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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小影
上海 / 80後 / 教師
2012年7月領回賽張飛
遇見賽張飛（小賽）那天還下著雨，不知道怎麼就心血來潮想換個菜市場去買菜。
還沒到菜市場，就有一只小黑狗沖我狂吠。
仔細看，它吠得有內容：先是沖我的方向跑過來，跳幾下，一頓汪汪汪，然後往旁邊銀行的牆角繞兩個圈，聳幾下鼻子，往牆角嗅嗅；又沖到我面前，還是一頓汪汪汪，似乎是在引我去看牆角邊的什麼東西。
我走過去一看，一只橘色的小貓，和手掌差不多大小，警惕地伏在地上，半個身子都在泥水里，身上臟乎乎的，狼狽不堪。
▲ 如今的賽張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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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狼狽，但還是挺兇。一見我來，趕緊朝我哈氣，看我伸手，立刻揮出爪子，還有點想掙扎著逃跑，但可能餓了蠻久，腿腳不聽使喚，一副色厲內荏的樣子。
那個時候的我，對科學養寵的認識基本為零，只覺得這個虛張聲勢的小家夥莫名有趣，於是去旁邊小店買了一根雙匯，再樂滋滋回來。
它剛剛消停，一見到我，繼續張嘴哈，它一張嘴，我就往它嘴里扔火腿腸。
如此投喂幾次，它不為所動，嘴里盛了好幾塊火腿腸，卻不嚼不咽，全身心致力於哈氣，「這小東西年紀輕輕，哮喘怎麼這麼厲害……」
我看了半天，最後終於下定決心，把買菜的袋子對準小家夥的頭就套下去——「今天晚上就吃你啦！」
▲ 剛到家的賽張飛
很多年以後，賽張飛也許偶爾會回憶起那天的情景，然後對自己說：「我就是這樣被貓販子媽媽給拐回家的。」
到寵物醫院檢查清理一番回到家，我和賽張飛的戰爭也才剛剛開始。
忽然當媽的意外讓我措手不及，現在呢？然後呢？我該做些什麼？先是摸摸抱抱嗎？等等，這小貓……怎麼不黏人啊？
小貓確實不黏人，此時的它像只黃色的小耗子滿屋亂竄，想找一個安穩的角落躲好。
無奈找了很多地方都不滿意，最後看上牆上預備給櫃式空調留的洞，一個猛子紮過去——終於，華麗地，被卡住了。
整個世界安靜了。
▲ 「哎呀，這回不是被卡住，是被關住了」
我得以抽空好好看看這個小寶貝——的半截屁股，真是個孱弱的小可憐，顫顫巍巍撲騰的小腿，亂晃的小尾巴還禿了一截，可能在外面也吃了不少苦吧。
它努力撲騰一陣，終於接受事實認了命，消停下來，自暴自棄地任我像拔蘿蔔一樣把它從洞里拔出來。
拔出來後，它看了我一眼，兩只小小的手掌抱住了我的小手指頭，眼睛乖乖閉好。
居然自顧自地睡著了？
如今，我時常會回憶起那天的情景，然後問自己：「明明是一只慫到家的小貓，為什麼要給它取‘賽張飛’這麼威武霸氣的名字呢？」
這只大名賽張飛，小名小賽的貓，可真是慫到家了。
床底下，沙發底下，冰箱後面，洗衣機後面，都是它絕佳的避難所，稍有不順心，就立刻找個最順手的地方鑽下去。
▲ 鑽到茶幾底下的賽張飛
快遞來送貨，鑽！朋友來串門，鑽！
看到飾品上的貓圖像，臉比它大，鑽！
想和它一起愉快玩耍，於是丟給它一個乒乓球，它見球就鑽！
▲ 「桌子底下最安全最舒心了」
絕育後麻醉未消，身體不聽使喚，還是努力歪歪倒倒蹭到床邊，我鑽！
睡覺時候自己翻身掉下床，迷迷糊糊先到床底下躲一會。
玩塑膠袋結果把袋子鑽破套身上了，嚇得躲到沙發下面半天不出來。
▲ 被塑膠袋嚇到的那次
以至於來我家的朋友待了大半天以後，終於遲疑地問：「你家不是養了貓嗎？貓呢？」
是呀，貓呢？
也只有看我睡下以後，小賽才會大模大樣跑出來，嘿呦一下跳到我肚子上，一邊滿足地哼哼唧唧咕嚕咕嚕，一邊把腦袋往我手上蹭著求摸。
我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它，看著它心滿意足又小心翼翼的樣子，不禁在想，在遇到我之前，它到底經歷了什麼呢？
是怎樣的經歷，讓它在七年的衣食無憂以後，依然對這個世界充滿防備？
▲ 「我都躲到這了，你還能找到我呀」
我想像它之前流浪的情景，就常常想到那些看到的流浪小貓們。
臟兮兮地翻著垃圾桶；緊張兮兮地躲避車馬人流；忐忑地接近人類，結果被粗暴地揮手趕開；餓得饑腸轆轆，只能無助地叫著；冬天的寒風刺骨，努力地四處尋找一個不那麼透風的角落……
這樣的小動物何其多！
每當想到這些，就好想把對其他所有可憐小動物的愛都用在小賽身上，忍不住想對它好一點，再好一點。
既然幫不了所有的動物，那麼至少，讓我好好憐取這只眼前貓吧。
▲ 「想跟我玩嘛？那你也來桌底下吧」
我漸漸學習如何讓小貓吃得更好，開始抽出固定的時間陪它玩耍，開始經常給它梳毛按摩，希望它變得更健康快樂。
付出與收獲總是對等，我知道了整夜不能安眠照顧小貓的滋味，也享受到下班總有一個毛孩子喵喵等你的溫柔。
還有難過時，這只小動物的一臉關切，總讓我覺得這個世界又重新變得軟起來，暖起來，心頭像是被一個個毛球滾過，癢癢的，很舒服。
▲ 戴上恥辱圈，也想被擼
慫慫的小賽讓我提前體會了為人父母的心情，也讓我逐漸知道了如何看待生命。
雖然這只七歲的橘貓已經發揮自己的基因優勢，長胖了很多倍，但是慫依舊，也乖巧依舊。
它用胖乎乎的身體，戰戰兢兢卻又不遺餘力地告訴我，被小小的生命依戀和關懷的感覺有多美好。
這是關於生命最真切的體驗。
所以，小賽呀，除了慫，你還會很多很多，對吧？
▲ 「那當然！我會的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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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 舒小影編輯 |布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