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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圖丨pexels 撰文丨安澤蘭
1、
李朝陽躺在病床上,氣若遊絲。他隱隱感覺床前站著個人,應該是於小蓮。
她在哭,邊哭邊笑。
哭,他想得通。大夫說了,李朝陽得了罕見的怪病,腸胃對營養的吸收能力衰退殆盡,命不久矣。作為馬子,於小蓮肯定是傷心的。
可她笑什麼?
李朝陽在迷糊中思忖,這段日子真是諸事不順,諸事怪異。
頭遭兒怪事,發生在上個月的一天早上。起床後,他習慣性打開電視,調到本地新聞頻道,邊刷牙洗臉,邊聽著城里的百姓日常。
忽然,女主持語氣沉痛地講,在光華路某修車行員工宿舍,發生一起慘劇,二十二歲的趙姓男子死在床上,全身乾燥,卻因溺水而亡,很是蹊蹺。
李朝陽聽得心頭髮顫。他就住在光華路,這里只有一家修車行,也洗車,他常去。最近他車出了些問題,就是找小趙給拾掇的,現在還扔在那。
周末,他去白水河邊散步的時候,碰見小趙在釣魚。他問候了幾句,小趙硬要送他條大花鰱。
那魚巨大,砍一半也足有二十多斤。他不好意思白拿,還給塞了一百塊錢。誰想到,幾天時間,天人永隔。
李朝陽連早飯都沒吃,坐在沙發上愣怔許久,不勝唏噓。
第二天,他下樓後,又遇到樁怪事。常從小區柵欄縫擠過來的野狗,僵死在垃圾箱旁邊,灰黃帶黑的雜毛,濕溻溻貼在身上。物業工作人員拿著工具過來,一邊清理一邊納罕:「地都幹巴了,這死狗身上哪這麼多水啊!」
李朝陽捂著鼻子,快步走了。
天真冷,呵出去的白氣瞬間凝成水珠子。風一刮,打在臉上,涼滋滋的。
深冬的北方城市,往年都乾燥,今年卻不知怎的,空氣潮濕滯重,洗的衣服幾天晾不幹。
正想著,他背後突遭一擊,扭頭去看,只覺天旋地轉、雙膝酸軟、眼前發黑。
待神志歸位,他已躺在白牆白櫃白床單的醫院。
那是他第一次住院。
2、
於小蓮削著蘋果,聽李朝陽瞎白話。
說起來,她跟李朝陽的緣分來的特別巧。
那天,她路過李朝陽身邊時,腳下打滑,一個趔趄手中的包拋了出去。好巧不巧,砸在李朝陽背上。
一米八幾的大漢,理應不打緊,可李朝陽偏在這時暈倒了,於小蓮只好將人送去醫院。待李朝陽蘇醒,睜眼一看,病床邊坐著位明星似的大美女。
只見她媚眼如絲、雙眉如黛,圓乎乎的小臉尖下巴,紅唇飽滿潤澤、鮮艷欲滴。李朝陽那顆不安分的心,瞬間打起餿主意,怎麼都不肯出院,要詳細檢查。
於小蓮端茶遞水地伺候。
李朝陽咬著削過皮的蘋果,雙眼饞光外露,巴巴地說:「瞧你不像本地人。」
「怎麼不像?」於小蓮偏著頭問,眼風長了鉤子。
「本地姑娘都粗糙,哪有你這麼水靈,連呼吸都濕漉漉的,清新得跟海苔似的。」李朝陽輕飄飄地說。
於小蓮雙頰飛紅,嬌滴滴嗔怪一句:「討——厭——!」尾音拖得老長,是打情罵俏的調調。
李朝陽受用無比。
在醫院躺了五天了,李朝陽把能做的檢查都做了,卻沒查出個所以然來。他忙著獵艷,顧不得那些,結清出院手續,就纏著於小蓮讓請吃飯。。
於小蓮思忖片刻,邀請她去家里吃。李朝陽以為這是某種暗示,卻不想於小蓮真布置下一大桌酒菜。
她手藝恰到好處,不似大酒店匠氣,但也不同於尋常烹飪,別有一番滋味。尤其那道黃辣丁,惹得李朝陽嘖嘖稱嘆:「你這小魚怎麼做的啊,甜掉人舌頭!」
於小蓮抱著手肘,悠悠地說:「魚哪有不好吃的?關鍵得新鮮。人不也這樣?」
李朝陽那顆躁動的心,頃刻從皮酥到骨,一把將美人攬入懷中。
3、
幾次三番交鋒,李朝陽的腸胃頻頻得以慰藉,於是迫不及待,想要進一步發展。
可於小蓮卻滑不溜手,總能在關鍵時刻,輕巧地從他懷中掙脫,半真半假地撇下一句:「別鬧,癢。」
那個毛茸茸的「癢」字,勾得李朝陽心火燎原。
在世為人約三十載,從未有女人令他如此欲罷不能。或許是思慮太甚,他真就衣帶漸寬,半個月瘦了二十多斤。可除了於小蓮親手烹飪的佳肴,他什麼都吃不下。
李朝陽頻頻登上於小蓮家門,對伊人訴盡相思。
於小蓮坐在他腿上,攀著他脖子,笑盈盈問:「你就不怕我圖你什麼?」
「我的就是你的,隨便圖。」李朝陽說得豪氣萬千,倆人不約而同笑起來。
於小蓮伸出細白的食指,在李朝陽鼻尖上一點,調皮地問: 「圖你的命,給嗎?」
李朝陽一把抓住她的手:「抽筋扒皮,悉聽尊便。」
可即便調情時千嬌百媚,真要怎麼著,於小蓮又不肯。李朝陽久久不得近身,整天被於小蓮拖去家附近的白水河畔遛彎。
十二月的寒夜,風大,刮在人臉上,如片片飛刀。西天掛著枚將圓未圓的橘色月亮,鹹鴨蛋黃似的,散發出昏沉的光。
河邊垂釣的人不少,個個全副武裝,將自己裹成粽子,直勾勾註視著水中載沉載浮的夜光漂。
於小蓮坐在長椅上,長髮被夜風吹起又落下,眼中蒙著一層水光。李朝陽蹭在旁邊,緊緊攬著於小蓮的纖腰,盤算這一晚有沒有機會得手。
於小蓮悠悠地問:「你覺得,這世上什麼最厲害?」
李朝陽被問得一懵,順嘴回道:「當然是人了!豺狼虎豹大狗熊,看似兇猛,人一顆子彈,砰,它們就一命嗚呼了。大白鯊厲害吧?照樣幹不過人!」
於小蓮沉默稍許,聲音低沉地回應:「是啊,人很兇殘。」她不再多說,目光落在無窮遠處,若有所思。
4、
李朝陽搞不大懂這個美若天仙的小丫頭。
她時而媚眼如絲,時而冷若冰霜。尤其在提起家人時,恨不得拒人於千里之外。問急了,她只說:「父親被人害了,屍骨都沒留下一塊兒,告訴你,你也不信。」
李朝陽攬住於小蓮肩膀,故作深情地表白:「你說,我信,說什麼都信。」
於小蓮輕笑一聲,閃身而去。
李朝陽又瘦了許多,兩頰顴骨凸顯,眼眶聳立。可他整顆心都耽在風花雪月上,滿心為伊消得人憔悴的壯志。
其實自上次住院,他的身體就每況愈下,西醫查不出病症,中醫只說濕氣凝滯,損傷腸胃,開了些需要熬煎的苦藥。李朝陽懶得捯飭,賴定於小蓮,要她負責到底。
一日,於小蓮又烹了些小鮮,與李朝陽把酒言歡,興致大好,想講一講身世。李朝陽大為欣喜,以為熬到了夢寐以求的大日子,自然洗耳恭聽。
於小蓮說,她的家鄉多水,相親同胞多以捕魚拾草為生。母親早逝,她與父親相依為命。
一天,家鄉忽然闖進一群外來人,將她父親殺害了。那夥人手段殘忍,用鉤子剖開於小蓮父親的肚皮,致他出血過多陷入昏迷。而後,使利刃,生生剝出他的心肺肝肚,烹食了他的皮肉。
於小蓮目睹全程,痛不欲生,卻無計可施。
李朝陽聽得眼珠都快瞪出來了,趕忙說:「這麼兇殘!歹徒落網了嗎?」
於小蓮苦笑搖頭:「那些人背景深厚。」她垂下睫毛,微微顫抖,「即便有人管,他們生性使然,放肆慣了,收不住。」
於小蓮說得淒惶,淚水凝在眼睫毛上,似一層薄霧。可李朝陽顧不得別的,只註視著她顫巍巍的紅唇。幽暗的月色下,她的唇瓣閃著豐潤的光,像快撐破皮的櫻桃果肉,令人垂涎不已。
李朝陽俯身吻去。這次,於小蓮竟沒躲。
她的嘴唇很濕很涼。吻久了,李朝陽喘息困難,掙扎著抬頭,身子像輕了幾分。
恍惚間,他看見於小蓮周身漫上一層寒氣,皮膚隱隱泛出幽冷的藍光。
5、
李朝陽又病倒了。這次他病得重,硬撐著住進醫院。半夢半醒間,他將認識於小蓮的前因後果細細揣摩,只覺心驚肉跳,似乎明白了什麼。
而於小蓮在床邊註視著形銷骨立的李朝陽,虛弱地綻開了一個乾枯的微笑。
大仇得報,好不暢快!可是,她的生命也步向盡頭了。
不能再回家園,就無法補給水分。於小蓮人皮下的魚鱗,已經凝固皸裂,到了慘不忍睹的地步。
其實,她的真身,是白水河中一尾成精的小鰱魚,她的父親便是那條慘死的巨大花鰱。
那天他們在河中嬉戲,忽然,一枚帶有倒鉤的輪盤飛入水中,刺穿父親的小腹。
岸上的釣者轉動魚竿上的齒輪,將巨大的花鰱強行拖出水面。人們歡欣雀躍,道賀不止。釣魚的人當場手起刀落,將於小蓮父親的肝腸心肚剖了滿地。
李朝陽散步路過,招呼道:「小趙,厲害了哇,這大花鰱得有三十幾斤吧?」
釣魚人洋洋得意地回應:「何止啊!我掂著都有四十多斤!咱這河里,我頭一回見這麼大的鰱魚!李總,送您吃吧?」說著便剁下半截魚身。
「不用不用,別說送,算我買的,成嗎?」李朝陽掏出100元,塞進小趙的口袋。
一條生命,修行數百年,換得一張紙。
於小蓮化作人形,奔赴人間,以復仇為旨。
6、
於小蓮幹掉的首個仇家,是光華路修車行的小趙。
她現了原形,將小趙的頭顱含在滿口水中,致使他在巨大的恐怖中溺亡。他死得太痛快,並未受多少折磨。於小蓮後悔了。
思忖過後,她為李朝陽量身訂做了更適合他的死法。
她先假作不經意摔倒,將神珠打入李的腸胃,致使他體虛暈厥;再借由親手烹飪的飲食,餵養神珠,致使它阻隔寄主的營養吸收;接下來,她利用美色消耗掉李朝陽的心神,令他無法察覺身體的異樣。
最終那一吻,她將體內濕氣注入李朝陽五臟,加速他氣血凝滯。按照於小蓮的計劃,李朝陽終將饑餓致死。就像那條生吞了他父親內臟的潑皮狗。
各個族類中,靈智已開的長者只得忍痛犧牲些蒙昧的同胞供人食用、戲耍,以保全物種延續。
在白水河中,通了靈性的魚類不過十來條,其餘都可供捕撈。
可,有人不滿足於在岸邊垂釣,發明了「甩鉤」這種純粹以殺戮為目的的漁具。
「甩鉤」狀若飛輪,四周圍著一圈鋒利的倒鉤,一旦擊中魚類,頃刻刺穿鱗片、皮膚、骨肉,血光飛濺,甚為可怖。因其落點不確定,致使全體魚類個個自危。
那天的甩鉤,本是要落在於小蓮身上的。父親救女心切,飛身擋住了。
逼到極點,渺小如魚,亦會予以反噬。
於小蓮用自己的生命,給父親報了仇,望著茫茫白水河,淌下了最後一滴淚。
第二天,河岸驚現一條乾癟失水的大鰱魚。一位白須白眉的老人家路過,將其安葬在河畔濕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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