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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沒有想到兄妹倆說早知今日,真後悔當初全力搶救,如果當初聽醫生聽父親的話放棄搶救,也不至有後面10年的折磨,更不可能會讓父親也搭上性命,早早地離開他們,希望這次是到了盡頭。當時,在一旁的父親對他們說人是有天數的,既然這樣,還不如放棄搶救,這樣,你們母親沒有痛苦的離開也是一種幸福,免得你們母親再受折磨。
子女對於沒有希望治療好的父母只有無奈。
今年以來,每個晚上丁丁基本上就在醫院度過,因為快80歲的老父親一直生病,身邊根本離不開人,需要沒日沒夜的陪護,而且目前仍然看不到有出院的希望,因為老父親身上的疾病實在太多,而且都是不可能治愈的慢性疾病,特別是有些疾病稍不注意就有可能丟掉性命。丁丁和母親(母親陪護白天)也是被折磨的精疲力竭,無可奈何,真正感受到了「久病床前無孝子」背後的辛酸和無奈,真希望老父親早點離開這個世界,這樣他解脫了,丁丁和母親也解脫了。
但在4個多月陪護老父親的過程中,丁丁認識了不少病友的家屬,同樣感受到了他們作為子女、配偶或兄弟姊妹因為親屬患上的各種疾病背後的種種無奈和辛酸,其中既有為錢發愁的,也有實在為患病親屬把自己身體熬垮的,其中有三個約60歲左右的子女,因為沒日沒夜陪護患病老父親或老母親的過程中突然去世的,和他們聊起陪護過程中的各種酸楚,往往都是一把辛酸淚,而回答的口徑都是幾乎一致:有什麼辦法呢?生親了,自己的父母(愛人或兄弟姊妹)總不能見死不救吧?總不能看著他(她)折磨痛苦吧,明知道沒有希望,也看不到希望,但還是要盡人事,聽天命,熬到哪天算哪天吧。
就在前幾天的一個晚上,當時大約11點左右,當丁丁好不容易剛接完老父親的尿,給老父親按完摩,讓他睡下去,自己迷迷糊糊地剛躺在旁邊的睡椅上,突然傳來「鐺」的一聲開門的聲音,一群人抬著一個約70歲左右的老母親進來了,放在了老父親的臨床上。丁丁也是見怪不怪了,在這100多天陪護老父親的過程中,丁丁見慣了太多的生離死別,知道又是一個危重病人進來了。果不其然,緊接著醫生和護士都跟了進來,各種呼吸機、吸氧設備都跟著搬了進來,然後又是醫生各種檢測,尋問病情,然後就是吊水,叫家屬交費等一整套流程下來,時間到了轉鐘一點左右,這期間丁丁又給老父親接了一次尿。這個時候,丁丁也沒有睡意了,看到坐在這位老母親旁邊的是一男一女約40多歲,與丁丁年齡差不多。當初丁丁還以為是夫妻倆,一打聽才知道是兄妹倆,他們是在晚上突然發現母親不吵不鬧也不想吃的情況下才發現母親出了大問題,打120過來的。
盡人事聽天命是子女面對患病父母最複雜的心願。
原來,這位老母親10年前約60歲的時候,患過一次腦溢血,當時命懸一線,是兄妹倆求醫生不惜一切代價全力搶救,通過開顱手術才從死神手中搶救過來的。丁丁聽說之後說幸虧你們當初搶救得及時,否則,你們母親去世10年了。沒有想到兄妹倆說早知今日,真後悔當初全力搶救,如果當初聽醫生聽父親的話放棄搶救,也不至有後面10年的折磨,更不可能會讓父親也搭上性命,早早地離開他們,希望這次是到了盡頭。丁丁問他們這是為什麼?那男的一聲長嘆,說了一句「一言難盡」,然後說起了當初的情景。
原來,這對兄妹出生在農村,當時父親是鄉鎮幹部,母親是農民,家里還種了十來畝田地,兄妹倆(兩人相差不到兩歲)也挺爭氣,先後都考上了大學,妹妹大學畢業後當上了教師,哥哥大學畢業後進了某汽車廠,但哥哥後來看到汽車進入千家萬戶,而且自己學的是汽修專業,於是,下海自己開了一家汽車修配廠,生意很紅火。後來,父親正好退休了,於是,哥哥將在農村的父母都接進了城,這樣,一家人包括妹妹一家人都在一個城市生活。
然而,就在10前的一個晚上,一家人(當時妹妹一家人正好也在一起)剛剛吃完晚飯,大家還有說有笑地,突然,坐在那里逗孫子外孫玩的母親突然倒地,人事不醒,大家趕緊將母親送到醫院,一檢查是嚴重的腦溢血,危在旦夕。兄妹倆馬上哭著問醫生還有搶救的可能沒有,醫生當時搖搖頭說唯一的可能就是做開顱手術,清理顱內淤血,而且成功的可能性只能10%左右,特別是即使搶救過來了,很大可能是癡呆,並且不能行走,因為腦拴已經梗死了腦中樞,希望他們放棄搶救。當時,兄妹倆想起母親為家里、為他們兄妹倆操勞一輩子,現在剛享福的時候就這樣走了,那是對不起母親,更何況母親才60歲。所以,兄妹倆求醫生不惜一切代價,哪怕只有1%的希望也要全力搶救母親。當時,在一旁的父親對他們說人是有天數的,既然這樣,還不如放棄搶救,這樣,你們母親沒有痛苦的離開也是一種幸福,免得你們母親再受折磨。當時父親的話還沒有說完,哥哥就朝父親吼,說父親這是沒有良心,和自己一輩子的妻子難道就這樣見死不救。嗆得父親沒有再說話。哥哥當場就拿出50萬元,請求醫生全力搶救,無論什麼結果,母親活著就好。
老年人何處安放讓當今子女不知怎樣面對。
後來,母親終於搶救過來了,但母親卻不但誰也不認識了,而且也站立不起來,並且除了會吃會喝,但連基本的拉屎拉尿都不知道,而且還不知飽足,不知冷暖。兄妹為了照顧母親,折磨得無可奈何,最後將照顧母親的重擔交給了剛退休的父親,為了讓母親休養有個好環境,兄妹倆還在老家專門找了一塊地,建了一套房子,兄妹倆經常去探望,幫助父親照顧母親。父親為了照顧母親,不但從此沒有了笑臉,而且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不到一年,頭髮全白了,並且臉色一天不如一天。在父親65歲那年的夏天,因為不遠處有一塊荷塘,父親推著母親去荷塘邊看荷花,正好一鄰居也在那里,父親於是放下母親,和熟人一起抽支煙,聊起了家常,也就一會兒的功夫,母親竟然突然在輪椅里亂動,父親看到後馬上去扶輪椅。也許是父親沒有休息好的緣故,也許是母親亂動,當時輪椅正好朝荷塘里沖,父親伸手沒有抓到輪椅,母親連人帶輪椅倒進了荷塘,父親也一頭栽進了荷塘,鄰居趕緊拽起輪椅,撈起母親,但父親卻永遠的離開了。兄妹倆看到打撈上來的父親,他的雙手還依然是舉著的樣子,很了很久的力氣,才將父親的雙手放下去,而母親卻在旁邊傻笑。這個時候的兄妹倆真後悔當初沒有聽父親的話,現在把父親也給累死了。
後來,兄妹倆給母親請了許多保姆,但沒有一個保姆能夠堅持下來,因為母親看到保姆不但大吵大鬧,而且保姆確實受不了折磨。兄妹倆沒有辦法,只得商量自己照顧輪流母親,妹妹因為照顧母親,連工作都辭了,就在哥哥的汽修廠幫哥哥管理,這樣一來引起了老公的不滿,也和她離婚了,說起這五年,兄妹倆流著淚說不知道是怎樣過來的,他們真希望母親早點死,但母親卻活得很好,飯量很大,雖然她並不認識他們兄妹倆了。直到這天晚上,發現母親突然不吃了,也不吵鬧了,殃瘩瘩地坐在輪椅里。兄妹倆才知道母親病了,但怎不能看著母親就這麼死去,於是,打120將母親送到醫院來。他們以為這是為母親最後一次盡孝,認為這次應該可以輕鬆的過自己的生活了,母親和他們兄妹倆都能解脫了。
可第二天,醫生將兄妹倆的母親做了全身檢查之後告訴他們,他們的母親各種指標正常,內臟功能都不錯,腦顱也沒有任何出血,應該是因為這幾天氣候異常引起的感冒,沒有什麼大問題,治療幾天就可以出院了。兄妹倆聽了一聲長嘆,望著坐在病床上傻笑的母親,說這什麼時候是個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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