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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艾聞
微信突然響起,是若彤。
「小艾老師,您有空嗎?請您吃個飯」
我略感詫異。
若彤是我原來的學生,已經畢業五年了。說真的,這五年我們基本沒有聯繫,除了過節她會發來祝福簡訊。後來加了微信,才知道她已經結婚了,後來又有了孩子……
直覺告訴我,她一定遇到了麻煩事,因為我曾經跟我的學生說過,「過得幸福的時候,與家人分享;過得痛苦的時候,你們就來找小艾老師」。(其實,我也不小了,只是喜歡學生這樣稱呼我)。
沒多想,我馬上答復:
「有空,什麼時候?」
“那就今天下班以後吧,6點,在學校附近的***。”
這麼急迫,我更堅定了自己的預判。
「這樣吧,別吃飯了,到***咖啡廳,那里安靜一些。」
「好的。」
……
作為一個習慣守時的人,5點50分,我就到了咖啡廳,在一個昏暗的角落,我見到了若彤。
我差點沒有掩飾住我的吃驚!北京9月的秋雖然有些冷,但若彤卻穿著一件厚實的棉襖,將全身緊緊包裹,而且,形影消瘦,早已不復當年的青春美麗。
我坐下來,點了一杯卡布奇諾,然後看著她。
她一直低著頭,半天沒有說話。
沉默了幾分鐘,我決定直奔主題:「家里出問題了?」
她點頭。
「你老公?」
她繼續點頭,然後開始從包里翻紙巾。
「外遇?」
她不做聲了,我嘆了口氣。
大約用了半包紙巾後,她把眼光轉向更昏暗的一角,然後,開始講述她的遭遇……
畢業後,她到了一所中學當老師,一次朋友聚會,認識了現在的老公,她老公是國家機關公務員,兩人一見傾心,很快就結婚了,後來又很快生了孩子,至今孩子3歲了。這些年,老公事業順風順水,年紀輕輕就已經是處級幹部。本來,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不料,幾天前,一個老公手機里的微信,徹底結束了這一切……
是的,又是那種狗血的劇情。
奇怪的是,若彤並沒有問我怎麼辦,她只是一直在講述她的經歷,她的感受。
整個過程中,她唯一問過我的一個問題是:小艾老師,我現在是不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我苦笑,搖搖頭,跟她說:「你還是人,只是你碰到了鬼。」
她驚愕一秒,然後也笑了。
後來,她慢慢放開一些,聊了很多,主題就是鬼。
婚姻,有陽光明媚的時候,也有黑暗逡巡的時候,與傳說不同的是,婚姻中的很多鬼,大白天也出來糊弄人。
出軌者,最擅長的,就是說鬼話,不說鬼話,也就不會出軌。所以,對鬼話連篇之人,真的不能再信任。
當出軌者的偽善被撕開後,你突然發現,與自己朝夕相處,同床共枕那麼多年的人,不管是靈魂,還是肉體,都如此骯髒的時候,你突然覺得,這些年,你真的是撞見了鬼,而對方,真的恐怖得像個鬼。
若彤說,她現在最恐怖的地方是,一旦失去信任,她每天都過得提心吊膽,因為不知道對方在琢磨什麼。神出鬼沒、鬼計百端、心懷鬼胎、裝神弄鬼之人,你如何能夠不恐怖?
對了,我這才意識到,若彤是學中文的。雖然,她可能有些驚弓之鳥了,但聽她這麼說,我突然心生憐憫。
最後,我問她,「想離婚嗎?」
她堅決的說:「不離!」
「為什麼?」
「孩子!」
我點點頭,本來想勸她幾句,但想想,這就是我所了解的她,一個重感情的孩子,不然不會受傷害,因為重感情,也所以選擇為了孩子。
我繼續問,「能原諒嗎?」
她繼續堅決說:「不原諒!」
我又點點頭,喝了一口卡布奇諾,這已經是第五杯了。
我說,「你跟我講了一晚上的鬼,看來,你是準備上演一出新版’人鬼情未了‘了」。
她搖搖頭,一字一句說:「不!人鬼情已了,我現在做的,是’那些年,我們一起撞過的鬼‘!」
說完,她笑了,這是這一晚,她第二次笑——那一刻,我依稀記起了她從前的樣子。
(圖片來自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