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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那天晚上她一邊喝酒，一邊哭。
我沒有準備安慰的話，只是不時給她遞過去一張紙巾。
我並不知道，他們曾經是否愛得曲折、深刻，亦或平淡。
只是一方離開的決絕，一方雖猝不及防，卻還愛的妥協。
大概沒有什麼分手經歷是不糟糕的，就算兩個人體面地告別，被分手的那個，承認愛情消失的過程也都不怎麼體面。
就像現在的她，被眼淚沖掉的睫毛增長液已經暈出了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二。
她突然舉起酒杯：「祝我分手快樂吧。」
我仿佛卡頓了幾秒，才拿起面前的檸檬水和她碰杯。
我實在想不出什麼合適的話來附和她，雖然我也曾經歷過分手，但在當下的情境里，默默地陪著她就好了吧。
講狠話也好，勸放下也罷，她也都聽不進去的。
她：「我和他在一起3年了，熬過了異地戀。」
我：「我知道。」
她：「他居然連分手都是在微信說的。」
我沉默。
她：「我真的就這麼不值得他花時間來面對？」
她：「分手後我不知道哭了多少次，想到他就會哭。」
我：「我知道你很委屈。」
她：「他撕碎了我對未來一切美好的規劃。」
我：「既然如此，他的態度你已經很清楚了。」
她：「我不甘心。」
她：「我給他發信息，打電話，他不接我就一直打。後來，他特別兇地對我說，你煩不煩，沒等我說話就掛了電話。」
她：「我之前，總覺得他還是喜歡我的，還是愛我的，是因為什麼事情他才會那樣，所以不管不顧，不要離開。可是他那種語氣，厭煩，反感，我才終於發現，是我自己自欺欺人，他是真的不愛我了。」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情緒是很難訴說清楚的，到底還是心中的意難平。
但並不是每一次的狼狽都能自欺欺人。
三。
她的頭偏向一邊：「可我們明明有很快樂的回憶啊。」
在酒精的麻醉下，她好像在做一個漫長的夢。
她：「異地的時候，他每天給我唱歌，哄我入眠。後來，我們在一起了，我給他做各式各樣的早餐，他接送我上下班，尤其在我生理期時，他總會照顧我周全。」
我沒忍心打斷她的話。
她：「我們一起想像著結婚以後每天一起生活的場景——電視洗衣機空調廚房餐桌茶幾……那種幸福仿佛觸手可及。」
我：「可是，你得承認，這些都回不去了啊。」
她：「我是不是很傻？」
我：「很正常吧，真正愛過，總是需要時間清醒。」
她：「分開那天，我看他的朋友圈分享了一首歌，我點進去，一條一條翻看評論，想找到他留下的，或許他有什麼話不想跟我說，但會留在網路上。」
我：「你根本沒有找到吧。」
她：「嗯……」
我們都陷入了沉默。
或許很多時候，我們只是在找一個可能，哪怕只是冷淡的兩三句交流，但至少能夠讓人挺住幾天。
更是在幻想著，只要結局是喜劇，過程讓人怎麼哭都行。
四。
她：「後來，微博、微信，他都把我封鎖了。」
她：「可我還是找他了。」
我：「我猜到了。」
她：「我憑著印象搜尋他的微博昵稱，相近的有300多頁，我一頁一頁翻找。qq上好友上線的敲門聲響起，我會趕緊打開，盡管我知道他已經很久不用qq了。」
我：「其實，找不到不是更好嗎？」
她：「也許吧。」
她：「我像個變態一樣在網上搜尋他的信息，像個囚犯一樣數著時間等待，我活了這麼多年，從沒有這麼窩囊過。」
我：「那現在呢？」
她：「現在我不找他了，即使痛苦不堪，也要留住最後的體面。」
她：「或許等心死透了，我就走出來了。」
空氣安靜了幾分鐘。
她說她要去廁所，我一步也不敢離開她。
廁所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而苦澀，她徑直走向洗手台的池子旁。
一陣嘔吐和巨咳，酒精和著眼淚鼻涕一起，隨著嘩嘩的水流聲沖入未知的地方。
五。
我知道，分手後垂死掙扎的過程是最痛苦的，越是真心喜歡，就越痛苦，也越漫長。
雖然忍住了思念和打擾，在那個人面前維持著最後的體面。
但是當現實戳破誓言的泡泡時方知，深厚的感情也會徒然翻轉，在一瞬間刺向內心，轟然倒塌。
這種痛苦刻骨銘心，讓人真切地體會到放棄一個人原來這般苦澀。
沒有一個用「分開」結束的故事是簡單的，要把發過的信息連同回憶一起刪除，要收回說過所有甜膩的情話，要忘記一起走過的夜路，連那天空氣的味道都再也不能想起。
這些事情是很難很難的。
在他看不到地方，何來體面。
最後。
你說要敬往事一杯酒，再愛不回頭。
實際你醉到黃昏獨自愁，倘若那人伸出手，你還是會跟他走。
哎，何苦。
讓我們敬往事一杯酒，故事與你不強留。
那些時刻很難熬，但是熬過去了就真的不值一提了。
配樂：體面—夏瑀菲
作者：柒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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