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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楊小陽
1
三年前,小婕與前夫因為前夫有了外遇而離婚。
沒有苦口婆心地挽留,沒有痛心疾首地痛打小三,沒有怨氣四射地數落負心郎。
只有一句:離婚吧。
從此蕭郎是路人。
同在一座城市,無論有意還是無意,總有人提起小婕的前夫。
小婕只是笑笑,已是前塵往事,與我何幹?
可是,今天的消息有點不一樣,朋友說,他病了,腦瘤。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他想與小婕見一面。他想對當年對小婕造成的傷害說一聲:對不起。
小婕裝得很平靜。
三年了,他過得好與不好,她已雲淡風輕。
但是,他病了。
這個曾經在她的生命中走進又走出的男人,給她帶來了刻骨銘心的歡愉,也給她帶來了不可彌補的傷害。
真是造化弄人。
愛得越真,往往傷得越深。
2
小婕當年嫁給他,以為嫁給了一輩子的依靠。
拋下父母,遠走他鄉。只因為,她覺得他值得。
他的確值得。他憑借一己之力,走入仕途,談不上一帆風順,但百折不撓。
他對小婕疼愛有加,擠出一切時間,陪伴她一起做家務,一起逛街,一起回娘家。
小婕說「我嫁給了一個家庭事業兩不誤的男人」的時候,全身輻射著光芒。
幸福就是這個樣子,裝在密封盒里,也能透出香味來。
最讓小婕感動的是她生孩子,他不顧父母親戚反對,愣是在產房陪伴了她八個小時。期間只上了一次廁所。
他緊握她的手,因為她的痛他感同身受,而留下了淚水。
孩子生下來以後,家人都圍著孩子,而他,始終圍著小婕。
小婕說,那一刻,她在心里對身邊的這個男人說,這輩子相依相守,不離不棄。
是的,對一個女人來說,嫁人是人生很大的一件事。而生孩子,是人生最大的一件事。它可以讓你重新認識自己,重新認識公婆,重新認識父母。
當然,最重要的是,重新認識伴侶。
他當時當地的態度會像烙印一樣,印於一個女人的腦海。此後幾十年,會不經意地跳出來,溫暖一下你,或者讓你打一個寒顫。
龍應台說,孩子是兩個人的,生孩子也是兩個人的事情。當醫生和護士在為眾多的病人跑進跑出的時候,只有丈夫能夠握著你的手,陪你度過每一場陣痛的凌虐。夫妻的同舟共濟,沒有更好的時候。兩個人先共度苦痛,苦痛之後再共享欣喜。
可是,對於小婕身邊的許多女人來說,生孩子卻是女人一個人的事情。
所以,小婕倍感珍惜與感動。
生活並不總是甜蜜的,他們之間也會有矛盾有衝突有意見不統一。
可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就像會有下雨會有陰天會有大雪一樣,並不是每個日子都是陽光明媚的呀。
只是,沒有人會想到,有一天,地震了。
那時,他們結婚十二年,有一個十歲的兒子。他當了局長,開不完的會議,忙不完的應酬。
在這個遠離親人的城市,小婕盡管孤獨,但從不抱怨。她知道他忙,她懂他的不容易。她也明白,再香艷肆意的愛情之花終究會在平淡的婚姻里凋落,只留下四季常青的枝葉滿樹。
這已經是尋常愛情最好的結局了。
只是,她沒有想到,他會有「外遇」。於小婕而言,堪比地震。
當「外遇」找到她的時候,她以為自己被施了魔法,出現了幻覺。她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才發現疼痛是真的。
人在面對突發情況時,往往手足無措,頭腦空白,矢口否定。
小婕也一樣。她不相信這是真的。她要聽他解釋。她相信他。
她等他回家。
不開會,沒有應酬的時候,他依然下班就回家。即使有應酬,他也從不在外過夜。
他是一個自律性和自控力都很好的男人。
在暖黃的燈光下,她說,今天有一個女人來找我……
他變了臉色,說你聽我解釋……
多年的夫妻,小婕知道,「外遇」是真的。
3
一如當年不顧父母反對,為了愛情遠嫁他鄉不後悔一樣,而今,她不顧所有人反對,為了尊重曾經的愛情離開他亦不後悔。
當年的愛是真的,十幾年的情分是真的,痛徹心扉的傷害也是真的。
小婕說,她不願意用她和他的餘生償還他的一時之錯。
她可以原諒他,但無法再與他繼續愛情。
與其消耗彼此,不如給愛情留個全屍。
很多人都說小婕絕情,小婕並不解釋。如果你不曾在溫暖的春日與陽光共舞過,你就體會不到寒冬臘月到底有多冷。
但是,現在他病了。可能生,也可能死。
小婕又想起了當年在產房里的八小時。他有力的手給了她無盡的力量與支持,他與她一起經歷了此生最難忘的時刻。
他在,她不怕。
她要把這種力量還給他,對他說:
我在,你別怕。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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