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謠言：清朝官修《明史》沒抹黑前朝還為對方歌功頌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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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區話題丨你怎麼看各王朝給前任修訂的歷史水準？

歷史的謠言：清朝官修《明史》沒抹黑前朝還為對方歌功頌德歷史第1張

在無知憤青的惡意傳播下，所謂清朝用官修《明史》抹黑前朝的謠言，總是甚囂塵上且非常流行。普羅大眾出於對歷史文獻學的不了解，往往也只能聽之任之。

然而，清修《明史》就學術水平而言就價值不凡。甚至還有權威學者還曾發現，滿人出於自身需要而刻意為前朝塗脂抹粉。即便是創作《明朝那些事兒》的當年明月，都有「欽定」《明史》誇大了王朝成就！

清朝的官方版明史用95年才最終完成

歷代皇朝而言都必須編修紀傳體的前朝史，並視其為關乎顏面的文化盛舉。清帝國為調和滿漢關係和彰顯文治成就，在修撰《明史》這件大事上花費了95年時間。漫長的編修過程，本意味著慢工出細活。但好事者卻無端發難，稱清朝居心叵測，為夾雜私貨去抹黑前朝，要求官員學者一再返工。

憤青的這種指責自然荒謬絕倫。歷史學家要編修嚴肅著作，常為搜集史料、考辨真偽和編排體例等技術難題投入大量時間。如日本史家為完成《大日本史》，就耗費了250年時間，愣從17世紀斷斷續續修到日俄戰爭結束。若有人因此大放厥詞，只會被東洋專家當成馬鹿阿呆。

日本人為編修《大日本史》前後花費200多年

就是那些看似速成的巨著，也有著鮮為人知的淵源積淀。劉宋的史家范曄寫《後漢書》只用了13年，但在他之前的歷代名家都有進行基礎性工作。從三國至南北朝的悠悠歲月里，司馬彪等前輩已完成了至少8部東漢史，留下大量可供照抄的現成參考。

若是真的倉促成書，只會遭人貽笑大方。例如後來的明朝為迅速修訂《元史》，累計耗時不超過1年，甚至沒認真參考《蒙古秘史》等基本材料。許多不懂蒙古或色目語的士大夫，依靠單純音譯記錄人名、地名，又用內地常態硬套邊區情況。結果自然是謬誤叢生，連著名「明遺」顧炎武都對其大加批判。

短期速成的明朝版《元史》遭到很多人批評

當然，清朝在修訂《明史》時也面臨巨大挑戰。元朝在完成《宋史》時，可以參考趙家留下的修編年體《實錄》，以及多部紀傳體國史。可明朝只修實錄不修國史！只有大量文人留下私修史料，卻因缺乏官方支持而無法參考重要材料，致使著作價值極其有限。清初的莊廷鑨還因私修明史被殺頭。可這部害他家破人亡的大作，卻被顧炎武評為「冗雜不足道」。故清朝官方的修史者，缺少可直接借鑒的靠譜底稿。

在關鍵時刻出手相助的大人物，竟是黃宗羲這位鐵桿前明遺老。他默許門生萬斯同出山，在不領清朝俸祿的條件下參與修史。於是，這位體制外人員遂成為國家重點工程的帶頭骨幹。通過畢生努力，萬斯同完成了310卷的《明史稿》，並為欽定版《明史》提供了最重要參考。因為有黃宗羲作實際後台，這部《明史》價值之高便不言而喻。老一輩史家鄭天挺教授，就曾總結出《明史》有內容真實、排次得當和行文典雅等8大優點。

《明史》的真正核心是前明遺老黃宗羲

有人會想當然的斷定，清朝時期的文字獄為《明史》蒙上了陰影。但70%-80%的文字獄大案，都發生在1751年後。官方版《明史》則已經在1739年基本完成。那時文網尚較寬鬆，統治者也比較重視修史所能帶來的寬慰和統戰作用。後來的文字獄潮流，主要壓抑了知識分子群體的政治發言權，卻未拉低他們的考據文獻水準。如段玉裁的《說文解字註》，至今仍是訓詁學重要著作。著有《考信錄》的崔述，則被民國大師顧頡剛都視作先驅。

當然，正如史記和漢書那樣，明史亦有不少結構性紕漏。如女真部落曾臣服明朝的往事，就因政治不正確而遭刻意忽略。但這部史書的最大缺點，不是為粉飾滿清去抹黑前明，而是基於自身需求為朱家天子就行塗脂抹粉！

大部分文字獄發生在《明史》完成之後

著有《明末農民戰爭史》與《南明史》的權威學者顧誠，就在《我與明史》一文中留下過心得體會。他發現欽點明朝「治隆唐宋」的康熙皇帝，居然對萬斯同《明史稿》頗為不滿。原因是該書對明朝皇帝和某些大臣指責過多，連自己都看不下去。迫於君主壓力，史官只得繼續修改原文。致使欽定版《明史》同原有底稿相比，反而更多掩飾了前明統治者的陰暗面！

哪怕是被野生明粉捧為聖經的《明朝那些事兒》，亦用官方版史料去吹捧朱明。例如昏聵的正德帝朱厚照，曾在應州迎擊蒙古。其戰績在明朝自己修的《明武宗實錄》第154卷里，有白紙黑字記錄的斬首16人。代價卻是52人戰死，外加563人重傷。甚至是乘輿幾陷，差點重演土木堡的皇帝北狩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