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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柱二十歲那年,天氣出奇地乾旱,地里的莊稼死了七七八八,好不容易挨到豐收,眼瞅著勉強能落個嘴里的吃食吧,烏壓壓從遠處飛過來一大片蝗蟲,密密麻麻鋪天蓋地,就連最後的一點指望也沒了,村里的人們唉聲嘆氣愁苦連天。
有的人被餓得受不了了,就做一些偷雞摸狗的勾當,好歹也能填得飽肚子。
懷柱不屑於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他把目光放在了離村子二里遠的莊里村。那個村子是公認的風水寶地,依山傍水,是個有名的古墓村。
為了喂飽肚子,扒一條生路給家人,他義無反顧地帶著兩個小夥伴,打起了古墓的主意。
他有兩個同夥。一個叫癟三,是這一代有名的神算子的兒子,從小隨著他爹耳濡目染,也學到了不少東西。
另一個是徐家的大魔王,紅楓。別看是個女孩子,整天咋咋呼呼風風火火的,一把菜刀舞得虎虎生風,是操持家里家外的好手。
三個人合起夥來,沒少糟蹋祖先的安樂窩,盜墓不是兒戲,有好幾次差點掛在里面,最後都有驚無險安然無事地度過。
經歷的風雨多了,三個人也漸漸磨出了堅不可摧的革命友情,癟三就想著三人來個桃園三結義吧,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啊!
懷柱一腳把癟三踹老遠,做這一行的,最忌諱,嘴上不把門,整天死來死去的,要是哪天真死了,家里的老母親還不得哭死過去。
經過懷柱的一打岔,拜把子也沒有成,反而讓癟三對懷柱另眼相看,以前只知道他藝高膽大,沒想到這家夥竟然還粗中有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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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墓穴是癟三的拿手好戲,畢竟有個神算子的爹啊,風水什麼的還是多少懂一些的。
剛一入冬,家里的存糧吃完了,眼瞅著一大家子餓得直翻白眼,懷柱就想著再去折騰一回,最起碼得讓這個年過了吧。
於是,一夥三人在莊里村的後山走走停停,最後在一塊石頭後面停住了。
癟三說:這是一個大戶人家小姐的墓穴,據說這個小姐長得十分溫婉可人,十八歲那年她爹給她尋了一門好親事,女婿也是儀表堂堂玉樹臨風,跟小姐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可惜啊天妒紅顏,這個大小姐在新婚當天不幸得暴病死了,被人發現的時候穿著大紅的嫁衣還蓋著紅蓋頭,夫家人抬著八抬大轎過來,卻要抬著一個死屍回去,新郎官家怕晦氣,就找了一個風水寶地,把嫁妝一起連同小姐一起葬了。
癟三還說:這極有可能是動手那麼多次,里面最肥的一個墓穴。
紅楓畢竟是個女人,面對苦命的女人,她有點於心不忍。她說:「要不咱們去看看別的墓,她已經夠可憐了……」
癟三一瞥眼:「你確定?錯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到時候咱們三家都得餓死!」
癟三一這樣說,再加上扯到家人,紅楓就動搖了,畢竟一個人的同情有限,如果賠上自家人,這筆買賣可不划算。
下墓那天正好是十五,月亮圓得跟個大盤子似的,還特別亮,照的天地之間慘白慘白的,夜風吹得已經乾枯的荒草發出「沙沙沙…」的聲音,仔細聽像是一個女人小聲地哭泣。
懷柱膽大心細,找準位置後先拿出工具一陣挖掘,沒多大一會就露出個空洞來,等里面的瘴氣跑得差不多了,他就在腰上綁了根繩子,首當其沖直接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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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柱在三個人中最有力氣,也最膽大,所以下墓這種事都是由他幹,癟三給他打下手,紅楓有時候接應他。
因為每次都順順利利地上來,癟三和紅楓也有點懈怠,兩人坐在石頭上談天說地。癟三還說:「紅楓你看,今晚的月亮真圓啊!」
直到半個小時過去了,里面還沒有傳來一點動靜,他倆這才慌了神,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癟三快哭了,咋整啊?這可咋整啊?平時都是懷柱當家啊,他不會撞邪吧?他不會被女鬼扣住了吧?糟啦!我說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死,他真要出事了,我是不是也得陪葬啊!
別看紅楓是個女人,關鍵時候女人比男人更好使。紅楓狠狠地瞪了癟三一眼:「閉上你奶奶的臭嘴吧!死什麼死?死你奶奶的腿啊!」
她把繩子往上一拉,里面空蕩蕩的,繩子應該是斷了。
她系著腰就要下墓,癟三原本有點怕,但是看著紅楓都開動了,他一大老爺們也不好意思幹坐著,就對紅楓說:「你對懷柱可真好,他出了事,你都不要命地去救他,你是不是喜歡他啊?」
紅楓白眼一翻:「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慫了想跑?我跟你說,你今天要是跑了,老娘這輩子和你絕交。」
說著繩子一松,她慢慢地滑進墓穴里。
進了墓穴,紅楓以為會被里面的氣息熏暈,畢竟封閉起來那麼多年,沒有空氣流通,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並沒有那種味道,反而空氣還有點新鮮。她在心里暗暗稱奇,慢慢地往墓穴里面走。
紅楓拿著菜刀擺足了架勢,因為沒有光亮看不清里面的情況,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慢慢挪動。
好一會,癟三在上面成功地克服了心理障礙,才舉著火把滑進來。
有了光,兩個人看了一眼墓穴,都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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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穴的棺材上貼著幾個大字,像是喜字,因為時間久了,看不出原來的紅色,還有角落里竟然擺放著一個香案,里面還有香灰。周圍擺放著瓜果,發出腐爛不堪的味道。
紅楓問癟三:「這是什麼意思?懷柱他人呢?」
癟三強忍著害怕咽著口水,夾著手指,好一會才顫顫悠悠地哀嚎:「媽呀,這鬼玩意讓咱給碰上了!」
癟三說:「你瞧瞧這喜字,還有香案,怕是死的那天正好是新婚,新郎官自然不肯殉葬,就找人給她做成了冥婚的模樣,只等著有男人闖進來結陰婚呢!」
紅楓說:「照你這樣說,懷柱怕是兇多吉少了?被女鬼搶了陰婚?」她顫抖著手去推棺材蓋。
推開棺材蓋,竟然是懷柱昏迷在里面,詭異的是臉上還塗著胭脂水粉。更讓人驚悚的是,懷柱竟然穿著一身白色的婚紗。
現代人結婚都圖好看,女人大多都是一襲白婚紗,襯得膚白貌美,可是懷柱一個大老爺們,鬍子拉碴的穿著白婚紗出現在墓穴里,就詭異之極了。
癟三嚇得大叫一聲,退後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紅楓沒有後退,但是也嚇得不輕,臉色煞白。
沒一會懷柱醒過來,眼珠子在眼眶里轉了幾圈。紅楓叫他名字,只見他嘿嘿一笑,像被人掐住了嗓子一般:「呦,哪來的小美人?真是嫩呢!」
這下,癟三直接跌在地上嚇得不敢出氣,還是紅楓大膽問道:「你是誰?懷柱呢?」
懷柱嘿嘿笑:「就是我啊,還能是誰!」
過了一會,懷柱忽然聲音一變淒厲無比:「今天注定有個人得留下陪我,你們兩個自己選吧。」
癟三嚇得聲音都變了:「媽呀,他這是要找人陰婚啊!」
紅楓「嘿」的一聲笑了:「還好我不是男的。」
癟三的臉慘白慘白的,只差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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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懷柱手指一指,指著紅楓笑:「今天我附在男人身上,自然不能再找個男人,就你了!」
這下紅楓要暈了,女鬼要陰婚,竟然找上自己,莫不是她是個拉拉?要磨鏡?我可是性·取向正常啊!我可不想嫁女人,尤其還是個女鬼!
她一步一步後退著,癟三悄悄地說:「既來之則安之,先看看他玩什麼把戲,一會再走也不遲,別忘了,懷柱還被附著呢!」
紅楓嚇得跪在地上,一陣陰風吹過來,將一塊紅蓋頭準確無誤地蓋在紅楓的頭上,女鬼尖著嗓子:說來吧,小美人,咱們拜堂成親吧,一會還要入洞房呢!
癟三只能眼睜睜看著懷柱身穿白婚紗,紅楓蓋著紅蓋頭,穿著大棉襖,中不中式、西不西式完成了婚禮。
紅楓說:「聽你的話,堂也拜了,你還想做什麼?」
女鬼嘿嘿一笑:「只要你發誓,永遠對我一心一意,我就放過你們;要不然這輩子,咱們呆在這個墓穴別出去了。」
反正拜堂都拜了,別說發誓了,紅楓心一橫,直接就發出了毒誓,說這輩子不和她在一起,就不得好死。
女鬼嘿嘿一笑高興了,樂呵呵地伸出手臂想抱她,卻被紅楓使勁一推,那紅楓是誰啊?妥妥的女漢紙啊,力氣大得驚人,大概女鬼沒有想到看上去嬌滴滴的新娘子,能有如此大的力氣吧,一時竟沒有提防,直接頭朝下栽倒在地,半天沒有動靜了!
紅楓心想,媽呀!這就暈了?就這本事還想做鬼?趕緊趁著昏迷把她抬上去,鬼怕太陽,等到明晃晃的太陽一出來,她就魂飛魄散了。
兩人把懷柱身體抬了上去,剛落地,懷柱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一臉茫然地問:「我這是怎麼了?」
看著他恢復了神志,那個女鬼呢?是又掉進墓穴了?紅楓和癟三拉著懷柱的手,撒丫子狂奔,整整幾里路,甚至都沒有停下喘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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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兩人這才把事情經過給懷柱說了。
懷柱目瞪口呆:「這麼說,我和紅楓竟然拜堂了!」
紅楓連忙說:「你別急,這是不算數的,都是那女鬼逼的,你要不樂意,這事就算拉倒!」
癟三皺著眉說:「問題是,如果你是個男的,這事也就過去了。但你偏偏是個女的,你可知你們這一拜堂。附近鬼神可都看著呢,更何況你還發了毒誓。乾脆假戲真做你們就當夫妻吧。」
紅楓跳著直喊這不算數,不算數。
懷柱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說道:「行了,紅楓,我不難為你,這都是那女鬼搞的鬼,我現在就去砸了她的墓穴。」
紅楓一把拉住懷柱說:「不行,你不能去,那女鬼看上你了,萬一,萬一,你這次去了,真跟她陰婚了怎麼辦?」
懷柱懊惱地嘆道:「那可怎麼辦啊?我怎麼對得起你的清白啊。」
紅楓頭低了下去,細聲道:「那,那就算了,要不就按你們說的辦吧。」
懷柱正色道:「紅楓,你既然願意嫁我。我發誓這輩子,全心全意地對你好。如違此言,天打雷劈。」
紅楓氣得直跺腳道:「你還發什麼誓啊?」
癟三在一旁笑道:「要我說,你們得去墓地,得去謝謝你們的女鬼媒人啊!」
這真是一場糊塗盜墓,成就一樁美滿姻緣,愚笨女鬼居然巧做媒人!
故事已完結人生還在繼續
文|青青
編輯:瘦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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