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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書法來說,繼承傳統的主要方式是臨摹。臨摹了上百遍的法書,即使不成書家,至少可以寫得一手好字;「熟讀唐詩三百首」,即使不成詩人,至少「不會做詩也會吟」。
雖然,臨摹、模仿不一定能出名家,但名家的個性獨創,正從臨摹、模仿的傳統繼承而來。臨摹不要怕重復,其實每一次重復都是一次新生,猶如蛻皮,脫胎換骨。藝術有一句話叫做重復就是力量,貝多芬的命運,九個樂章一直在重復著一個旋律。
由於書品與人品的統一性,所以,當我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臨摹王羲之或顏真卿的書法,則不僅可以學到他們的筆法、結體和章法,同時也必然潛移默化、有意無意地為他們的風韻或道德所感染。臨摹古人的書法,陶冶自己的氣度。
不同的人臨同一本帖,因臨習者的不同個性而結果個個不同,即使同一個人臨同一本帖,當臨習時的著眼點不同,或取其勢,或取其韻,或取其度,或取其體,或取其用筆,或取其行氣,或取其結構分布,當其有所取,則臨習時的精神也專注於某一端,所以結果不僅與原帖不會完全相同,而且也肯定個個不同。
歷史上的名家,如趙孟頫、董其昌,乃至近代的於右任、沈尹默等等,無不在臨摹前人的傳統方面鐵硯為穿,然後得以登堂入室,既而破門而出,自立門戶。黃庭堅說:「東坡道人少日學《蘭亭》,故其書姿媚似徐季海,至酒酣放浪,意志工拙,字特瘦勁,乃似柳誠懸;中歲喜學顏魯公、楊風子書,其合處不減李北海。至於筆圓韻勝,挾以文章妙天下,忠義貫日月之氣,本朝善書,自當推為第一。」反之,南齊時的張融,他的草書,無視古法,師心獨創,齊高帝批評他:「為什麼不學二王的法規?」他放言說:「非恨臣無二王法,恨二王無臣法。」但歷史是無情的,二王千古不滅,而張融又安在哉!
凡是書法家則必須一半是文人,一般是匠人。他要有文人的妙悟,要有匠人的巧手,只有匠人的巧手而沒有文人的妙悟,則不能有創作;只有文人的妙悟而沒有匠人的巧手,雖有創作但又難盡善盡美。妙悟來自文人的修養和靈性,巧手可得於模仿和苦練。匠人雖看似平庸,但決不可少。什麼是匠人,就是對某種書體臨摹得得心應手,一旦讓他脫開,抒發一點自己的理念,他們的面前則被一道牆阻隔,這道牆就是「文化」。
如二王,顏、柳、歐、趙、虞、王等。而有些書家的作品,如果也以法的角度入手,那將不得要領,東施效顰。所以只能以「意」的角度學習其思想、膽識,繼而領略其以筆墨為載體的心靈和人格之美。
學這種法帖切忌依樣畫葫蘆,如張旭、蘇軾、二大、徐渭、傅山等。這類似李杜兩大詩人。胡應麟:「李、杜二家,其才本無優劣,但工部體裁明密,有法可尋;青蓮興會標舉,非學可至。」通俗的說,學第一類書家的字有可操作性;而第二類書家的字,如李廣用兵,神出鬼沒,無跡可尋。所以要以氣、以情、以意而不是靠「法」來駕馭手中之筆。
黃庭堅行楷《梨花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