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ogan Tee 的作用是把我們都變成廣告牌？

四十年前，英國設計師 Katharine Hamnett 創立了自己的同名品牌，說她是一位以 Slogan Tee 而聞名的設計師並不誇張，Katharine 設計過多款巨大的標語 T 恤，都曾在 80 年代留下深深印記。而就在今年，她把思緒回溯至了自己職業生涯最初的起點，於秋季發售的膠囊系列的廣告大片中，完美復制了她在 1980 年代所打造的造型。

Katharine Hamnett 2019 秋冬膠囊系列（上圖）及 1980S 系列（下圖） | Via Katharine Hamnett

不難發現兩版不同年代的造型片在風格與效果上的完美重合，但仔細看來設計師所設計 T 恤上的文字，卻分別反映著極為不同的時代背景。在當年還沒被眾人認真對待的環保問題似乎已成了大部分當代群體的清醒認知，於是「STOP ACID RAIN」被替換成了「VOTE TRUMP OUT」這類對當今社會問題的回應，而物種滅絕這類在 80 年代還很罕見的主題已離我們不再遙遠，故而便有了「Please Stop Killing Whales」這樣的呼籲。

正如 Katharine Hamnett 本人曾說過的：「Slogan Tee 的本質作用是將人的身體變成移動廣告牌，那些 T 恤上的 Solgan 無不反映著每個時代里人們的所思所想。」

第一件 Slogan Tee 在何時誕生？這個問題並沒有明確的答案。可以肯定的是，早在上世紀四五十年代，美國的大學里就出現了以運動隊和學生團體徽標搭配宣傳口號的 T 恤設計。

另一種說法則躍至了 1960 年代，有人認為是在倫敦一家名為 Mr. Freedom 的商店里，所設計並出售的以迪士尼卡通形象為靈感搭配標語的 T 恤，才是 Slogan Tee 的真正起點。

大約也在這個時期，隨著流行文化興起，電影制片廠和電視製作公司看到了 T 恤這種服飾在宣傳電影和電視節目上的價值，繼而紛紛開始製作 T 恤作為影視周邊。這些 T 恤獲得了年輕人的喜愛，他們穿上了印著影視人物名字和台詞的 Slogan Tee，向他人傳達自己的觀點和興趣，並與自己的同類人進行識別，這讓 Slogan Tee 首次具有了十足的功能性。

這種功能性的另一個主要陣地則應用在了音樂領域。搖滾樂之於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青年文化可謂舉足輕重。許多樂隊除了在音樂方面得到了廣泛認可，他們獨特的徽標和樂隊名稱對於粉絲來說也有著巨大魔力。

於是樂隊 T 恤誕生了，並引發了廣泛的熱潮。諸如 The Rolling Stones 的「Tongue and Lips」、The Beatles 的復古字母，Pink Floyd 的棱鏡、Andy Warhol 為 The Velvet Underground 繪制的那張香蕉封面、The Ramones 包含樂隊成員名字的 Logo…數不清的樂隊圖案成為了時代經典，即使在今天也仍能看見它們被印在各式各樣的衣服上。

Via Amazon

不過在這其中，John Lennon 和 Yoko Ono 卻是對 Slogan Tee 產生過最關鍵影響的人物，事實上，他們似乎也是最初將流行文化與政治結合，並敢於穿上 Slogan Tee 進行抗議和反戰聲明的名人。John Lennon 和 Yoko Ono 一起創造過多個具有革命性甚至還有點激進的 Slogan：「Make love not war」、「War is over」、「Power to the people」等等，他們的口號在那個年代不斷引起共鳴， 並被廣泛印在了 T 恤之上。

曾引領 Slogan Tee 潮流的 John Lennon | Via wornfree

Vivienne Westwood 在她 2014 年出版的一本自傳中說：「T 恤的形狀是如此簡單和美觀，它就像是穿在身體之上的畫布一般。」她曾將 T 恤的袖子裁掉，用別針把徽章固定在 T 恤上，再飾以亮片和鏈條這些小東西。比較標誌性的包括了一件黑色的用雞骨頭拼成了「Rock」字樣的 T 恤，以及另一件用鉚釘拼成了「Venus」的 T 恤。因為 T 恤上的裝飾物可以進行替換和移動，這意味著許多人可以在家中依照自己的喜好重制它們。於是，Vivienne Westwood 在 70 年代就已為人們提供了這種充滿 DIY 精神的美學。

Via Amazon

隨後，Vivienne Westwood 在 King’s Road 設立了那間頗具傳奇色彩名為「SEX」的店鋪，並設計了多款 Slogan Tee 在店中售賣，最受歡迎的設計是一件「Destroy」字樣結合倒立耶穌受難像的 T 恤。

Via Vivienne Westwood

Vivienne Westwood 和她當時的搭檔 Malcolm McLaren 於 1977 年創作的「Cambridge Rapist」Slogan Tee 則是朋克時代的象徵之一。Slogan Tee 經過 Vivienne Westwood 之手在朋克運動中以其顛覆性的視覺呈現吸引大眾，並成為了展現朋克風貌的有力介質。

以 70 年代初臭名昭著的大學校園罪犯為靈感，頗具社會意義的 T 恤設計 | Via Grailed

在開篇所提到的 Katharine Hamnett 正是另一位精妙使用了 Slogan Tee 的服裝設計師。並繼 Vivienne Westwood 後持續在 80 年代將 Slogan Tee 這種單品發揚光大。

Katharine Hamnett 的成名作是一件印著「CHOOSE LIFE」的 Slogan Tee。按照設計師本人的說法，這是她所習得源自佛教的人生哲學。Katharine 後來在接受採訪時說：「我當時想在 T 恤上放上非常大的文字信息，讓人們可以從二三十英尺遠的地方都能看得清，穿上它就像是將 Slogan 烙印在自己身上一樣。」

Via《VOGUE》

但 Katharine Hamnett 最精彩的故事，則關於一件印著「58% DON’T WANT PERSHING」的 T 恤。那是在美俄冷戰的年代里，核威脅持續成為熱門問題，1984 年里根政府希望在位於英國的基地部署美國的核彈，這引起了英國民眾的不滿。

正巧也是在 1984 年的倫敦時裝周期間，唐寧街 10 號舉辦了由時任首相 Margaret Thatcher，即大家所熟知的撒切爾夫人接見時裝設計師的招待活動。年輕的 Katharine Hamnett 應邀出席，但她本人卻對 Margaret Thatcher 有著不小的意見。於是她突發奇想，覺得要抓住這個機會，在活動的前一天，設計出了一件印著「58% DON’T WANT PERSHING（58％的人表示反對）」，一件代表著反核聲明的 T 恤。

Katharine Hamnett 後來回憶道：『我知道會有安保人員在門口檢查。所以我穿了件外套把 T 恤藏在里面，當 Margaret Thatcher 接見我的時候，我想著就是現在了，於是在跟她握手時，我用另一只手打開外套，當我們轉向記者和錄影機時，在場所有人都「瘋」了。』

左為 Margaret Thatcher，右為 Katharine Hamnett | Via Wallpaper

Katharine Hamnett 成功讓自己成了當天最討嫌的一位賓客，自此之後她也再沒有被當時的政府邀請過。但那張與 Margaret Thatcher 的照片則傳遍了全世界，出現在多家報紙的封面上，並引起了人們對於反核運動的廣泛關注。那是擁有強硬形象的 Margaret Thatcher 少數被明顯震動的事件之一，也是 Slogan Tee 所最為傳奇的一天…

進入千禧年後，無論是英國設計師 Henry Holland 製作的一系列諷刺時尚行業的 Slogan Tee、 DIOR 的那件「 We Should All Be Feminists」，還是因 Frank Ocean 上身而走紅的「Why Be Racist, Sexist, Homophobic or Transphobic When You Can Just Be Quiet」都給大家留下過不少印象。而隨著街頭服飾在青年群體中影響力的持續加深，我們看到了這種極為符合青年文化特性的設計元素也不斷地成為街頭服飾的重頭戲。

Via Instagram@greenboxshop

Slogan Tee 有時帶有娛樂性和趣味性，也可能隱含著對於人事物的暗諷，但它的魅力卻遠不止於此。因為它總是能與個人主張息息相關，在很大程度上，Slogan Tee 能夠反映一個時代的趨勢、主題和信念。Slogan 的特殊性也在於它們永遠都能隨著時代而變化。看似簡單固定，實則永遠都有著無限的下一步…

WRITERLiz Gio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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