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土

01

23歲那年，剛剛大學畢業的你，回到家裡謀發展。

你糾結是繼續考研還是出去工作，媽媽跑過來問你：「大學四年有情況嗎？」

你知道她說的是男朋友，這四年你不是沒有交過男朋友，但都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分開了，你搖搖頭，咬了一口蘋果，回答她：「沒情況，我不想結婚。」

媽媽戳了你腦袋一下，埋怨兩句，搖搖頭走了，你看著她的背影，沒覺得自己有問題。

那時候的你還不知道，媽媽並不是催你結婚，她只是擔心自己老了以後，沒有人能照顧你。

…

你找了一個穩定的工作，每天兩點一線，生活雖然繁忙，但好在並不枯燥，周末的時候，你和好友約出去一起逛街，試衣服的時候，她告訴你，明年準備結婚了。

你這才發現，原來大家都在不知不覺中走向人生的新階段，深夜，你睡不著覺，躺在床上幹瞪眼，打開手機，發了一條朋友圈：「23歲，一切真的會越來越好嗎？」

02

25歲，表姐給你介紹了一個男朋友，他長得很高，五官端正，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條件和你相符。

第一次見面，為了避免尷尬，你們叫上了自己的好朋友，幾個人圍坐一桌，誰也不肯先打破沉默，有人提議玩遊戲，大家都是年輕人，很快就聊開了。

那晚回家，你收到了他發來的簡訊：「今天很愉快，我想和你試一試，你呢？」

…

那顆許久沒跳動的小心臟突然開始小鹿亂撞，你想起他幫你夾菜時的體貼，講話時溫柔的腔調，點點頭，回過去一個「好」。

你戀愛了，下班以後，你再也不用一個人擠地鐵了，你們的興趣愛好很相近，休息的時候，你們會一起去電影院看電影，也會去陶藝館捏一些小玩意。

你去拜訪過他的父母，他的家世很好，父母很恩愛，對你很好，像對自己的女兒。

聖誕節那天，他邀請你去餐廳吃飯，當著所有親戚朋友的面，他單膝跪地，眼眶泛潮，打開戒指盒，哽咽地問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你驚訝地捂住了嘴巴，點點頭，眼淚已經掉了下來：「我願意。」

03

28歲這一年，你懷孕了。

你請了產假，待在家裡靜養，每天早上，你都會被孕吐折騰醒，喝一口水都會反胃，你什麼東西都不敢吃，趴在馬桶旁邊，發誓這一輩子都沒有這麼難受過。

你的皮膚越來越差，臉上開始爆皮，敷多少面膜也沒有用，你的肚子一天天變大，為了方便，你剪去留了十年的長髮。

剪頭髮那一天，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你終於沒忍住，在老公懷裡哭了。

…

你的口味越來越刁鑽，總是突然想要吃一個東西，冬天的夜裡，你告訴老公想吃冰粉，他找了一圈外賣都沒有，只好穿上外套，去那一家你們經常去的甜品店。

半個多小時之後，他捧著冰粉回來了，你躺在床上，擺擺手，已經不想要了。

預產期快到了，你的肚子太大，晚上實在睡不著覺，老公陪你坐在陽臺，看著窗外的星空，摸著你的肚子，給裡面的寶寶說：「乖一點，別再欺負媽媽了。」

終於，你生了，那一天你這輩子都忘不了，疼到撕心裂肺之後，孩子終於出來了，你看著醫生懷裡小小軟軟的他，哭了，醫生讓你控制情緒，小心大出血。

你連忙擦幹眼淚，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那一刻，你覺得所有的痛苦折磨都值得。

04

33歲，孩子要上小學了，你打聽了本市最好的學校，帶著孩子去考試，他很優秀，順利通過了面試和筆試，這本是一個好消息，但還有一個壞消息，學校離家太遠了。

上學迫在眉睫，這一晚，你和老公商量到底該怎麼辦，看著酣睡在床上的孩子，你咬了咬牙，心一橫，做了決定：「把房子賣了吧，我們搬去學校旁邊住。」

學區房很貴，你賣掉了三室一廳的大房子，隻換來一套二手的兩室一廳，但你還是很開心，每天早上，看著吃完早飯，背著書包去上學的孩子，你給老公說：「這一次我們沒做錯。」

你回到了公司，當初還是實習生的小姑娘變成了你的領導，下班以後，大家提出去聚餐，慶祝這個月完成了KPI，你訕笑一下，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啊，我得去接孩子放學。」

…

你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會做的小女孩了，你考到了駕照，學會了做飯，之前不知道怎麼用洗衣機的你，現在可以獨自一人給孩子縫冬天要蓋的被子。

你也不是那個當初愛漂亮的小女孩了，你戒掉了高跟鞋和長裙，也戒掉了面膜和化妝品，你打開淘寶，發現這幾年買的最多的東西，就是兒童用品。

很多時候，你會懷疑現在的生活到底好不好，直到母親節那天，孩子送給你一張賀卡，你看著上面稚嫩的字體「媽媽我愛你」，突然覺得現在的生活也還不錯。

05

46歲，孩子要高考了。

高三如戰場，一秒都不能松懈，你請了長假，在家裡陪孩子備考。

你在學校旁邊租了一套房子，比高考的他還要緊張，凌晨五點多，你起來給他做飯，晚上幫他準備營養餐，他數學和英語不太好，你請了老師，每周末一對一。

你和老公都老了，他的啤酒肚越來越大，晚上打呼嚕的聲音也越來越響，你總是在他打呼嚕的時候踹他一腳，罵他：「小點聲！別吵到兒子休息。」

…

但是你的付出，並沒有得到兒子的理解，他對你很不耐煩，總是和你頂嘴，嫌棄你的嘮叨，你雖然生氣，但也不能罵他，高三考生的壓力大，你怕他會想不開。

高考來了，你把孩子送到考場之後，並沒有離開，你等在考場外面，在烈日炎炎下滿頭大汗，你們在考場旁邊定了家酒店，老公回家做飯，中午過來送餐。

半個月之後，成就出來了，兒子發揮正常，考上了一個外地的大學，你松了口氣，但還不能休息，你要幫他買行李箱，幫他收拾行李，陪他一起去新學校報導。

離別的日子到了，報導那天上午，你看著孩子拉著行李箱，獨自走進學校的背影，又一次沒忍住，趴在老公懷裡大哭。

你守護了十八年的孩子，這一天，長大了。

06

50歲，你到了退休的年紀。

你漸漸適應兒子不在家的生活，但每天收拾衛生的時候，還是會拿起放在桌上的相框，摸索著相片上熟悉的輪廓。

老公走過來，摟住你的肩膀，問：「想兒子了？」

你點點頭，把照片放了回去。

…

你每天都會和兒子視訊，時間不長，但也能說說話，他會給你講一些學校裡的事情，你問他有沒有談戀愛，他揉了揉鼻子，否認：「沒有，沒我喜歡的。」

你點進孩子的朋友圈，發現裡面空空如也，你知道這個年紀的孩子是不可能不發動態的，你嘆了口氣，想起20歲的自己，也會屏蔽嘮叨的父母。

你拿出手機，給媽媽打了個電話：「媽，我前兩天給你買的魚吃了嗎？我過兩天再給你送點牛肉啊。」

07

60歲，孩子工作了。

剛畢業那會兒，他年輕氣盛，受到了一些挫折，有時候會打電話回來，每當這時候，你都會告訴他：「沒關係，累了就回家，爸爸媽媽永遠都在。」

後來，他的工作越來越穩定，也學會了報喜不報憂，他的朋友圈終於對你開放了，但是每一天都是工作上的內容，沒有什麼私人消息。

周末他回家的時候，你拿著手機給他說：「兒子，你幫媽媽看看這是什麼字。」

…

你的眼睛開始看不清了，牙齒也掉了兩顆，兒子給你們老兩口買了老花鏡，你的覺越來越少，每天最操心的問題，就是他什麼時候才會結婚。

這一刻，你終於理解了23歲那一年，每天都在催你結婚的媽媽。

但是媽媽，已經永遠離開了。

兒子結婚了，是朋友介紹的姑娘，兒媳婦溫柔漂亮，說話總是輕聲輕氣的，你看著她，想起了年輕時候的自己，歲月不饒人，你不是那個漂亮的小姑娘了。

結婚那一天，你看著敬酒的兩個人，模糊了雙眼，老公的眼眶也紅了，他喝了很多酒，喝多以後，他抱著你和兒子，紅著臉地說：「我們一家人永遠不分開！」

08

70歲，老伴兒也退休了。

你們每天都會一起去菜市場買菜，你腿腳不太方便，走路很慢，他也不催你，牽著你的手，慢慢往前走。

年紀大了，你們不習慣用微信支付，每天都帶著現金，菜市場的小夥子給你倆開玩笑：「大爺大媽，我專門給您二位留了零錢。」

過馬路的時候，老伴兒還是習慣性地把你護在身邊，你笑著給他說：「我都是小老太太太了，會自己過馬路了。」

他矮了很多，但還是比你高半頭，小老頭嚴肅地看著你：「過馬路別說話，看車。」

每周末，兒子都會帶著孫女來看你，孫女很喜歡吃你做的炸丸子，每次她過來，你和老伴兒都會買好水果和零食等著，她會乖巧地喊「奶奶」，你笑開了花。

…

你養了一隻狗，每天中午，你都會坐在陽臺的搖椅上，和小狗一起曬太陽，老伴兒坐在你旁邊，他很喜歡懷舊，總是拿著一個相冊，回憶那些年輕時候的故事。

你接過他的相冊，慢慢翻頁，看著這些年的照片，也陷入了回憶……

09

80歲，你躺在病床上，聽著兒子兒媳婦兒喊你的名字。

你知道，自己不行了。

兩年前，老伴兒走了之後，你的身體也越來越差。

到時候離開了。

你的意識越來越飄忽，你感覺自己好像飄了起來，眼前一片白光閃過，你看到了一幕幕熟悉的畫面……

6歲那年，第一次期末考試，你拿到了雙百，媽媽獎勵你一頓麥當勞。

18歲那年，你暗戀班上的男同學，你不記得他的名字了，但還記得他的白襯衫。

21歲那年，你和初戀分開，你在宿舍裡哭了好多天，舍友每天安慰你，幫你打飯。

……

…

這短暫又充實的一生，終於走到了盡頭。

意識彌留之際，你突然想起來，在那個午後的陽臺上，你問滿臉皺紋的老伴兒：「如果重來一次，你還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他摸摸你的臉：「願意。」

你的嘴唇動了動，你說的是：「我也願意。」

10

有人總說：「女人從結婚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死了。」

但我覺得，女人不管做任何選擇，都可以為自己而活。

…

在職場拼搏的女人，如同女王一樣開疆擴土。

為家庭付出的女人，能夠感受到溫暖的親情。

為什麼要妄自菲薄？

為什麼要依托他人？

每一個女人，都不是攀援的凌霄花，她們是一顆大樹，獨立、自信、堅韌不拔。

女人這一生，真的很不容易，但每一個女人，都可以破寒而立，綻放出屬於自己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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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這一生，太真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