，他們欺負死者無法開口，他們讓鬼魂去等待未來的’報應’，這不公平！」
說完，季謬看了眼別墅，那里正有一團鬼氣在緩緩成形，她沖傅茶斯道：「守在這，我回去拿玉盒。」
傅茶斯還沒從方才的驚艷中回過神來，直到季謬已經走了好幾米遠，大衣的衣擺被風吹得如同黑色的雲霧在風中翻滾，她追問道：「拿玉盒做什麼？」
季謬頭也不回地說道：「他因貪而死，而且還因貪身負血債，他肯定是貪魂，我要拿他當鑰匙。」然後等他出來時，她一定已經學會了更多的法術，一定能找一個辦法，在不影響自己的情況下，讓他也受一受陸瑤受的苦。
……
（162）
不一會兒，季謬便帶著玉盒回來了，傅茶斯有些為難：「我師父還要找付柏商報恩吧，能讓我問問我師父嗎？」
「可以。」季謬頓了頓，「其實把他做成鑰匙就是報恩啊，你想，他現在下去是不是會立即就受懲罰？讓他去鬼市還能多活幾年。」
傅茶斯苦著臉：「是這樣說沒錯，但我怕我師父知道我們在收集鑰匙要打開鬼市啊。」
——「我現在知道了。」
傅茶斯和季謬的背影一僵，她們緩緩地回頭，只見林不派正站在她們身後，看到傅茶斯一臉驚恐後，那人還好脾氣地微笑著揮了揮手。
傅茶斯幹巴巴地笑了一下：「這麼快就回來了啊……」
林不派沖季謬道：「你去找付柏商吧。」她能感覺到季謬已經入門，對付一個剛成形不到十分鐘的新魂，毫無問題。
季謬聽到這話後，點頭道了聲謝後便毫不猶豫地轉身走了。
傅茶斯：「……啊 ，季老師！」你好沒義氣……
等到季謬走遠後，林不派才嘆息一聲，說道：「其實我上次就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了。」
傅茶斯：「對不起……」
林不派被傅茶斯那副愧疚又可憐的神情逗樂了：「對不起什麼？」
傅茶斯：「你不讓我去鬼市我還要偷偷去。」
林不派背著手慢慢走了起來，她對跟在身側的傅茶斯道：「我不會再干涉你也不應該再干涉你。」看到傅茶斯那一臉焦急地要哭出來的模樣，林不派舉起手輕輕拍了拍傅茶斯的肩膀，柔聲道，「我不是在說氣話，比起我師父還有師公，其實我做得並不好，我們門派向來如此，只要不關乎道德品性，就不會出手干涉徒弟的決定，世上永遠沒有絕對的正確，你自己去見識你想見識的就好，師父永遠在這里。」
傅茶斯鼻子一酸，忍了許久的淚終究還是落了下來，她實話實說道：「我就是想去看看……我想看一看改變了你和段前輩還有南前輩一生的地方究竟有什麼魔力。」
林不派沒有如以前那般嚴厲地勸阻，而是道：「好，那就去，去見見世面也好。」
傅茶斯被林不派這難得的鐵漢柔情弄得愈發愧疚，她急忙保證道：「我保證不會亂換東西的！」
林不派看著不遠處的別墅，道：「你知道其中的厲害就好……比起換東西，你最好多注意一下你那個季老師。」此時此刻，她終於切身感受到了當年莫不矩的心情，「幫鬼魂親手復仇可以，但別太過。」
傅茶斯也看到了抱著玉盒從別墅中走出來的季謬：「季老師不會的，她肯定知道分寸的。」
林不派被傅茶斯那一副「季老師什麼都好」的模樣弄得哭笑不得，她拍了拍傅茶斯的後腦勺，她唏噓道：「隨你們吧，是苦是甜，個中滋味，都得自己嘗了才知道。」
……
【小劇場】
季謬：「我要學習做天師！」
段青泥：「你不已經在學了麼？」
季謬：「我認真的，媽媽。」
段青泥：「……所以你以前都只是玩玩？！」
季謬：「……唔，你這麼說就不太嚴謹了。」
段青泥：「你來個嚴謹的，來。」
季謬：「我以前只是有點偏科。」
段青泥：「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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