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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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的分合見證了多少年輕人的悲歡，有人說：愛情最大的痛苦是明明很相愛，最後卻敗給了現實。現代社會，年輕人從愛情走向婚姻的三大障礙是：車子、房子、彩禮。多少人恩愛一場，最終因為這三個無法逾越的坎，痛苦轉身錯過一輩子。

我和女友從高一相識、相知，大學四年、碩士三年相戀、熱戀，畢業後工作兩年恩愛、陪伴，十二年的朝夕相處，我和她早已跨越了戀人的關係，把彼此當成了親人。按理說，我們走進婚姻是順理成章的事情，雖然我也面臨著車子、房子、彩禮的現實困難，但是女友很坦白地對我說：「我不要房子、彩禮和車子，我要的是你這個人。」

面對女友這一通情達理的決定，我卻選擇了退縮，在去年情人節的夜裡，女友向我求婚時，我忍痛向她提出了分手，女友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大約一分鐘後，她咬著牙對我說：「你可想好了，以後千萬別後悔。」說完，扭頭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我知道這一轉身就是失去一輩子，但我執拗地服從內心的想法：不要沒尊嚴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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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她的容貌吸引，她說喜歡我寫的詩歌

當年我以全鄉第一名的成就升入我們縣最好的高中，分到重點班學習，那天的我意氣風發。爸爸騎著老舊的腳踏車送我去報到，一路上我和爸爸高談闊論——說今後的學習，說遠大的理想，論以後的人生。至今還記得路上有感而發寫下的一首律詩：《望鄉》

年少立志出鄉關，今夕夢近莫遺恨。

冬寒婢女須傲骨，春風不綠無夢人。

那是一個純粹追夢的時期，也是無知無畏的年齡，努力就有回報，勤奮就能改變未來。到了學校後，老師很快就給我們安排好座位，投入到了緊張有序的學習中。後來在課間不經意胡一抬頭，我看見了她：烏黑胡齊耳短髮，乾淨得體的白色襯衣，黑色半身裙，苗條的身體，一轉身一臉純淨的少女笑容。我從沒見過如此漂亮的女孩，心裡「砰砰跳個不停」，臉一下子紅到脖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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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喜歡，卻沒想過是初戀，自知肩上擔負的希望，也自知沒有與她匹配的條件。不過，世上事未可知，愛情遇見誰也是無法預見的事情。

半年後，她成了我的同桌，我心裡雖然疑惑，但是還是挺高興。後來，我才知道是她主動要求和我成為同桌，原因是我話少，老實，坐在一起不會影響她學習。和她成為同桌後，我多了一件煩心事，就是總有男生叫我遞「求愛」紙條，她總是看都不看直接扔掉。

有一次，我又遞給她一張紙條，她直接扔掉，然後寫了遞給我一張紙條，示意我看看，我接過紙條一看，上面寫的是：「我不喜歡他們，我喜歡的人是你！」

我迅速去看她，四目相對的時候，我臉上火辣辣一大片，窘態之下，我把紙條塞進嘴裡嚼爛，咽進了肚子，她看著我「咯咯咯」笑了起來。我輕聲問她：「你是在開玩笑嗎？可我可能不喜歡你呀！」

她撇著嘴：「叫你看看這個，看你還嘴硬不？」說著遞過來一張紙，上面有一首詩：《驚喜》

初見人面桃花顏，喜如花蕾魂夢牽。

雨夜如墨西望天，繞階度步自相言。

這首詩，是她成為我同桌的那天，我偷偷寫下，不知道她是從哪裡看到的，我一時無言以對，羞得把頭埋到了課桌抽屜裡。

青春期的喜歡，談不上是愛情，我們有著共同的追求，相似的愛好，很強的自律和默契，就這樣度過了懵懂無知的高中三年青春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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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有夢想，有的能實現，大多數會破碎

高考報志願的時候，她勸我不要好高騖遠，我卻執意要報考中意的北京大學，她在氣急之下罵了我：「真是井底之蛙，不知道天高地厚，你會後悔的。」

我被她的話刺傷了脆弱的自尊心，大聲對她說：「不要你管！」她質問我：「我們去同一座城市，同一所學校，學同樣的專業，不好嗎？再說了，你想考的學校，你的實力根本就考不上，我們縣的整體情況，我比你更了解！」

我留給她一句很雞湯的話：「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結果很快我就被打臉了，她去了一所重點院校讀醫學，我落榜了。

復讀的一年裡，她給我寫了很多信，除了鼓勵我努力學習，還給我講了很多大學的新鮮事。她的信，我只看不回，在我心裡，我和她已經有了很大差距，甚至連和她對話的資格也沒有。她也沒有責怪我，一直給我寫信，言語裡逐漸有了一些怨言。

她大一放寒假的時候，回學校來看望老同學，我沒有和她見面，遠遠望著她，她變得更加漂亮了，留了長髮，略微染燙了一些，隨風揚起，絲絲縷縷，猶如我的思緒，千頭萬緒，我似乎懂了一點什麼叫愛。

後來，她又給我寫信說：「有很多男生追求她，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心裡是又急又氣，但我給她寫了一封信，告訴她：「以後不要給我寫信了，我得好好學習！」至此，我們斷了音信。

很快又面臨填報志願，她跑到學校勸我不要報考哪些不實用的專業，否則以後就業會面臨大麻煩，我告訴她，讀書是為了改變世界，不是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然後，報考了馬克思主義專業，我以為世界需要我來拯救，其實我需要拯救的是自己的內心。她憤憤地告訴我：「你終究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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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四年，我們在一個城市，很快談起了戀愛。雖然她比我務實，但是她更喜歡詩意的世界。我也盡量滿足她的小喜好，為她寫詩，一起談天說地，畢業後，我們雙雙讀研，不過她是為了深造，而我已經是為了逃避就業難的問題。

研三的時候，她帶我去見了她的父母，她也早已把我的情況告訴了父母，吃飯的時候，她父母對我表現得很客氣，但是能明顯感覺出來他們不看好我。上廁所的時候，我不經意間聽見她媽對她說：「談談戀愛就行了，想嫁給他，想就別想！」

回到學校後，有一天晚上，我們在公園長椅上，我抱著她說：「我感覺我配不上你，我真的後悔了，後悔當初沒聽你的話！」

她一把推開我，生氣地說：「是不是我爸媽給你說什麼了，別理他們！只要有夢想，無論是否能實現，我都陪著你去追！」

畢業的時候，她成了用人單位爭搶的香餑餑，而我四處奔波，卻難以找到滿意的工作，人一旦沒有了安居樂業的地方，哪還有力氣去追求夢想！我恨透了我當初報考的這個專業，心裡一度埋怨指導我報考志願的父親——父親說馬克思主義是好專業。

但埋怨有什麼用呢？父親只是一個農民，他也不懂什麼是好專業，壞專業，他也只是隨口一說，誰叫我就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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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放棄了我，你會後悔！」

我在現實面前不得不低頭，到一所很普通的大專院校當了輔導員，她被一所公立三甲醫院錄取。她的親朋知道我們的事情後，大多持反對態度，甚至有人說：「嫁給一個農民的孩子，會有什麼好日子過！」

我的內心也是倍感煎熬，靠大學輔導員的薪水收入，想在我們工作的城市買房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家裡也幫不上什麼忙，本以為讀了大學就能改變命運，就能讓家人揚眉吐氣，沒想到卻是這麼一個進退兩難的結局。

後來，她的父母終於給我攤牌了，她媽媽語重心長地對我說：「孩子，不是我們不同意你們，我們實在是為難，我和你叔叔就這麼一個女兒，也想她過上好日子，我和你叔叔在縣裡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房子、車子、彩禮雖然沒有感情重要，但是不能沒有，要不面上不好看。」

我有氣無力地回答：「我知道，彩禮、車、房，這些東西都不會少的……」

她媽接著說：「房子得買省會城市的，也不要求全款，你父母得出首付吧！車子能代步就行，彩禮至少也得30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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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我心裡早已亂成一團麻，後背甚至開始冒汗了。我父母聽說後，父親嚴厲指責我：「你把我們都賣了也湊不夠30萬，什麼愛不愛的，都是有錢人吃飽了撐的，娶個和咱家條件差不多的姑娘，過日子不好嗎？非得看人家臉色，沒出息的東西。」

每個人都有追求愛情的權利，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擁有愛情的實力。很不幸，我就是其中的一員，我已經在她面前抬不起頭，在兩頭為難的情況下，我做出了一個令所有人都震動的決定：辭職創業。她勸我不要一時沖動，我還是沒聽，她說：「你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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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一無所有，不能再沒有了尊嚴

她頂住所有的壓力在等我創業成功，我頂住所有的壓力在孤註一擲。我和三個好友一起創辦了一家公司，規劃了發展藍圖，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美好。現實畢竟不是小說，更不是影視劇，據說中國每年都有100萬左右的企業倒下，我們就是其中的一員，真應了那句話：「百無一用是書生！」

公司倒閉後，我們相約去KTV唱歌，唱劉歡的《從頭再來》時，我心裡在想：「假如我能從頭再來，我一定不報考北大，一定不報馬克思主義專業，也一定不辭職創業！我的愛情呀！還能繼續下去嗎？」

唱完歌，已經是後半夜了，她來接我，見到她，剛才還無所謂的樣子，一下子變得沮喪起來。我們在路邊坐下，她摸了摸我鬍子拉渣的下巴，心疼地說：「你的心，我懂了，別折騰了，沒錢了，我養你！」，我看著她，使勁握住她的手，大聲說：「我不需要你養！」

她試圖掙脫我的手：「放開我，你弄疼我了！不要再固執了，好不好，你想過我沒有，我只想有個人可以依靠，只想早點有個溫暖的家！這就夠了！」

「可我已經一無所有了，拿什麼讓你依靠？」我問她。

「你不是還有我嗎？」女友問我：「車子、房子、彩禮我都不要，我父母說了不算，咱們結婚吧？」

我想起了她父母親朋鄙夷的眼神，我父母罵我的語氣，如果結了婚，哪裡還有我的容身之地呢？我一時心如刀絞，但還是把憋在心底許久的話說了出來：「我們分手吧！沒有尊嚴的愛情，我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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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個好女孩，我卻沒有福氣和她在一起

那一晚分別後，我們至今再也相見。我時常會在夢裡遇見她，我想：她離開我也許是對的，至少物質上過得會比我幸福。我和她分手，除了我和她，其它所有的親朋都會滿意。

誰的人生沒有幾場硬仗，愛情就是其中的一場，我有了一個精彩的開頭，卻沒有一個完美的結尾，我不怨誰，隻怨自己沒有足夠的實力去打贏，但我來過，迎戰過，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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