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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小籍
陸續推出關於童年的幾件事,藏了40年的,至今也想不通的事情,叫做《河洛舊事》
1、《秤砣》
我的老家位於豫西洛陽盆地的一個小村,北面是洛河,洛河更北是邙山,南面是伊河,伊河更難是萬安山。
春來遍地桃花水,秋來白馬入蘆花,很有幾分江南水鄉的味道。
先說第一件想不明白的事情——
萬安山上有個焦村煤礦,家家戶戶生火做飯要到山里拉。
大概是1982年,哪里有汽車小四輪之類的私有財產,一個大隊僅有一輛拖拉機,那是村支部書記的專車,貧下中農就別想了。
拉煤用架子車。
父親拉,母親後面推,每年大概兩次。
伊河上沒橋,有船。
所以每次拉煤我和哥哥要到河灘去接煤車,這是那個年代我的一項必要的體力勞力。
洛陽的習俗:結親戚,寧隔千山不隔一水。
因為拉煤,這句俗語那時候我就有切身的體會。
那年夏天,傍晚,我和哥哥接煤車。先到坐船到對岸把煤車推上船,而後再坐船過河,把煤車退下船。
上下船是技術活,用力不均勻煤車就會掉河里。
那天穿上除了我家的煤車,還有七八個過河的人,其中有一個賣菜的。
船到中間,賣菜的秤砣突然掉進了水里——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秤砣在水面滴溜溜打轉,就是不沉下去,仿佛在等賣菜的去撈它。
賣菜的背對水面,我就在煤車旁邊,面朝河水。
10歲,雷鋒的事跡早已銘心刻骨,我想都不想彎腰去撈秤砣。
母親臉都白了,大罵,死孩子,不要動。
我怔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半河瑟瑟半河紅,夕陽漫天,水面上仿佛五彩的錦緞,美麗極了。
秤砣在水面打轉,戀戀不舍的樣子,一船人驚呆的樣子。
撐船的說,那是溺死鬼在找替死鬼呢?
船靠岸,秤砣終於無聲無息的沉了下去。
老媽說,這個夏天,伊河肯定不安生了,一定有人被淹死。
果真,三天後,有個捉魚的水性好極了,卻無緣無故的死在伊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