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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海清的一席公開宣言，大概很少人會意識到影視圈也有「中年危機」，特別是對女演員來說。日前在西寧閉幕的第13屆FIRST青年電影展頒獎典禮上，作為頒獎嘉賓為新晉「小花」周冬雨頒完獎，海清沒下臺，而是掏出了手機，念起提前準備的一長段發言稿。不僅如此，她還將臺下的姚晨、宋佳、梁靜叫到身邊，前一天，加上馬伊琍，四位女演員剛在微博同時發布合影，配文「女演員」——當時，她們贏得的評論大多是讚賞「實力派」，還有網友許願「四個姐姐什麼時候一起演一出大女主的戲吧！」
不僅在同一部影片中亮相可能頗有難度，海清的這番「女性宣言」還揭示了一個頗為殘酷的現實：大銀幕上，這些人們印象中功成名就、演技不俗的一線女演員很少等到自己心儀的角色。用海清的話來說，有志於表演的女演員們不得已開始了曲線救國，「姚晨不得不親自做監制，才有《送我上青雲》的機會。宋佳至今不結婚，還讓大家叫她小花。梁靜一邊投資，一邊問老公（導演管虎）有沒有好角色」，而不在現場的馬伊琍前一天盛裝出席了影展中一個輕松的創投酒會，目標自然也是為了找機會。
「市場、題材常常讓我們遠離，甚至從一開始就被隔離在外。」海清這樣判斷。姚晨則笑道：「我只想好好當一個女演員，希望導演們能給我機會。」梁靜更為直接：「我們到了一定年齡，需要年輕導演來扶持！」
年齡對女演員來說意味著什麼？海清的宣言裡如此剖析：「歲月賦予我們經驗、皺紋、閱歷，我們寬容善良、善於溝通，我們足夠專業……」這番情真意切的表白不僅在現場贏得掌聲，也在社交媒體激起觀眾熱烈討論。一位網友的意見頗具代表性，「她們這個年紀本就是最好的年紀，有自信有經驗有閱歷，對角色的把握更加遊刃有餘，她們值得更好的市場、劇本、導演，年齡不該成為減分項。」
在女演員發出中年宣言前，觀眾其實已經發出了自己的信號。去年，「腦洞劇」《淑女的品格》曾經頗引起一番討論。有人提出拍一部《淑女的品格》，主演不妨選俞飛鴻、陳數、曾黎、袁泉，講講四個不婚大齡女青年的精彩都市生活。這個腦洞迅速引發了網友熱情，相幹預告片、海報乃至於配角人選依次登場，連被點名的陳數和曾黎都頗有興趣地轉發，「可以試試」、「有點兒期待」。在這串「中年」女演員的名單上，人們還可以繼續列出秦海璐、陶虹、梅婷……
當然，「中年」女演員們的大聲疾呼，並非完全無戲可演，更重要的是能不能演到符合女演員追求的角色。比如海清，以主演家庭劇為觀眾熟悉，《媳婦的美好時代》《雙面膠》讓她有了「國民媳婦」的稱號，「媳婦」當然可以一直演下去，但能不能突破自己的舒適圈？《紅海行動》裡，她演了一名戰地女記者。至於姚晨、馬伊琍，近期主演的《都挺好》《我的前半生》都是爆款劇，但或許，二人合作的電影《找到你》裡藏著女演員們更深的「野心」。
有人說，70後這一代女演員有著天然的尷尬：在她們正青春時，中國電影市場的規模遠不如今天這般繁榮，每年生產、上映的國產院線電影相當有限，她們大多是通過主演電視劇走進觀眾的視野。當電影市場熱起來以後，她們「老」了，臉上的皺紋經不起大銀幕的查驗，而在小大螢幕上則是周而復始的婆媳劇、家庭劇——而且，因為她們足夠有名氣，承擔的還有或許比新人更高的片酬成本、或許是不容易合作的種種傳說。
選擇以青年電影人、新銳影片為主場的FIRST青年電影展發表宣言，可見「中年」女演員們力圖破除成見的姿態。接下來的問題是，市場與行業能不能跟上這種呼籲與訴求？這不僅關乎「中年」女演員的職業生涯，也關乎所有觀眾的審美體驗。
不算「老」的女演員們要力證自己有能力並且渴求獲得認可，現有的市場是否存在適合她們發揮的角色？看看好萊塢，奧斯卡影後的競爭以國人眼光來看經常是「老年組」的天下：梅麗爾·斯特裡普、朱利安·摩爾、朱迪·丹奇、海倫·米倫、伊莎貝爾·於佩爾……都是人們熟悉的「老戲骨」，今年的最佳女主角授予《寵兒》中的奧利維婭·科爾曼，45歲，三個孩子的母親，英國電視演員出身，第一個聲名鵲起的大銀幕形象是2011年的電影《暴龍》，她飾演一位遭受家暴的女性，這個角色為她贏得了自己的第一個電影獎，那時，她已經37歲。
或許，我們應該換一個角度提問：不僅是女演員，近年來的中國電影裡，有過多少令人留下印象的真正的人物？「中年」女演員們渴望得到的恐怕不僅是一個演出機會，而是站得起來、留得下來的人物形象。這是演員的榮譽，需要的不僅是姿態，更是劇本、拍攝、後期、發行等每一個環節的觀念提升與審美進步。
青春易逝，流量似幻，留下來的永遠是真正的作品，真正的角色。
欄目主編：施晨露 文字編輯：施晨露 題圖來源：東方IC 圖片編輯：雍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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