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歷：1958年，鄉間夜行迷路，疑是「鬼打牆」

作者：周德善

原標題：鄉間夜行迷路記

來源：樂亭文化研究會《讀樂亭》雜誌||今日頭條號：樂亭故鄉人

題圖來自網路，僅為配圖，和本文無關

1958年4月12日，救陣指揮部（縣為便於工作建的臨時機構，範圍是城關地區各鄉和原中堡王莊鄉）在樂亭二中召開所屬農業社各生產隊農業技術員大會。當時我是駐於坨鄉的農業技術員，通知我到會講農業技術。那時都是步行到會，好不容易與會人員才到齊。會議進行到下午，突然變天，下起雨來，把會攪散。我到農林局避雨。高樹村對我說：「局里把住宿給你安排好了，住下吧」。我說：「明天我和生產隊約定種谷子品種試驗田呢！還是回於坨鄉吧」！天還零零星星的掉著雨點。晚上7點鐘，我離開農林局回於坨鄉。

一出城感到天太黑了，因為春天夜間有時就比別的季節格外黑，又是陰天細雨，地表是濕的，所以天黑得無法形容，真是伸手不見五指。我一個人順著樂會公路一跐一滑地一步一步慢慢向前走著。走到救陣蒙莊村，不知不覺偏離了公路，走到袁莊村北一個岔道上去了。這是個背道，很少有人通行。可這也是縣城距於坨最近的一條道。順此路穿過灤河大壩時，一下壩坡就找不到道了。摸著前行，走到一個小禿墳里，心想這下可能是走得偏了北。馬上調轉方向南行，又走到另一個小土墳里。此時，我精神緊張，有點心慌意亂了。道就在兩墳之間，為什麼找不到了呢！這時我平靜一下心態，改變了主意，我一直往北走可達二灤河，沿河岸東行，到河拐彎處過河，走過秦家墳就到於坨村。於是決定就按此主意走。走了一段時間就到二灤河。那時的二灤河兩岸正築埝，建二灤河蓄水庫。這個工程沒完工，工程進度又不一樣，在埝上深一腳淺一腳的，有的地方連滾帶爬的總算走到二灤河的拐彎處（現在於坨大橋處），情況發生變化。那里有一大片柳樹林，往樹林里一進，迷失了方向，左轉右拐也走不出林地，只好朝一個方向走就會走出林區，果然達到目的。但走好長時間仍然沒過去二灤河。又細想了想，是迷失了方向，順河西行怎麼能過去河呢？於是走進河中，找到一個橫向合適的地方才從水中蹚了過去。穿著濕透了的鞋和絨褲，叭嘰叭嘰地走了很長時間，既不見秦家墳也不見於坨村，但卻影影綽綽地看到一個頂天立地的黑東西，有時還嗷嗷直叫。頓時嚇得我汗珠直冒，頭髮根子發奓。這時怪呀，魔呀，鬼呀，妖呀都展現在腦海中。精神緊張到極點，兩腿發麻有點站不穩的感覺。片刻，堅定一下信心，硬著頭皮到近前看個究竟。果然，不看不知道，一看明白了，原來是個舊式的打井機架子，連同吊錐的大輪子足有幾丈高。架子用席子圍起來用於防寒一陣風吹高處的輪子嗷嗷直叫。從此消除一切鬼神的觀念，破除了迷信，不然的話幾頭大牛也拉不回迷信的思想。假象是識破了，可往哪邊走才能到於坨村呢？漆黑的天籠罩大地，悔不該冒雨而歸。到現在只好憑大運，認為是朝東一個方向走，走哪算哪了。走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又覺得不對勁，我出城時往東走，風吹臉，雨點打臉，現在覺著還是往東走，為什麼風吹後腦勺了，雨點打後腦勺了呢？是否轉了向把大方向搞錯了？覺著是東行，實際是西走呢？這時突然發現遠處有個亮點好似燈火（那時樂亭還沒通電，群眾天黑就熄燈睡覺，很少有燈亮），我打定主意，朝亮點走去，那里可能是村莊。正往前走，發現一個大坑，我用腳蹚著一步一步往前走。感覺坑不深而且很平坦，卻被一個物體絆個大跟頭，摸摸絆物是個碡碌，才知道這不是坑，是生產隊的場，場面汪著雨水白花花的像坑。使我在懊惱中又有了幾分喜悅。有場就離村不遠了。又往前行有個黑影，近前一看是個小廟。這時，指引我前進的亮點不見了。我又懷疑起來，是廟里有神引我到這里來的?當時就不想那麼多了，只想廟里的兩側一定有住戶。朝一側走去，亮點又出現了，是一個住戶的燈光。走到廟前，燈光被其它物體遮住了，根本不是神仙的引領。這使我喜出望外，終於走進村莊了。我到點燈的門口問話，我喊「誰在家啦？誰在家啦」？屋內沒答聲，反把燈熄滅。我又喊了幾句，屋內有人說「你是幹什麼的」？我說是打聽道的，我打聽去於坨往哪邊走。屋內說往東走。我說我不知道哪邊是東了。我又問這是什麼莊。答話說是葛莊。我說葛莊的隊長叫葛順和呀。一提名屋內緩和了口氣，並說：你等等，我穿好衣服送你去。原來住戶是葛順興，是葛順和的哥哥。之所以在深夜還點著燈，是女兒在會里中學讀書，因義務勞力，給於坨農業社搞育苗誤了課，深夜補習功課呢。

葛順興同志把我送到於坨鄉里已是夜間12點多鐘了，縣城至於坨僅5公里的路程，夜間迷路卻走了5個小時。

（作者周德善，樂亭縣農林局退休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