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漢末三國時期來看古人對占卜、方術、長生的態度和追求

　　在科技相對發達的現代社會，尚且有很多充滿想像色彩的關於神異的文學影視作品，滿足人們的視覺和心理上的需求，何況是在古代。在古代的時候，人們往往相信天垂象、天人合一，相信存在神仙精怪。而這些內容也受到主流觀念的認可，上到皇帝公卿，下到百姓百姓；上到官方正史，下到野史雜譚，都有方術甚至神跡的影子。下面小編就以漢末三國時期為背景，來看古人對方術、神跡的態度。

　　"微末小技"

　　首先我們來說一說雖然奇異、難以被科學解釋，但是還不那麼誇張的"微末小技"。為了小編要在"微末小技"上打引號呢？因為在一些傳統士大夫眼中，這些技能雖然奇異，但是無法與聖人之言、治國之道相媲美。孔子不否認鬼神的存在，但是主張："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易經》分為義理和象數，荀子有"善為《易》者不占"的說法。就是類似的道理。

　　這些被士人視作"微末小技"的方術有占卜、星象、解夢、風氣、相面等等，對史籍有所涉獵的讀者應該會了解，這些帶有預言性質的記載可以說是隨處可見。在《後漢書》、《三國志》中也不例外。《後漢書》和《三國志》的《魏書》、《吳書》部分都有專門的方術傳記；《三國志》的《蜀書》部分中雖然沒有方術傳記，但是在文士傳記中，也記載了一些善於占卜、星象等技能的人物，比如周群、杜瓊。

　　這些方士在歷史發展中扮演比較重要的角色，用事者往往在一些重大決策上尋求他們的意見。而這種意見不是分析形勢、進行科學地推算而得來，完全是按照占卜的方式。有一個非常有代表性的例子，就是東吳名將呂岱和方術吳范之間的分歧。

　　東漢建安十六年（即西元211年），劉璋邀請孫劉聯軍入蜀，幫助自己對抗漢中張魯。除了劉備集團以外，江東集團也派人入川，希望能夠分一杯羹，就是呂岱。不過呂岱誘攻張魯的計劃失利，於是撤出益州。

　　關於劉備是否能夠得到益州的問題，吳范的態度是肯定的；呂岱目睹劉備軍隊死傷慘重的情況，認為劉備必定不能成功。孫權詰責吳范，吳范回答呂岱以人事推斷，自己以天道預測。後來劉備果然在非常不利的情況下取得益州（兵不滿萬，士眾未附，野谷是資，軍無輜重）。

　　按照史料中的記載，這些占卜的結果準確率非常高。但是用事者對他們的意見只是參考，而非奉為圭臬。比如吳范認為征黃祖不利，孫權堅持出兵；周群、張裕認為爭奪漢中不利，劉備仍然發動"漢中之戰"；李意其認為伐吳不利，劉備還是發動"夷陵之戰"；甚至關羽也有為自己解夢的記載，在"襄樊之戰"中夢見豬咬自己的腳，認為這是一個兇兆，然而還是不願意撤軍。

　　異能方術

　　上述的一些技能盡管很神奇，但是也只是停留在預測的層面，而接下來的內容就有一些外在的近乎神跡的表現。比如符籙、隱形、禁咒、分身、神行、求雨、通鬼神、隔空取物等等。這些所謂的異能方術有些存在於正史當中，有些則存在於《神仙傳》、《抱樸子》這些志怪小說當中。而這些人物已經具備獲取巨大名望的機會，有些已經招攬徒眾策劃起義。

　　比如說符籙治病的術法，張角、張魯、張修、於吉等人都使用過。張角兄弟憑借"太平道"，發展八州三十六方數十萬徒眾，發動聲勢浩大的"黃巾起義"，讓東漢朝廷感受到巨大的威脅；張修、張魯發展"五鬥米道"（有一種說法張修是開創者，張魯殺死張修後承襲"五鬥米道"）占據漢中意圖自立；於吉因為符水治病也在江東收獲巨大的人望，引起孫策的猜忌。於是孫策不顧吳夫人的反對，最終殺死於吉。

　　除此以外，正史或者野史中還記載很多其他的方術：

　　介象、王表善於隱形術，關中地區的駱曜教授徒眾"緬匿法"以發動起義；

　　趙炳善於禁咒，可以用氣懾服人類甚至猛虎；

　　賀齊討伐山越時遭遇禁咒，江東軍隊的刀劍不能出鞘，箭矢反而射向自己，於是改用棍棒作戰；

　　虞翻善於神行，可日行二百裡，在與山越的戰爭中徒步跟隨策馬的孫策，左慈、介象可以讓人在須臾之間來往於河北（或江東）與川蜀之間；

　　左慈、介象、費長房等人可隔空取物，在銅盆或土井中釣魚，用少量的酒食宴請眾人、犒賞萬軍；

　　劉根、費長房、麴聖卿、編盲意可以召喚、驅使鬼魂。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這些記載見於正史、方志以及筆記小說，已經是異於凡人的表現。即便正史中記載的內容，也有些類似小說家語。在這些異能方術中，有些是可以實現的，比如符水治病可以借助一些藥物加在意理上的暗示，但是大部分方術卻很難用尋常手段實現，或許是古代資訊滯後容易以訛傳訛；或許出自文人或者其他方術的杜撰，而被史家采擷。

　　神仙之術

　　上述的一些異能方術，比如隔空取物、分身化形已經是一些所謂的"神仙"的表現。不過並非成仙之法。古人認為能夠成仙的術法，則是煉丹、引氣、辟谷、甚至房中之術。這些內容才被視為登仙的階梯，而成為神仙之後，就會有上述的神仙手段。

　　同樣的，這些神仙之術被記載於史料中，被當時的用事者所承認和追捧。《後漢書·方術傳記》中就記載了泠壽光、唐虞、魯女生、計子勛、甘始、東郭延年、封君達、王真、郝孟節等人。他們大多精通養生之術，能夠不通過口鼻進行呼吸（就是所謂的胎息，郝孟節可以一百天到半年）；可以不食用五谷雜糧（曹植曾經測驗一個叫做郗儉的方士，發現他確實可以百日不食，郝孟節能夠口含棗核絕食五年到十年）；可以長生到百歲以上甚至幾百歲，仍然"老有少容"。

　　華佗、樊阿、王真，號稱百餘歲，這尚且在理解范疇之內；泠壽光號稱一百五六十歲；魯女生號稱五百歲；封君達號稱二百歲；薊子訓甚至超過五百歲，號稱目睹秦始皇時期鑄造十二銅人的事跡。這些人的壽命無疑超過了人們的理解范疇，但是卻被古人所認可，收獲常人的艷羨。

　　甘始、王真、郝孟節、左慈、郗儉等方士悉數被曹操收入麾下，詢問引氣補導之法；曹魏的公卿貴族紛紛向這些方士學習養生之法，包括往往被視為無能於此道的宦者。期間還發生過非常危險的情況。議郎李覃學習辟谷之術，只吃伏苓喝冷水，導致生命危險；軍謀祭酒董芬學習胎息術導致窒息昏迷；鐘繇還學習所謂的彭祖之術，也就是房中術。

　　這些人求仙問道有如過江之鯽，然而真正能夠成為神仙者卻不見蹤影。就像秦始皇、漢武帝一味追求神仙，最後只是落得一個水中幻影。上文提到的虞翻，精通占卜和神行之術，也算是一個奇人異士。但是在孫權和張昭討論神仙的時候，還是評價"世豈有神仙邪？"。可見神仙之術，實在是水中月、夢中花，即便正史有所記載，也應該抱有質疑和否定的態度了。

　　參考文獻：《三國志》、《後漢書》、《神仙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