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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春 節
（171）
傅茶斯雖然表面上看上去很震驚，其實心底卻松了口氣，她暗暗對阿斯說了聲對不起，這可是季謬自己猜到的。
季謬將煮好的奶茶塞到傅茶斯手里，看著她喝了幾口後才繼續問道：「她為什麼不讓你告訴我？怕我夾在她和我媽之間為難？怕我媽會報復她？所以遠遠看著就好？」
傅茶斯愣了一下，季謬說的話雖都是問句，但口吻卻很肯定，她突然有點失落，她發現季謬比自己更了解阿斯，就連林不派，好像也比自己更了解阿斯……
季謬發現了傅茶斯臉上一閃而過的低落，她不由地回想自己方才的語氣是不是有點兇？她解釋道：「我沒怪你的意思……」可她突然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她為什麼會去找你？」按早知的性子，如果不想讓自己知道的話，完全不用現身啊，又為什麼會找上傅茶斯，她不信那鬼會調查不出傅茶斯和自己的關係。
說到這背後的故事，傅茶斯來神了，她一邊幫著季謬切水果一邊將當年的事情說了一遍，話里話外都離不開「阿斯」。
季謬一直靜靜地聽著，心中的情緒不住地翻湧變換著，心疼早知的顛沛流離也心疼傅茶斯小時候的孤苦無依，痛恨早知的「爛好心」又慶幸她的「爛好心」，吃醋於早知告訴傅茶斯她生前的名字，可那麼多年的陪伴與熟稔，又讓她頃刻間便能明白那時的早知對自己的新生究竟抱有多大的期待，那份期待甚至讓她決定暫時忘卻自己做厲鬼時的名字，這其中的複雜心情，大概只有見證了早知那幾十年的冰冷絕望和為了重新變成人所付出的沉重代價的阿藏，才能領會些許。
傅茶斯小心翼翼道：「我本來想查查她的事，至少知道她的墓在哪，好去祭拜她，但我怕她會不高興，她告訴我生前的名字也不是想讓我去查她過去的。」
季謬被傅茶斯弄得都要氣笑了，她放下水果刀，用手指戳了戳傅茶斯的肩膀，將人戳得後退了半步：「你是在暗示我，讓我也不要去查對不對？」
被戳破心思的傅茶斯尷尬地否認道：「才沒有……」
季謬：「我認識早知比你久，對早知的了解也對你多！我才不會去查她不願意說的事情。」
傅茶斯撇了撇嘴，轉過身拿起刀開始切水果，她用力將砧板上的草莓劈成兩半，刀和砧板相碰發出「咔」的一聲脆響，然後才得意洋洋的說道：「阿斯昨天抱我了。」
季謬：「……幼稚。」
傅茶斯：「說得好像你不幼稚一樣。」
季謬：「我當然不幼稚，你最幼稚。」
傅茶斯：「我反正沒你幼稚。」
段青泥剛走進廚房就聽到這麼一段沒營養的對話：「……你倆幾歲？」
正在切水果的兩人背影一僵。
季謬低著頭一副正在專注地切水果的模樣：「媽？你怎麼來了。」
段青泥：「看你倆切什麼水果切這麼長時間啊。」
傅茶斯也沒敢抬頭，怕段青泥看到自己發紅的臉：「馬上就好，我正在切您最喜歡吃的草莓！」
段青泥叮囑兩人小心切到手後便離開了。
季謬：「咳，能幫我送封信給早知麼？」
傅茶斯：「……我還以為你會生她氣，虧我還想了一晚上怎麼安慰你呢。」
季謬覺得好些好笑，盡管她壓低了聲音，但那微微上揚的語調還是暴露了她的笑意：「所以你昨晚其實就打定主意要暗示我讓我自己猜出來？這樣你就又不用對不起早知又不用對不起我？」
傅茶斯：「反正是你自己猜出來的……」
季謬笑了起來，笑過後才嘆息著說道：「知道她還掛念著我，知道她還安全，我就已經很滿足了，又怎麼會生她氣。」
傅茶斯不想看季謬這幅傷感的模樣，她用肩膀碰了碰季謬：「你多給我講講阿斯以前的事，我就給你送。」
季謬：「……」她怎麼記得這個人前不久還吃過早知的醋？
傅茶斯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她眼睛亮閃閃地看著季謬，期待地問道：「成交不成交。」
季謬看著這個人，只覺得眼睛火辣辣的疼：「你知道你現在像個找到主人後就瘋狂搖尾巴的大型犬嗎？」
傅茶斯也不氣，在知道季謬理解阿斯的苦衷後，甚至還笑嘻嘻地反擊道：「那你就是明明心里很吃醋卻偏偏還要裝不在意的貓。」
季謬：「……」這人還想追自己？做你的夢去吧。
季謬瞪了傅茶斯一眼，端著切好的水果離開了。
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被心上人在心里用機關槍突突突了一次的傅茶斯，端起切好的水果，哼著小曲跟了上去。
……
（172）
季謬其實很多年前跟著段青泥季凜冬回老家過年的時候就在蕭樹樁那見過莫不矩，不過那時候莫不矩的身份還只是個「沒什麼本事的老頭子」，如今已經不用再瞞著季謬了，於是幾個大人之間聊得也都是封建迷信的事情，季凜冬雖然不懂這些，但他跟段青泥在一起那麼久，或多或少也知道點皮毛，再加上那些能請到林不派段青泥這種大天師出手的，多是權貴，聊天時說起來，有很多竟是季凜冬認識的，所以他聽得津津有味，暗暗記下哪些人厚道純良重情義可以結交，哪些人做事心狠絕情需要提防。
季謬覺得自己家已經很久沒這麼熱鬧過了，以至於她臉上的笑就一直沒斷過。
考慮到林不派的體質問題，兩家人聊了不到半小時就決定出門前往季凜冬提前訂好的酒店吃午飯。
上車後，傅茶斯悄悄給季謬發起了微信，在發現季謬出了廚房後就一直坐在段青泥身邊看也不看自己後，傅茶斯終於明白自己惹人生氣了。
她看著季謬的新ID抽了抽眼角……
【遠離科學轉轉腿】：季老師~快找個機會寫信，我這幾天就要去找早知給她拜年了。
【封建但不迷信】：不好意思，我們吃醋的貓不會寫字。
果然生氣了。
【遠離科學轉轉腿】：………那你說，我幫你帶口信
【封建但不迷信】：也好
【遠離科學轉轉腿】：嗯嗯~~保證一字不落地帶到。
【封建但不迷信】：真的？
【遠離科學轉轉腿】：絕對！
【封建但不迷信】：「早知，傅茶斯把事情都告訴我了。」
【遠離科學轉轉腿】：？？？
【封建但不迷信】：就這一句，謝謝。
【遠離科學轉轉腿】：………………
超陰險！！！
等等……一開始難道不是季謬在求著自己幫她送信麼？
現在怎麼反過來了，變成自己求她讓自己為她送信？！
這個馬哲老師有毒。
好在，季謬這個人，是成熟的，是理智的，是大度的！
她在忍受了傅茶斯在飯桌下蹭了她半小時的小腿後，終究還是在去洗手間的功夫，用包里的紙筆寫了一封信，從桌底交給了傅茶斯。
傅茶斯咬著排骨，借著排骨的掩護從牙縫里擠出一句悄悄話：「我能看一眼嗎？就一眼。」
季謬彎了彎嘴角，被傅茶斯可憐巴巴的模樣逗笑：「好啦好啦，你看就是了，以後不許氣我。」
傅茶斯這才跟著笑了起來，連聲哄道：「嗯嗯，以後保證再也不惹你生氣了，我再惹你生氣我就跳青蛙舞給你看。」
一直在跟段青泥聊天的林不派突然扭過頭來問道：「問你個問題。」
傅茶斯：「嗯？」
林不派：「為什麼我以前讓你以後不許氣我的時候，你跟我說我生氣是因為我境界不夠，你惹我生氣是為了幫我鍛煉心境，怎麼你季老師讓你不許氣她，你就答應得這麼爽快，還給人跳舞，為什麼不幫她也鍛煉鍛煉心境？」
傅茶斯支支吾吾半天，只能憋出一句：「…你倆又不一樣。」
林不派來神了：「喲？怎麼不一樣了。」
段青泥忍住笑將林不派扯了回來：「你幾歲？還跟徒弟拌嘴。」
林不派還想再逗傅茶斯幾句，這人從臉到耳朵尖都紅了，正是最好玩的時候，但無奈段青泥直接揪著她的耳朵將她的腦袋扭了回去。
傅茶斯用幾乎將臉埋進碗里的方式吃完了後半碗飯，一邊的季謬倒還好一點，但耳根也跟被貓咬了似的，紅成一片。
……
N市的某個酒店里。
北讓正坐在陽台打電話，這通電話她從昨晚就開始撥，但一直沒人接，她也不在急不惱，她知道南知更已經察覺到自己是想要打開鬼市，而不是所謂的在忙一個大單才沒法回家，她生自己氣了。
但她卻並沒有多沮喪，因為對方盡管沒有接自己的電話，但卻沒有掛斷或關機，她敢肯定，電話那頭的人也一定像自己這樣，獨自一人呆在某個角落，身邊寂靜得甚至有種荒涼之感，畢竟，在這世上，她們都只剩彼此了。
手中的手機早已開始發燙，她丟到一邊，拿起備用的另一只手機，將電話卡安好後重新撥了過去。
電話那邊的人大概是終於煩了，電話通了。
北讓立即笑了起來：「新年快樂。」她站了起來，走到窗邊俯瞰著這座城市，耳環隨著她的動作在她的發間晃來晃去，她道，「我這邊的事馬上就能結束了……」
「我說過，不要打開鬼市。」電話那邊的人打斷道，平靜的語調也無法掩蓋住聲音里暗藏的怒火。
謊言被拆穿，北讓沒有過多驚慌，她知道自己做的事根本瞞不過南知更，她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爭辯，她只是放緩聲音保證道：「我很快就會回去。」
「我給你兩天時間，一天用來寫檢討書，一天用來坐飛機，初三那天我就要見到你。」
北讓的底氣和勇氣在面對南知更時如同一層脆弱的糖紙，當她耳邊響起南知更的聲音時，她腦海里便隨之出現了那個人的身影，南知更說話的語氣神態仿佛就浮現在她眼前，她再也沒了面對季謬和傅茶斯時的淡定和從容，她甚至蹲在地上開始耍賴道：「那怎麼可能，現在春運我就算想回我也買不到票啊……而且我都多大了，我還寫檢討書？！」
「你非得讓我親自來抓你是嗎？」
北讓被南知更的話嚇了一跳：「不是……」
但還不等北讓繼續想辦法安撫南知更，電話就被掛斷了。
「……完了。」
……
【小劇場1】
北讓：「完了，我師父要來抓我了。」
傅茶斯：「你……怎麼還有兩幅面孔。」
北讓：「這里最沒資格說我的就是你。」
林不派：「說得好！?」
傅茶斯：「……」
……
【小劇場2】
季謬：「你為什麼在我這就是早知，告訴傅茶卻願意說你真名了？」
早知：「你們一個是鬼一個是人，頻道不一樣。」
季謬：「哦，所以你告訴我的是你的網名？咱倆只是網友？可以，挺好，你行。」
早知：……孩子長大了，變兇了，也變叛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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