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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號:十點讀書(ID : duhaoshu)
《射雕英雄傳》這部百萬字的武俠小說中,關於穆念慈的篇幅也就不到三萬字。
這個「存在感」很低的女孩,給我們講述了一部完整的愛情故事。
它講述的,也許就是你的愛情,也許也是我的愛情。
《走過那些青蔥飄揚的歲月》中說:
一句甜言,一個回眸,一抹微笑,便成癡了,原來,世間真有一種借口,可以輪轉為一見的鍾情。
一見楊康誤終身,這一切都源於那次比武招親的一個眼神。
「那公子這三招攻得快速異常,而那少女三下閃避也是十分靈動,各自心中佩服,互相望了一眼。那少女臉上一紅,出手進招」。
楊康是個富家公子哥,在大街上看見新鮮「玩意」,那姑娘又生的漂亮,所以起了玩心,上台與穆念慈比試了一場。
對楊康而言,這是一場遊戲。退一萬步,哪怕是真的成了親,這個江湖野丫頭也可能是王府里,一個連妾室都算不上的女人。
但是對於穆念慈而言,她比武就是為了招親,就是為了找到一個托付終身的男人。
而且楊康還搶走了她的鞋子,這個在古代也算是女性私密的物品,讓她更加情根深種。
從這個角度來說,楊康調戲了女孩,上台比武又不娶人家,算是個渣男了。
再從家國情懷說,楊康在知道自己是楊鐵心的後人,骨子里流的是大宋的血的時候,他還是選擇了榮華富貴,選擇了認「賊」作父。
就這樣一個人品不那麼好的人,金庸老先生還是給了他一段純粹的愛情。
那次比武招親,動心的只有穆念慈一個人,楊康早就把這個「鄉下女孩」拋諸腦後了。他真正喜歡上穆念慈,是他們的第二次見面。
義父死後,穆念慈沒有了依靠,就只能偷偷地跟著楊康,守護著他,每晚看著他窗上的影子。見慣了逢場作戲的楊康,被這個女孩真摯的感情打動了。
後面,他拿出對待其他女孩子的那一套,「吹滅了燭火,抱起她走向床邊,橫放在床」。在意亂情迷之時,穆念慈堅守住了自己的清白。這個小女子身上的堅韌,再一次打動了楊康。
在中國的傳統小說里,紅臉白臉的分明的,好人有好報,惡人有惡報,怎麼會讓「壞人」擁有純真的感情。
可金庸老先生,就這樣塑造了一段感情,他仿佛是在告訴我們,再卑微,再糟糕的人,也配擁有愛情。
電影《無名之輩》中,有一個場景令我印象深刻,一個男人帶著小三躲債逃跑,中途覺得這樣太不負責,就選擇了回來面對。
迎接他們的,當然是債主的群毆。就在男人被打的時候,那個女人穿著高跟鞋,拿著手包就去跟這群人廝打在了一起。
即使那個人不那麼好,甚至可以說是壞人,但是他也可以愛與被愛。
我愛過你,利落乾脆。愛情,有時候就是這麼利落乾脆。
縱使相愛,可是穆念慈和楊康注定是悲劇收尾。不只是因為他們二人懸殊的地位,更因為他們三觀不同,一直以自以為是的方式愛著對方。
穆念慈從一出生,就跟著義父楊鐵心行走江湖。遇到的都是草莽之輩,對異性的認識更多的是楊鐵心的俠肝義膽。
所以說,她喜歡的人必備條件一定是一個與義父一樣,愛國愛家,有俠義情懷的。
其次,這個人如果不是自己從小見到的,粗莽的武林人士那就更好了。
很巧的是,楊康就這樣闖入她的生命中。白衣少年,身帶香囊,手持寶劍,與她以往見過的男人都不同。
始於顏值,是穆念慈與楊康的初相遇。可是,最終卻沒有忠於人品。
從客觀的角度,楊康更傾向於能給他事業更好助力的金國,與從小養育自己長大的完顏洪烈親近,這無可厚非。
但在那個分崩離析的南宋,宋人驅除韃虜成為了俠肝義膽的「標配」。楊康的成長環境,思維模式,決定他不可能擁有這樣的「標配」。
或者說,楊康的信仰是名利,穆念慈的信仰是俠義,他們最開始就是不同的。
小說《飄》里面有一句話:
我一直愛著那套美麗的衣服,而根本不是他這個人。
穆念慈一直愛的,也只是那套美麗的衣服,以及她渴望楊康變成的那個人。
她的一生都在等待,等待少年郎殺了完顏洪烈後,去牛家村明媒正娶的把她帶回家。
她太沉浸在自己的信仰中,卻忽略了她們要楊康殺的人,是他叫了18年父王的養父。這就像讓穆念慈,殺了楊鐵心一樣殘忍。
沒有誰可以完全改變成對方的模樣,那對彼此都是傷害。
同樣,楊康對穆念慈也是以自己的方式,執著的愛著。他覺得打一個天下出來,讓穆念慈做自己的皇后,這就是愛情事業雙豐收。
他的愛情一直活在謊言中,他不只是在騙穆念慈,也是在騙自己。仿佛當他把王權富貴拿到手中的時候,穆念慈就會改變想法,放棄為義父報仇的想法。
每個人,都想把對方改造成自己希冀的模樣,就只能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
我們在尋找愛人的時候,內心都是帶著一個原型的。這個原型與原生家庭有關,與我們從小陳成長的環境有關。
那個人也許會是我們原生家庭的彌補,但是他不可能完全成為我們理想的樣子。
吸引我們的,是對方身上的一個特質。而真正與我們生活的,是對方的全部。
縱觀穆念慈這一生,她的愛到底值不值得?
在《神雕俠侶》中,金庸先生通過郭襄,說出了自己的觀點:她是沒有法子啊。她既喜歡了楊叔叔,楊叔叔便有千般不是,她也要喜歡到底。
穆念慈嬌柔的外表下,有一顆堅定的心。她認準了一生只愛一個人,她也願意守著自己的執念,過完這一生。
她對愛情的追求,之所以令人感動,不只是因為她的執迷,更因為她愛對方的同時也沒有忘記自己。
如果說愛情有100分的話,我願意拿出90分愛你,但是我要留下10分來愛自己。
穆念慈愛楊康可以說用一個「癡」字來形容,為了楊康她可以連性命都不顧。
楊康被困歸雲莊的時候,穆念慈一個弱女子竟然敢只身前往。在郭靖黃蓉的暗中協助下,穆念慈找到楊康後,發現他被鐵鏈鎖住心疼極了。
「我去盜鐵銬的鑰匙」,這是穆念慈的第一反應。
歸雲莊各方面都很詭異,敵人也很厲害,穆念慈卻癡癡的想著前往給楊康偷鑰匙,救他於危難之中。
可以為情郎只身犯險,可以把生死置之度外,但是,唯獨涉及到自己信仰,國仇家恨的事情,不能妥協。
楊康讓她拿著金印去找臨安府丞相,並且傳達大金國聖上密旨,穆念慈卻斷斷不肯。
再愛一個人,也要愛的有骨氣,有尊嚴。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中,盛明蘭對小公爺情根深種,在男女不能單獨相處的封建社會,也曾多次冒著身敗名裂的危險,與小公爺互訴情腸。
可是,在知道小公爺軟弱無能,捨棄了她,為了父母之命娶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公主時,她哭過痛過之後,徹底斬斷了情絲。
即使到了後來,公主去世,小公爺又金榜題名,帶著聘禮回過頭去找盛明蘭時,盛明蘭也不會再給他機會。
很愛過,還愛著,只是不能在一起了。
也許說穆念慈的忠肝義膽離我們很遠,但是愛情中,我們都可能遇到類似的事情。
到底是愛對方更多,還是愛自己更多,這是大多數人都要面臨的問題。
穆念慈與楊康的愛情,可以說是波折,分分合合多少次。也可以說是無緣,身份地位的巨大差異,早就注定了結局。
從比武招親開始,到二人為數不多的見面,再到私定終身,為情郎生下孩子。
我們為穆念慈感到不值,也深深的心疼她。
在愛情里,誰又沒當過穆念慈呢?
明明知道不可為,明明知道他也許沒有那麼愛你,可是還是捨不得,還是不甘心。
即使在別人眼中那麼不合適,即使我們自己也知道,那個人就是個壞蛋,可是還是忍不住去愛。
愛情,從來都不需要理由。
知乎上一個問題:楊康是否真的愛穆念慈?
有個回答說的是:楊康是凡人,為利為名。郭靖是大俠,為國為民。
說到底,郭靖和黃蓉,一個奇遇驚人,一個天資卓越,他們都是神化了的形象。
而楊康和穆念慈,都是凡人,有血有肉,有憂有愁,有欲望有癡迷的凡人。
我們都不可能成為神,只可能成為那個普通又複雜的凡人。追名逐利,渴望被愛。
不求所有人都能轟轟烈烈愛一場,只求無愧於心。
遇到一個真心喜歡的人,就去真正的愛一次,不計後果;
遇到一個不太可能的人,就帶著堅強離開吧,留著尊嚴。
圖片來源 :《射雕英雄傳》劇照
作者:妙黛,中科院心理學研究生,一手抱娃,一手工作,還有一顆心寫作的職場媽媽,一個集正經與笨蛋,美貌與才華於一身的90後姑娘。本文首發十點讀書(ID:duhaoshu),超2900萬人訂閱的國民讀書大號,轉載請在後台回復「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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