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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鬼首天龍
我是一個文科生,在上高中的時候就選擇了自己方向,從此就不再寫數理化作業了,化學和物理兩門課是要被歷史和地理代替的,如果我以文科生參加高考的話。因為不寫數理化的作業了,有一陣子讓老師很生氣,說你不能這樣!不過我還是這樣。
高考的成績單下來了,過了本地的大學錄取分數線,語文和歷史兩門課的成績不錯,而且相當。所以在填寫大學專業志願的時候猶豫了一下,我是選擇中文專業還是選擇歷史專業呢?隨後我選擇了歷史專業。因為我覺得中文水平我可以自己提高,歷史則是一們特殊的專業,是需要通過專業訓練的,不管這想法對不對,當時我就是這麼想的。還有一個最主要原因,我學歷史感覺輕鬆,不敢自誇過目不忘,上課我從來不做筆記。我想輕鬆愉快地上大學。
順利的被大學錄取了,而且進了歷史系,一個年級一個班,全班五十個人左右,男生女生都算在一起。學校的宿舍里是八個人一個房間,四張上下的床鋪,一個鐵制的書架,一張木制的餐桌,八個同學來自五湖四海,稱兄道弟表示要互相關照。第一次過集體生活,有個性的需要收斂,自私自利不招人待見,開始的時候總會有些碰碰撞撞,與自己相好的同學為什麼在另一個宿舍里?有的同學找老師要求重組宿舍人員,老師不同意,說你們必須要學會與自己不喜歡的人友好相處!
歷史系的課程開始了,第一學期里有中國通史和世界通史,這是必修的課程,也就是說中國史和世界史你得先大概了解一下,至於以後你的重點課題和研究方向是什麼,那是你自己的選修內容。除了中國通史和世界通史之外,還有哲學課當時也叫政治課,還有大學英語,最重要的一門課是古代漢語。因為讀歷史專業是需要閱讀大量古代典籍的,你古漢語水平太低了怎麼能行?歷史系的古代漢語學習和中文系是有差別的,中文系的古代漢語始終在鑒賞文學藝術的節奏上進行,歷史系的古代漢語學習則枯燥極了。
比如,人家中文系的學生需要背誦《詩經》,我們歷史系的學生需要背誦《尚書》。你們都知道《詩經》的風雅頌,背誦起來是朗朗上口,什麼「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中文系的男生對數學系的女生背誦這個內容,能讓數學系的女生腦神經出現紊亂狀態。我們歷史系的男生沒有這個功力,我們一張嘴就是:曰若稽古,帝堯曰放勛,欽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讓,光被四表,格於上下。克明俊德,以親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協和萬邦。黎民於變時雍。。就這麼個節奏,人家女生會覺得你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會說人話嗎?
教我們古代漢語的老師當時應該五十歲左右,身材魁梧相貌堂堂風度極佳,他自視甚高說自己在文革中受到衝擊被紅衛兵批倒批臭,尤其是當他說自己脖子上掛著一人多高的紙牌子,上面書寫著「打倒反動學術權威XXX」的時候,我和同學們都樂了。這個老師教我們古代漢語,特別強調自己是可以帶研究生的,或者你們要向考研究生,必須要經過他這一關。總而言之,他很重要。然後他就要求我們背誦《尚書》等古代典籍。實話實說,真的不好背誦!跟背誦唐詩宋詞什麼的,感覺完全不是一回事兒!
這個老師要求學生們背誦《尚書》,每次他上課的時候是要檢查的,他會隨便叫起來一個同學開始背誦上節課所講解的段落,然後按照順序一人一段的往下接龍背誦,有聰明的同學就按照他的這個順序臨陣磨槍,緊張查看輪到自己的時候該背誦哪一段,有時候也能蒙混過關。但是,有一個同學卻蒙混不過去,其實他不是不會背誦,這是一個用功學習的同學,甚至比我們任何一個都用功。只是,這個同學身體不好,他有癲癇症。這種病發作的時候會昏厥在地人事不省。尤其在他異常緊張的時候。我們的這個同學在背誦《尚書》的過程中,就昏厥過去兩次。
這是一位來自農村的同學,家境條件不是很好,但是這位同學很要強,在學習上特別努力刻苦,據說他的高考成績在他原來的縣一中里是第一名,他考上了大學那絕對是一樁天大的喜事,對於他的家庭和他個人來說。我們在同一間宿舍里居住,這位同學姓楊,因年長我們幾個月,我們都叫他楊老大。他也是非常憨厚的一個人,每每有舍友之間發生矛盾,他總是反復地說著一句:都互相謙讓點唄,在家里誰不是寶貝疙瘩啊?大家同住在一起,就是緣分,珍惜著啊!這也是老大應該說的話。
楊老大的話語不是很多,其實他是很善談的,尤其在講故事的時候,節奏不緊不慢不徐不疾,可以說是娓娓道來,節奏感控制得特別好,不僅幽默,還有羞澀。記得有一次他講他們村子里一個風流寡婦的故事,說是有一個爆米花的漢子走村營生,挑著一副擔子就到他們村子里來了,白天的生意挺好,孩子們排著隊爆米花,晚上這漢子就住進了寡婦的家,然後他們就出事了。我問道:出什麼事了?楊老大看了看我,說:他們上床了。我又問:上床幹什麼?記得楊老大望著我,挺為難的樣子,一時不知道怎麼能給我解釋得更清楚。那憨憨的表情非常好玩,音容笑貌我依然記得起來。
楊老大在古代漢語的課堂上背誦《尚書》,由於過度緊張引發癲癇病發作,兩次昏厥在課堂之上,引起了系里老師們的嚴重關注。也不知道系里老師和主管們是怎麼研究的,最後楊老大被輔導員約談,告訴他最好是休學一段時間,或者直接退學終止大學教育,如果他選擇休學一段時間,等他拿到一個醫院開具的康復證明再返回來繼續讀書。問題是這癲癇病好像就根本沒有康復的可能,平時不發作的時候什麼症狀和問題也沒有,發作的時候都是因為過度勞累和緊張刺激所致。讓楊老大開具一個醫院的康復證明回來,為難死他了!在一個星期的日子里,他是悶悶不樂,夜晚他唉聲嘆氣,白天無精打采。
說來也是有點玄乎,在新生剛入校的時候,有的學生宿舍里發現了臭蟲,而且不止一個宿舍發生了這種情況。臭蟲要半夜里出來咬人的,會嚴重影響同學們的睡眠,睡眠質量不好就影響白天的學習,學習不好就影響成為成為社會主義人才,人才不佳就會影響四個現代化的建設速度,這個問題是很嚴重的。所以各個系里總務處都有敵敵畏可以領取,用來消滅臭蟲!我們隔壁的兩個宿舍都使用了敵敵畏,我們宿舍也領取了一瓶,但是我們沒用,因為沒有發現誰晚上被臭蟲給咬了。這瓶沒用的敵敵畏我們也沒有扔掉,就當當正正地擺放在我們的那張長方形的餐桌上,好像一瓶就餐的調料一樣,每天哥幾個圍著這瓶敵敵畏一起吃飯。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瓶免費得到的敵敵畏最後被我們的楊老大給用上了。記得那天早晨,勤奮的同學有晨練的習慣,在學校的操場上跑步都回來了,睡懶覺的也不能再堅持做中國夢了,起來之後洗漱完畢拿起飯盆就準備去食堂,臨走的時候發現楊老大還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杯子蒙在頭上,一動不動,一聲不吭。有個同學問他:要不要給你把早餐買回來?楊老大說:不用,不吃,你們去吧!我們也知道他可能心情不好,卻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才好。這時候有一個同學多了一嘴,他是看到楊老大躺在床上的樣子,直挺挺的,還蒙著頭,他說:來,我們向遺體告別!
這句話我們都當是玩笑了,每個人給楊老大一個鞠躬,什麼也沒多想,就出了宿舍的門。在學校的食堂里吃完早餐大家就直接去教室上課了。每節課是五十分鐘,第二節課之後是大課間,休息二十分鐘。有個同學回宿舍拿東西,他還問了我一句:跟我回一趟宿舍?我說:不去!我和另外幾個同學在籃球場旁邊的雙杠和單杠上玩了一會兒。十分鐘之後,只見回宿舍拿東西的同學狂奔而來,一臉的緊張和驚慌神色,他喘著粗氣喊道:楊XX喝敵敵畏了!這一嗓子讓所有的同學都被鎮住了,大家一時反應不過來是怎麼回事,然後就有人飛奔進教學樓里,沖進系行政辦公室,把這噩耗告訴了老師們。
當時我們同在一個宿舍的幾個同學被老師攔住了,沒有讓我們跟著一起去宿舍樓里看現場。等中午下課之後我們才回到自己的宿舍,打開宿舍的門楊老大人已經不在了,他的床下有一灘白沫子,那是楊老大喝過敵敵畏之後嘔吐的東西,宿舍門口有一只倒在地上的大水壺,那是我們的共同用來打開水喝的。回過宿舍的那個同學說當他推開房門的時候,楊老大就倒在地上這個位置,佝僂著身子,痛苦異常狀,他一只手抓著那只水壺,大概是想喝一口水吧。聽完同學的描述,我們都感覺有點驚悚。當天晚上,系里派一個高年級的學長大哥到我們宿舍里來住,就睡在楊老大的那張床位上,他跟我們扯東拉西地聊天,其實是擔心我們害怕,轉移我們的思路。一個星期之後他才不再過來。
楊老大就這麼著死了,聽說他的父母都從農村過來了,後來有人說系里開始很緊張,不知道怎麼跟人家父母解釋和交代,後來發現楊老大的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自己的孩子自殺死了,他們認為是自己的孩子命運苦,沒有上大學的命。他們只提出了一個要求,當時我們剛上大學沒多久,學校給每個學生訂制了校服,是一身西裝。具體多少錢這麼一套西裝,記不清了。楊老大死的時候,這西裝校服剛從制衣廠下來,還沒有發到每個學生手里。楊老大的父母要求讓自己的孩子穿著這身西裝校服上路,慰藉孩子的在天之靈吧。那位教授我們古代漢語的老師在課堂上說道過這件事對楊老大的父母最後讓孩子穿著西裝上路這件事,他說了兩個字:虛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