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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特約撰稿 巫曉 編輯 | 楊文瑾
剛剛過去的520，有人表白，有人離婚，還有人在問題婚姻中苦苦煎熬。「罵了老公幾句，我不理他，他不理我，冷戰一星期了，誰該先和解？」「認識六年結婚四年小孩三歲半，妻子精神出軌了，不知道怎樣和她走下去……」「我是一個小三，稀裡糊塗地介入到別人家庭裡，他也不可能和妻子離婚，我該怎麼辦？」外遇、婆媳沖突、夫妻性格不合等，這些都是婚姻家庭咨詢師經常遇到的咨詢問題。據了解，婚姻家庭咨詢者以女性居多，主要年齡段在25-45歲之間，35歲上下的最多。因為有孩子，婆媳關係加在一起，原有的關係經驗已經不夠解決更龐雜的關係問題，她們需要向外求助。一萬個咨詢者面臨著一萬種不同的婚姻困擾和困惑，而婚姻家庭咨詢師則是幫他們發現問題、理清夫妻關係、解決婚姻困擾的人。婚姻咨詢的目的不是讓婚姻不要破裂近年來不斷攀升的離婚率，似乎在剛剛過去的第一季度踩了煞車——據民政部最新發布的數據顯示，2021年第一季度全國離婚登記人數為29.6萬對，相比2020年第一季度的61.2萬對和2020年第四季度的104.8萬對有了大幅度的下降。「全國一季度離婚人數大跌七成多」登上熱搜，收獲了近5億的閱讀量。
無論是離婚率真的降低了，還是因為「離婚冷靜期」導致的離婚率強制性降低，不少網友依舊在評論中流露出了「恐婚」的情緒。難道，婚姻出了問題就只有離婚這一條路可走？或許，我們可以換一種思考方式和解決方式。豆瓣評分8.5的《婚情咨商》（State of the Union）提供了一種獨特的「解題思路」。這部劇講述了一對四十多歲的中年夫妻湯姆和露易絲，在結婚15年後因為失業和外遇產生了關係危機，於是他們開始進行每周一次的婚姻咨詢，希望搞清楚這段婚姻是否還可以挽救。在每次咨詢前，他們都會在一間小酒這裡碰頭，敞開心扉聊天，為接下來的咨詢主題做準備。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對自己、對雙方的關係都有了更深的了解，也讓觀眾了解了是什麼讓他們走到了一起，又是什麼讓他們走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婚情咨商》劇照雖然這部劇到最後也沒有告訴觀眾湯姆和露易絲到底有沒有重歸於好，在兩人看到一對老夫妻面帶笑容從咨詢師辦公室走出來時，感覺「總有一些時刻能讓人看到未來的美好和希望」，算是為這部劇留了個美好結局的懸念。 「這也說明了，婚姻咨詢的目的並不是讓婚姻不要破裂，讓婚姻不破裂，隻屬於減少不滿意方面的問題。婚姻咨詢或夫妻咨詢總的來說，是處理對關係的不滿意與如何讓關係變得滿意的問題。如何讓關係變得幸福、親密，令人滿意，才是婚姻咨詢的最終目標。」紅樹林心理機構夫妻關係治療師鄧清溪說。缺乏內心交流和有效溝通的夫妻關係不同於古時「執子之手，與之偕老」的堅持，經濟上和思想上都更為獨立的現代人（尤其是女性）更在乎自己在婚姻中的感受，如果不能在婚姻中感受到情感的幸福和快樂，多半會考慮結束婚姻，再重新開始。當然，也有一些夫妻了解到婚姻咨詢師的存在，開始主動尋求幫助，挽救出了問題的婚姻。「在孩子三歲前，我有過無數次想要離婚的念頭。老公把家當旅館，回家就是吃飯睡覺打遊戲，不管家務不管孩子，每天我都在快崩潰的邊緣，礙於面子又不好跟家人朋友說……」喪偶式的育兒和「懶到抽筋」的老公讓Ann這位曾經的職場精英也感覺束手無策。最終，她放下面子找到了做婚姻家庭咨詢師的朋友吳麗萍。在吳麗萍的「點醒」下，Ann在一年後終於實現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和朋友一起喝茶聊天。在司法所工作的吳麗萍是國家認證的二級心理咨詢師，在業餘時間也會在某心理咨詢服務平臺做咨詢以及公益解答。對於Ann的問題，她認為這是典型的缺乏內心交流、有效溝通的夫妻關係問題。「我們很難知道對方到底真正想要什麼，對方也是一樣。如果妻子可以更多地跟老公表達自己的需求，並兼顧到丈夫的需求，丈夫會越來越理解妻子，那就不用每天處在需求得不到滿足的暴躁狀態。每周給自己一點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妻子只有照顧好自己的需求了，才有精力去照顧家人的需要。」經過對Ann夫妻雙方多次的輔導和溝通，他們對雙方的關係和責任有了更深的了解，許多問題也迎刃而解。「夫妻也是要不斷學習共同進步的，不然就連比爾·蓋茨和梅琳達這樣的頂級富豪夫婦，也會因為‘無法共同進步’而分道揚鑣。」
比爾·蓋茨與妻子梅琳達·蓋茨在離婚聲明中寫道：我們不認為，在生命的下一個階段，我們還可以像夫妻一樣共同成長。親密可以制造，愛情有路可行作為國內為數不多的獲得情緒取向療法（EFT）婚姻家庭治療師認證資格的專業人士，鄧清溪有13年專職心理咨詢經驗、臨床心理咨詢時數已經超過5000+小時。在他接觸的案例中，很多夫妻來尋求幫助時，往往不是他們的問題剛剛產生的時候，而是出現了一些嚴重結果的時候，比如：外遇、婆媳沖突、性格不合等等。
在他看來，引發夫妻關係問題的外在原因各有各的不同，但究其本質都是夫妻間無法做到更穩固親密的情感聯結——當關係感覺安全與幸福時，一切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夫妻雙方可以共同面對困難，共同解決困難；但當關係感覺不安全時，不是問題的問題都會成為問題。所以，夫妻問題的核心是夫妻之間的情感聯結出了問題，同時解決問題的方式與手段過於僵化，反而對關係造成更多的破壞性結果。根據《司法大數據離婚糾紛專題報告》 對100萬離婚夫妻的調查，離婚案件中最常見的原因就是感情不和。
提出離婚糾紛的女方占比70％，更糟糕的是，離婚糾紛中絕大多數都是一方想離，另外一方不同意，能「和平」達成離婚共識的夫妻只有10％。
中國的婚姻和家庭的特點決定了傳統的家庭觀與現代的家庭觀會有比較多的沖突。比如，傳統的家庭觀是男人賺錢養家，女人照顧孩子，情感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對於許多男人來說，這是他們樂於見到的，因為對他們來說，賺錢似乎比談論情感、處理情感更容易。但現代女性，越來越多的人注重關係的安全感。當情感聯結出現問題時，往往經濟能力強的女性，可以有更多選擇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比如離婚；經濟能力弱的女性，大多數卻不得不在各種現實與情感的糾結中掙紮求存。人們很多時候都習慣把造成關係不幸的責任歸在對方身上。但在任何關係中，尤其是親密關係中，關係中的兩個人是彼此影響的。當只看見對方對自己造成的傷害，卻看不見自己對對方的影響時，使用的解決問題的方法就更容易僵化或過度反應，從而讓問題變得越來越嚴重，最後不得不走到離婚這一步。不過，任何想改善關係的夫妻，只要雙方有共同的願望，都是可以達成所願的。這與問題的困難程度沒有關係，隻與雙方的意願有關係——因為現代迷戀理論與科學已經證實，親密是可以制造出來的，愛也是可以培養出來的。換句話說，愛情是有路可行的。個體治療與家庭治療的不同自上世紀七十年代美國開始對婚姻家庭治療和短期治療進行科學和系統的研究以來，這門基於心理治療的學科得到了長足的發展。目前，美國有多所大學開設了美國婚姻與家庭治療協會（AAMFT）認證的婚姻家庭治療學項目課程，婚姻家庭治療和咨詢在發達國家也被許多人所接受。與個體治療相比，家庭治療更側重的方向是結構與關係。因為個體治療，只能從個體的角度來影響關係或理解關係，無法直接幫助夫妻雙方調節關係，增進親密，建立更穩固的情感聯結。家庭治療則需要家庭成員的共同參與和互動，有時候，夫妻之間說上一句暖心的話，遠比咨詢師說一大堆暖心話來得更重要，也更真實可信，這是個體治療所不能及的。
《婚情咨商》劇照婚姻家庭治療從流派來講主要有結構派家庭治療、經驗性家庭治療、精神分析取向家庭治療與認知行為家庭治療，還有一些家庭治療的新進展，比如焦點解決治療與敘事療法等等。不管什麼流派，處理的方向主要都是家庭結構、關係與個人。在國內，夫妻咨詢師的受訓背景，最常見的是EFT(情緒取向療法)，它屬於經驗性家庭治療裡的一種流派。EFT認為情緒是引發行為反應的重要關鍵，而安全感是關係維系的基礎，倘若兩人之間的安全感受到威脅，人們會感到痛苦或不知所措，產生互相傷害的行為。因而，改變人們的情緒反應，行為模式將會跟著改變。如何找個靠譜的咨詢師在形形色色的咨詢者中，吳麗萍也遇到過一些「病急亂投醫」的求助者，她們被網路上一些非專業的「挽回教程」洗腦，甚至PUA，採取了錯誤的方法去解決問題，結果問題反而更嚴重了。網路上對找咨詢師有各種各樣的經驗，有的要求500+小時的經驗，有的則認為咨詢師的年齡最好在40+以上。不過，吳麗萍則認為，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她說，找咨詢師必須找‘持證上崗’、接受過專業培訓的咨詢師，在這個前提下，再看自己對咨詢師的感覺和接受程度；如果感覺對咨詢師有抗拒心理，就說明這個咨詢師不適合自己。鄧清溪則強調，在選擇婚姻家庭咨詢師前，首先要清楚自己的目標是什麼，「如果目標是個人成長或改變自己成績關係，那麼選擇餘地就很多，個體治療或關係治療都可以。如果是想真正改善關係，增加關係中的親密度與滿意度，安全感、信任感，那麼我們必須選擇一個關係治療師或家庭治療師。」他還建議，在結婚前，最好找關係咨詢師評估雙方的關係。在結婚2-3年時，也要評估一下夫妻的關係。「正如中醫上講的，上醫治未病。在關係還沒有出現嚴重問題時最容易解決問題，其所帶來的成本與代價也是最少的。」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