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去寵物咖啡館的人，都可能是傷害它們的兇手

愛寵物的你，對於寵物咖啡館應該不陌生。而咖啡最早在中國出現，恐怕是在同治年間。

1866年，傳教士高第丕的夫人在上海編寫了一本《造洋飯書》，其中就描述了咖啡的製作方法。

在百餘年後的現在，咖啡館早已遍布街頭巷尾，咖啡也成為了很多人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

▲對於咖啡館，你們一定再熟悉不過了

隨著咖啡館在國內的生根發芽，各種主題咖啡應運而生，其中寵物咖啡館是最受歡迎的一類。

當然沒有人類能抵抗住小動物們的溫柔攻勢：

一杯氤氳的咖啡配上精致可口的甜品，伴隨著午後暖洋洋的太陽、抑或是傍晚溫柔的霞光，狗狗趴在腳邊，也可能是貓咪臥於膝頭……這是所有寵物咖啡館營造出來的氛圍。

理論上，寵物咖啡館所帶來的，是絕對舒適的體驗，但實際上，生活在寵物咖啡館的動物們並不快樂，甚至可以說所有的寵物咖啡館，都不像所展示給我們的，那樣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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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物咖啡館的前世今生

大家都以為寵物咖啡館是眾多「舶來品」中的一例，但實際上它正式的起源是在台灣。

1998年，全球第一家貓咖在台灣開業，並迅速傳入日本。

在之後的10年里，日本的貓咖擴張到了150餘家，在2009年發展達到頂峰；而截止2017年底，全日本已有496家貓咖啡。

寵物咖啡在海外的風頭如此強勁，日本還經常「推陳出新」，提供給人們和不同種類的寵物接觸的機會。

▲貓咪咖啡館，是很多人的療愈好去處

從最常見的貓貓狗狗，到兔子倉鼠，甚至現在還有貓頭鷹咖啡、水獺咖啡、小香豬咖啡、爬寵咖啡等「另類」的新興咖啡館。那麼到底怎樣的咖啡館，才算是寵物咖啡館呢？

不同的地方往往因為文化、社會背景或是法律要求的差異，從而呈現出寵物咖啡不同的表現形式。

以貓咖為例，台灣的文化學系教授做出了這樣的總結：

廣義來講，餐飲空間內擁有2只以上的貓就可被視作是貓咖；狹義而言，以「與貓互動」作為消費者來店目的的餐飲空間，才被認為是貓咪咖啡館。

也就是說，有2只以上小動物駐店的咖啡館就可以被視為「寵物咖啡館」。

為什麼寵物咖啡館如此受歡迎？

如果說普通的咖啡館給大家的感覺是休閒與舒適，那麼寵物咖啡館在此基礎上更多了一分新鮮感。

實際上，寵物咖啡館屬於主題餐廳的一種。現象社會學家Alan Bryman將主題餐廳定義為：

擁有與眾不同的、富有特色的裝修設計和環境，功能不僅限於提供餐飲，更多的是提供休閒娛樂的場所。

主題餐廳的重點是「主題化（theming）」，也就是將某些特定的元素附加到店名、裝潢、或餐點上，試圖打造新奇的消費空間與體驗。對於寵物咖啡館來說，寵物本身就是最大的主題和賣點。

與寵物互動的機會

寵物咖啡館給人們提供了獨一無二的與小動物們互動的機會，這也是寵物咖啡的招牌。

在咖啡館里擼貓擼狗是大家消費的主要目的，絕大多數人都會主動上前去撫摸或者擁抱小動物；在有條件的咖啡館，還有人會向店家購買零食親手投喂。

這也給很多沒有養寵物，但又想體會和寵物溫馨共處的人們，另一個選擇。

治愈功能

軟靠墊、毯子、沙發等溫暖的意象，營造出居家風格的裝潢和氛圍，寵物咖啡館提供了一個完全脫離日常工作壓力的治愈場所。

與寵物的接觸是輕鬆、自由的。

整個環境都是為了讓大家盡情享受，所以除了排泄這類有異味的行為，空間設計會盡可能讓小動物的日常完全暴露在顧客的目光之下。

寵物的「一言一行」盡收眼底，還可以隨意觸摸、擁抱它們毛絨絨的身體，完全滿足了我們對肌膚相親的渴望。

非傳統「寵物」的誘惑

在貓貓狗狗的「治愈」之外，寵物咖啡館還會選擇刺蝟、小香豬這類相對較少在家中飼養的寵物；而在以「獵奇」為賣點的寵物咖啡館內，甚至還能見到猛禽、浣熊等野生動物。

不少人會為了獲得和不常見的動物接觸的機會，而去飼養了這類動物的咖啡館內就餐。

風靡日本的貓頭鷹咖啡館就是很好的例子，擼貓擼狗聽上去很正常，而擼貓頭鷹聽起來就厲害多了，不同樣的毛絨絨更能帶給人們新奇的治愈感。

寵物咖啡館無疑可以對人類進行「療愈」，可能正因此，很多人忽視了在這種治愈背後的，那些意想不到的嚴重問題。

寵物咖啡館的「人禍」

寵物咖啡館給忙碌的都市人帶來了如此多的安慰，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可以完完全全陷入所感知到的溫柔鄉之中。

大部分寵物咖啡館有著極其容易被忽視的問題——對人類來說這里是天堂，但對住在咖啡館里的小動物們而言，卻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動物們真的明白我們的愛嗎？

見到可愛的小動物，人們最常見的行為就是「擼」。

揉揉狗子的腦袋或者撫摸貓咪後背，是我們在表達友好和愛意；有時候搞一些小玩笑、小惡作劇也不是出於惡意，但對於動物們來講是這樣的嗎？

不同的動物有著不同的習性，甚至同一物種的個體間都會有很大差異，它們對於人類行為的反應也是千差萬別。

▲照片中的貓咪「飛機耳」了，說明它其實處於緊張狀態下，並不習慣你的撫摸

很多時候在我們人類看來很可愛的回應，對於小動物來說可能卻是十分不適的應激表現。

比如說前段時間在網路上流行的「貓咪怕黃瓜」「貓咪比心」等等，實際上會給貓咪帶來很大的心理和肢體負擔。

我們出於自己喜愛的目的，強行抱住一些當時不太願意與人接觸的貓狗，也會讓它們處於全身緊張的狀態，甚至有時會出現行為失控。

▲對貓頭鷹來說，被每個來店里的人類觸摸，絕不是它們所能適應的

對於被人類馴養的貓狗來說，過於頻繁的與人接觸都會造成負擔，那些幾乎不與人類接觸的「異寵」們的情況，只會更加糟糕。

比如前文提到的貓頭鷹咖啡館，僅僅與人類共處一室都會令這類野生動物處於應激狀態，更別提我們的接近和觸摸了。

在不知情的時候，這樣的接觸可以給人們帶來治愈，但這只浮於表面，我們的愛意在大多數情況下，卻是它們的負擔。

人類的作息讓小動物被迫「上夜班」

人類長期馴養後的貓貓狗狗勉強能與我們保持相似的作息，但對於那些「異寵」，甚至可以說是野生動物們來講，在咖啡館里工作就不是那麼美好了。

在東京涉谷 的CAFE＆BAR Owl Village里生活著十餘只不同品種的貓頭鷹，開放時間是11:00~20:00，這意味著它們必須放棄夜行的天性，為了迎合客人們的到店時間而在白天保持清醒。

▲貓頭鷹咖啡館里的所有貓頭鷹們，天天都在上「晚班」

泰國曼谷的Little Zoo Café憑著赤狐、大耳狐、貓鼬和浣熊招攬客人。

聽起來這些哺乳動物應該都是白天行動，實際上其中的兩種狐貍都是晝伏夜出的黑夜獵手，白天醒著營業已經打亂了它們的生物鐘。

還有刺蝟、倉鼠、蛇等等也都是夜行動物，我們意識不到這些咖啡館里不常見的動物們正在顛倒作息，因為它們的夜班是為了服務我們的白天。

陌生的客人對動物們而言是個噩夢

如果要求人們說出一種喜歡社交、一天至少10小時被不同的陌生人持續關注的動物，恐怕沒人能給出答案。

就算是最喜歡與人為伴的狗狗，成年犬只每天至少也需要在安靜的空間內，滿足12~14個小時的睡眠需求，而幼犬所需的睡眠時間則更長，但大部分的咖啡館根本無法提供這樣的條件。

在咖啡館里，狗狗只能被迫與陌生的客人互動，就像是小孩子被扔在不認識的親戚堆里，還得迎著笑臉表演節目一樣。

對於需要獨處貓咪而言，咖啡館的環境更是可怕。

它們需要穩定，需要對周邊的環境和同伴熟悉，但咖啡館里人來人往，動態變化不斷發生，貓咪們沒有辦法建立關係，長期處於不安的狀態。

▲去貓咖的話通常都會發現，有很多貓咪一直在睡覺

另外，貓咪每天的睡眠總長在12~16個小時左右。貓咪睡這麼久，主要是因為它們的睡眠是用來保存能量的，同時，就和人類一樣，貓咪也有深度睡眠時間，通常需要3~4個小時。

而深度睡眠和人類一樣，對貓咪非常重要，但貓咪的深度睡眠是分散在貓咪的每段睡眠時間內的，那麼可想而知，如果周圍的人持續發出聲響、讓貓咪持續警覺，它們就無法進入深度睡眠好好休息。

試想一下，如果我們的臥室里全是不斷發出噪音的陌生人，甚至在睡覺的時候還會受到他們的圍觀和觸碰，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然而，這卻是寵物咖啡館里的動物所面臨的現實。

並且，還有部分「新奇」寵物咖啡館內，飼養著原本不會與人類接觸的野生動物，這自然也會給它們造成不必要的壓力。

寵物咖啡館的初衷就是讓人接觸寵物，必然是忙碌、嘈雜、不斷變化、充滿了陌生人的，而這種過度的與人類的「社交」恰恰是所有動物的噩夢。

疾病的罪魁禍首

2016年4月東京一家名為Nekonote的貓咪咖啡被勒令關閉整改。

根據顧客的投訴，62只貓被關在只有6塊榻榻米大小的房間里，衛生措施敷衍了事，店家沒有採取任何阻止傳染病傳播的措施。

2018年8月，日本連鎖貓咪咖啡館MoCHA的立川分店爆發了一次細小病毒，店內的25只貓中有7只因此死亡。

▲微博上也曾報導過連鎖貓咖MoCHA爆發貓瘟的事件

同年，美國San Antonio Cat Café的前員工舉報，在她工作期間店內共有4只貓咪因病死亡。聖安東尼奧市動物護理服務中心隨即帶走了店內的2只貓，並對其餘54只進行隔離。

——類似的新聞層出不窮。

寵物咖啡館的店內空間較小較封閉，顯然很難滿足十數只乃至數十只動物的基本生存需求。

不難想像，如此擠擠挨挨的環境會帶來怎樣艱巨的衛生問題，一旦管理不當有疫情爆發，就很容易蔓延開來、造成大量患病以至死亡的發生。

▲人類吃的食物通常來說都不適合寵物，但在寵物咖啡館里，往往很多人會餵食寵物人吃的食物

事實上，寵物咖啡館經常不可避免的「人寵混食」，寵物們工作時間過長，各種動物混養，野生動物非法貿易等等，都造成了更多的寵物咖啡館的問題。

我們不否認有管理得當、人寵同樂的寵物咖啡館的存在，但這畢竟是少數。

大部分寵物咖啡館的日常經營存在著大量的問題，遇到經營不善的狀況，寵物後續的去處更成問題。2018年6月，就有網友爆出武漢的一家貓咖倒閉，店內貓咪斷水斷糧無人照顧的悲慘情況。

我們喜歡寵物咖啡館，初衷是不帶惡意的，是希望從毛絨絨的它們身上獲取生活的力量。

▲我們希望動物們在咖啡館里都是放鬆愉悅的，但事實上它們通常是疲憊緊張的

相信大家也都希望見到的小動物們是舒適放鬆的，所以請大家在享受之餘，希望都能留心關注一下：

▷寵物咖啡館的動物福利到底做得好不好？

▷ 館內動物的類型是否適合與人類接觸？

▷ 寵物咖啡館的衛生情況如何？

▷ 在館內與小動物互動的時候，是不是有給它們帶來負擔？

如果有發現一家有問題的寵物咖啡館，我們更希望你們能夠做到不去消費。

我們希望你們都能在鋼筋水泥的城市森林中，找到適合自己的心靈休憩之所，和可愛的小生靈們和諧共處。

我們最不希望的是看到，你們明明是出於喜歡，出於愛，結果卻給寵物咖啡館的小動物們帶來厄運，希望我們不要成為傷害它們的兇手。

所以，

你們對「寵物咖啡館」怎麼看？

深度科普撰寫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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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雨荷 / 心理咨詢師

編輯| 揚羽

[1] 吳瑞淑.《造洋飯書》的版本身世與文化效應[J].出版科學,2015,23(03):99-103.

[2] Plourde L. Cat Cafés, Affective Labor, and the Healing Boom in Japan[J]. Japanese Studies, 2014, 34(2):115-133.

[3] Jun-Hua Lin. Creating Cat Cafés in Taiwan[J]. Journal of Geographical Science, 2018(91) : 5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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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radshaw J. Are Britain’s cats ready for cat cafés?[J]. Veterinary Record, 2013, 173(22):554-555.

[7] Japan Today. The cruel truths behind the pet boom [EB/OL]. https://japantoday.com/category/features/kuchikomi/the-cruel-truths-behind-the-pet-boom, 2016-06-04.

[8] Casey Baseel. Tokyo cat cafe reopens weeks after virus outbreak kills over 25 percent of its feline population [EB/OL]. https://soranews24.com/2018/08/24/tokyo-cat-cafe-reopens-weeks-after-virus-outbreak-kills-over-25-percent-of-its-feline-population/, 2018-08-24.

[9] Debra Kelly. The dirty truth about cat cafes [EB/OL]. https://www.mashed.com/118733/dirty-truth-cat-caf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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