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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炸毛
他總是停不下來。一只手在桌子下面，一只手在桌子上面，身子斜傾在桌子上。他把筆筒擰掉，然後套到另一只筆上。把另一只筆筒擰掉，繼續套在後面。他手里的變成了大象的鼻子，他則漫不經心地搖動著筆，似乎像大象用鼻子喝水那樣，筆在書上轉著圈兒，我幾乎能夠看到，他的書面泛起一道漣漪。
我看了他半天，他也看了我半天，只是都裝作沒看見那樣。我已經注意到他的小花樣。這是早上第三節課上課鈴響之後的課堂。他是唯一的沒有開始背誦課外古詩的人。
（圖片來源於網路）
我喝了他一聲，他的身子終於坐端，課本終於知道自己該上班了。他翻到課文，開始讀書，他大聲地讀，應該說是吟，他拖著長長的聲音，就像那支DIY筆一樣，都是長長的。他要是遊泳，我敢肯定，也一定是花樣遊泳。
花樣背書男孩暫且安撫了下來。
還有一個花樣女孩。
她的指頭在桌子上敲著。她的頭髮高高地盤著，我想，她很需要一根簪，這樣，我一會兒講課文就能拿她來示範了。「中原亂，簪纓散，幾時收？是倩悲風，吹淚過揚州！」朱敦儒都悲痛成什麼了，她還在若有所思。
（圖片來源於網路）
某某某，我還是喊開了，她終於驚魂蘇醒。
後邊還有兩個座位是空的，這是我一開始不能講課文的主要原因，人不齊，只能等。這個時候已經快到了我說的五分鐘背書時間。
那兩個孩子終於跑來了。進了班，還氣喘籲籲的。
學校里沒有商店，又不是從前廁所跑來，有一種可能，會不會去後廁抽煙去了？
最後一周，穩定為主，管不了那麼多了。但我還是要說清楚。
你，昨晚說話，欠了我一百個伏地挺身，我給你記著。
今天又遲到，應罰站5分鐘，我也給你記著。
還有你，今天也遲到，應罰站5分鐘，我也給你記著。
就看你們倆本周的表現了，表現好的話，就不說了。
同學們做個監督。
接下來我就要講課文了。下周一就要期末考試，這節課就是處理課本上未講的內容。這四首課外古詩已背過多日，但不講我心里總感到不踏實。
開始講第一首詩，晏殊的《相見歡》。
——我的話不敢停留，更不敢和他們互動，你敢說一句題外話，他們立刻馬上迅速把你帶到溝里。
期末了，老師且慢炸毛。這群期末的孩子，何嘗不也是炸了毛的熊孩子，稍有不慎，一點就炸，我還是安安生生，不招惹為好。
2019年1月14日於西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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