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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無法復刻的遺憾,有多少扮演上帝的野心,就會有多少人把目光投向這里。
從母體取下的細胞停止衰老;狗的某個基因可以被人為編輯或去除;死去的寵物可以重生;兩條外表和遺傳基因完全一致的狗在一起嬉鬧……
這並不是某部反烏托邦小說里的情節,它們真實發生在北京昌平科技園區希諾谷科技有限公司的實驗室。
38 萬,克隆一只狗
和大多數在寵物即將離世之際克隆的寵物主不同,王亦清在愛犬「兜兜」還活著的時候克隆了它。兜兜並非名貴犬種,是只毛色灰褐色的雪納瑞。從兜兜一歲開始,王亦清像家人一樣陪伴了14年。
他很早就對韓國秀巖(Sooam)公司克隆犬有所耳聞,但顧及費用和繁瑣的出國流程,一直沒有下定決心。當十歲的兜兜牙齒開始脫落第一顆牙齒,王亦清變得焦慮起來。希諾谷開出的價格是38萬元一只。
正如我們曾在生物書學到的一樣,克隆需要從兜兜身上取樣並建立細胞系。希諾谷從兜兜的肚皮上取下一塊皮膚組織,這個過程「像人劃破手指一樣」,微小到不需要任何包紮或處理。
如果取樣前待克隆犬已經去世,它的身體需要用濕毛巾包裹並冷藏(2~8℃),如果沒有條件保存整個身體,只摘取一只耳朵也可以——但記住,千萬不能冷凍,水結冰的冰晶會刺破細胞。
接下來的工作交給希諾谷的實驗室。這家公司創立於2012年,除了在昌平科技園的實驗室,還在北京平谷、十三陵建了三個基地,養殖著超過一千只提供卵子的實驗比格犬。做一只克隆犬需要10~30只供給犬提供卵子。從母狗身上抽取未受精的卵子,抽走其細胞核;然後將兜兜的體細胞移植入卵母細胞中,培育到一定程度再把胚胎植入代孕狗的子宮孕育,直至生產。克隆出來的動物具有與體細胞來源個體相同的基因組序列信息。這個過程需要6~10個月。
克隆的步驟看起來簡潔明了,但比起其他哺乳動物,克隆狗的技術更加複雜。希諾谷董事長米繼東告訴pingwest品玩記者,狗的生理特構造特殊,排出的卵會在輸卵管里成熟,從成熟到卵化只有幾個小時的窗口期,因此需要精準把握卵細胞成熟時間。
另外,做新的克隆胚胎需要電化學激活,這需要不斷摸索,找到最高的融合效率;此外,卵細胞在體外非常敏感,對溫度適應能力很差,在體外進行去核操作時非常容易死亡,越快操作越好。
米繼東稱,僅在充卵環節,希諾谷的試驗就超過了一千多次。「我們給每一只實驗犬都做了編號,第一只成功的克隆犬編號是217號,前面的200多次實驗都是摸索的過程。」
小兜兜出生前,王亦清被告知小兜兜的毛色可能和兜兜並不完全相同。「毛色並不完全受細胞核的遺傳基因控制,而是受線粒體影響。希諾谷可以精準復制DNA,但DNA並不100%的影響毛色。」龍龍和蘋果身上的黑斑、褐色斑大小和分布都不完全相同。
希諾谷將融合了兜兜體細胞的卵母細胞放進5~10個母體里,因此王亦清被告知可能會有4個小兜兜降生,但最後他只接到了一只。他猜測可能是發育過程中人為揀選,使得自然胚胎停止發育。
雙胞胎?幼崽?兄弟?
在被告知「兜兜的胚胎已經形成」的時候,王亦清還覺得克隆跟自己沒任何關係。直到看到小兜兜出生的照片,他才開始想如何去界定小兜兜的身份——那是一個「棕色的毛茸茸的一個小動物」,看起來和兜兜並不相像。它是另一個兜兜?兜兜不同時間出生的?還是兜兜的幼崽?
在小兜兜三個月的時候,他帶著兜兜接回了它。為了迎接那個具有儀式感的時刻,他特意帶了兩件同款小衣服。正如他所說,從生物技術上來說,交接儀式已經完成;但從生活上,克隆才剛剛開始影響他的生活。
帶小兜兜去修剪了毛發之後,兩只狗看起來終於一模一樣——毛色極其相似,小兜兜保留兜兜小時候的印記,比如長睫毛;兜兜歪嘴的習慣,轉轉也有。「不過我有時判斷不清是我主觀混淆了,還是真的一樣。」
怎麼稱呼小兜兜成了新問題。大多數克隆狗都會沿用被克隆狗的名字,但兜兜並未離世。王亦清一開始希望小兜兜記住兜兜這個名字,但兩只狗一起養,想到「輪回兜兜轉轉」,便給小兜兜取名「轉轉」。
最初的幾天,王亦清一直把轉轉當成「一個副本,一個復制品」。但到家第三天發生了一件改變了他的想法的事——轉轉丟了。
那天他和往常一樣邊遛狗邊打電話,等回過頭來,身後只剩兜兜。那時還是冬天,他找到夜里兩三點也沒找到。
朋友們勸他「就當是丟了一大筆錢」,或者按照希諾谷的服務期條款,「一年內克隆犬丟失或死亡,可免費再克隆一只」。
就像老套的言情小說一樣,那一刻王亦清突然意識到轉轉不是兜兜的復制品,而是「一個獨立的一個生命體,一個全新的家庭成員」。「發廣告也好,一定要找回來。只要它活著,可以找十七、八年。我儲存了它的DNA樣本,只要找到疑似的,馬上就可以對比出來是不是它。」
幸運的是,第二天轉轉就被鄰居送了回來。
人們不免好奇兜兜如何對待轉轉。剛把轉轉接回家時,因為主人對轉轉的關注更多,兜兜一度敵視。兜兜不會像母狗帶小崽一樣帶轉轉,也不像對別的狗那樣排斥。後來兩只狗互相打架。先是兜兜欺負轉轉,後來兜兜病了,肌肉萎縮,轉轉欺負兜兜。
就在記者採訪前後,兜兜患上了腦脊髓炎。克隆後基因被完整復制下來——就像復印件里的錯別字和原件一模一樣。也就是說,如果兜兜的病是因基因而起,轉轉也會生相同的病。
王亦清把這種情況稱為:「我陪我長大,我陪我變老。」他帶著兜兜和轉轉去798的火車上拍照。
「扮演上帝」的生意
目前,已經有20多只像「轉轉」這樣的克隆犬誕生在北京希諾谷科技有限公司。希諾谷宣稱,這些案例已經證明克隆動物與自然繁殖的動物享有相同生命力與繁殖能力。
除了寵物克隆服務,希諾谷的業務還包括了基因編輯、基因檢測和基因保存,並真真切切從這些項目上賺到了錢。
2016年12月,希諾谷培育了世界首例基因編輯疾病模型比格犬「蘋果」;次年1月第二只疾病模型犬「葫蘆」出生。可以通俗理解為人為製造疾病。在眾多的發病因素中,關鍵基因APOE對脂質的運輸和代謝發揮主要作用。敲除犬的APOE基因,可使其血漿膽固醇升高,血脂、血糖比正常高出3倍後,誘發粥樣硬化病變。試驗人類用藥。
2018年3月,希諾谷還研發了世界首例基因編輯自閉症模型犬。
希諾谷和六七百家寵物醫療機構合作,推廣基因檢測、細胞保存。基因檢測主要檢測寵物遺傳病、血統分析、性狀檢測等,根據檢測項目,價格從幾百到兩千不等。半年時間,希諾谷稱檢測量從一開始的個位數,增加到每個月有幾百例。
細胞保存則被賦予「嬰兒臍帶血的保存」一樣的重要性,或者說,一顆「後悔藥」。支付幾千塊錢,希諾谷就會將寵物的細胞分離、培養,再被放進零下的液氮罐凍存。細胞建系成功後,希諾谷會頒發給寵主一份《基因保存證書》。當然,每年還需要付出3000元左右的保存費用。「最明顯的用途是未來用於克隆;就像幹細胞的研究意義,保存可能會對未來治療有幫助。
米繼東也遇到過寵物主諸如「性格更好」、「不掉毛的金毛」等編輯基因再做克隆的情況,但他認為關於基因編輯,目前未知是太多了,未來會嘗試編輯基因以改變寵物的性狀。
實驗室里的比格犬被關在籠子里,大多神情倦怠。犬每年發情一到兩次,做完代孕手術四五個月後,它們需要再做下一次代孕。如果代孕藏獒、黑背等大型犬,胚胎在小型比格犬體內發育不夠成熟,還需要剖腹產。全國首只克隆警犬「昆勛」即為剖腹生產。
還有一部分比格犬被試驗敲除基因、動脈粥樣硬化等疾病。
希諾谷員工王澤承告訴記者,目前人用藥物的試驗先用小鼠,再用猴子等大動物。但猴子的飼養成本約為10萬元,6歲才能性成熟。做一個新藥的試驗需要一百只猴子,時間和金錢成本都不低,但犬1歲後就可以發情,一年發情2次,因而成為相對理想的試驗動物。為了減輕輿論壓力,希諾谷和農大合作,將試驗後的比格犬開放領養。
這些生意背後是寵物經濟的飛速發展。佩蒂這樣做寵物生意的公司,往往會在行銷文案中把寵物提到和家人一樣重要的程度,再加上一句「你忍心給家人吃註水肉嗎?」接下來販賣用鴕鳥、鱷魚等昂貴食材做成的寵物口糧。《2018年中國寵物行業白皮書》顯示,2018年中國寵物消費市場規模達到1708億元,同比2017年增長了20.5%,其中寵物狗市場規模1056億元,寵物貓市場規模652億元,中國城鎮養狗、養貓人群達5648萬人。隨著城鎮中養狗、養貓人群的增長,大陸寵物消費市場的規模還將繼續擴大。
人造生命很難不讓人恐懼
人胚胎克隆只能在體外培養,嚴禁植入子宮,人的克隆在全世界被嚴令禁止。但各國對動物克隆克隆的限制大多在轉基因動物上餐桌,以及試驗動物需要實驗動物許可證。出於科研目的的克隆目前並無相關法律。
每一次復制技術有重大發展時,人們心中對人造生命的恐懼都會被喚起、放大。王亦清也一樣。第一次親眼見到克隆出來的轉轉後,王亦清邊在回家的車里迫不及待告訴朋友:「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肯定有人在試驗克隆人。」
自從1996年世界上第一只克隆動物多利羊誕生後,克隆動物的技術障礙不斷被突破。《科學美國人》雜誌披露,已被克隆出的高級哺乳動物有20餘種。2018年,基因和人類相似的體細胞克隆猴誕生。
「都是哺乳動物,只是這個放在狗肚子里,那個放在願意給錢放在人肚子里孕育。」
歷史經驗說明,任何有使用前景的技術都不會因為行政命令或者道德而停止進化。克隆技術擴散帶來的「倫理危機」很難不讓人擔憂。「拋開倫理這些大道理不講,我覺得個體去克隆一個人的用途,不會是太美好的。」
「如果未來人類社會發展有什麼擔憂和顧慮。我認為一個是核武器,一個是克隆生物或者編輯生物。一個是毀滅世界,一個是創造物種,這是上帝的活兒,人如果搶了上帝的活,會不會被懲罰?」
人世間有多少無法復刻的遺憾,有多少扮演上帝的野心,就會有多少人把目光投向這里,把自己代入這個克隆故事。他相信,人類對寵物克隆做的事情,終有一天會反射回人類自己身上。
(應受訪者要求,王亦清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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