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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我覺得,在香港黃金時代走過來的演員,演技上沒辦法做硬性的PK,高度工業化的流水線上,每個人都承擔著獨特而必要的功能,缺少一環都不成,光有周潤發、劉德華、鄭伊健耍帥,沒有「四大惡人」的助攻,港片又怎麼如此經典好看。劉德華說差點參演《春光乍泄》,張國榮那個角色原本是簽給他的,開機才發現不是自己。
前陣子劉德華和王晶都因為爆料上了熱搜:
劉德華說差點參演《春光乍泄》,張國榮那個角色原本是簽給他的,開機才發現不是自己;
王晶說《英雄本色》里的小馬哥原本不是周潤發演,而是鄭浩南。
作為從當年走過來的人,他們有知情的資本和發言的資格,應該沒什麼可懷疑的。其實,這種頂替出演的影壇掌故不在少數,在張曼玉身上就發生過多次。
《甜蜜蜜》的女主本來是王菲,《阮玲玉》的女主本來是梅艷芳,後來都換成張曼玉,而且都把張曼玉推上影後寶座。
《英雄本色》最早也不是屬意鄭浩南,而是林子祥,然後才是鄭浩南,小馬哥Mark的名字就是鄭浩南的英文名,最後才是周潤發。
沒想到這成了發哥的轉折點,拿了影帝不說,更從票房毒藥變成了靈藥。
其實,鄭浩南當年的風頭也是極盛的,看徐克《刀馬旦》中的戲份,就知道他分量不輕,應該是有大好前途的。他出演黑幫片,完成角色沒有問題,可能原本只是配角的小馬哥不會如此加戲,他站在中年發威的狄龍和風華正茂的張國榮之間,搶鏡只怕不易。
反倒是周潤發接了角色之後,將配角演到驚艷,讓導演都覺得這個角色太出彩,需要不斷加戲,從男配變成了男主,搶盡了風頭,成為港片中的經典角色,更造就了黑幫電影的審美潮流。
放到現在,風衣、牙簽、墨鏡都會成為某寶的走俏貨。自此,周潤發徹底翻身,而鄭浩南星運越來越暗淡,之後只能在三級片里展現邪惡,即便演技在線,畢竟不算正途,也不知是否會後悔錯過《英雄本色》。
而《春光乍泄》最終拿獎的是梁朝偉,王家衛還拿到了金棕櫚,但無法否認張國榮的精彩表現,是他演技炸裂的高光時刻之一,梁朝偉在金像獎舞台上領獎時都特別感謝他,直言沒有張國榮做對手,自己不會演好。
那麼,這個角色劉德華能不能勝任?
若是比數量,張國榮拿過一屆金像獎影帝,劉德華有三屆,而且是兩屆金馬獎影帝。張國榮拿獎的電影是《阿飛正傳》,劉德華也有參演。當然這不公平,畢竟張國榮已經離開我們十幾年,如果他還健在,在這個《貪狼》可以出影帝的時代,應該也會有更多的斬獲。
這里不想說誰多誰少、誰高誰低,只是想強調一下差異。個人的稟賦和氣質不同,拿手的角色自然也不同。讓劉德華去演「無腳的鳥」,他的穩重不適合「身世飄零雨打萍」的戲,他無法理解旭仔的精神追求,他對旭仔有成見是可信的,成為旭仔就不可信了,所以,他只能選擇演超仔。
哪怕是結尾處梁朝偉的梳妝打扮,既有韋小寶式的油滑相,也自帶著一股瀟灑風流,這是和「康熙」全然不同的調調。
當然,顛倒過來也是不成,讓梁朝偉演康熙,也沒有少年天子的帷幄穩健,即便演得出來,始終少了那樣一份渾然天成。我覺得,在香港黃金時代走過來的演員,演技上沒辦法做硬性的PK,高度工業化的流水線上,每個人都承擔著獨特而必要的功能,缺少一環都不成,光有周潤發、劉德華、鄭伊健耍帥,沒有「四大惡人」的助攻,港片又怎麼如此經典好看?
說回《春光乍泄》,張國榮所演的何寶榮是個巨嬰,相當情緒化,愛人臥病在床,都會提出讓病人給自己做飯的要求,動不動就歇斯底里搞破壞。這個角色需要有詩人氣質的演員才能駕馭,得有點李白筆下的豪放、李商隱筆下的悱惻,而劉德華更偏向是杜甫筆下的工整嚴謹,即便很賣力氣,效果也不會如張國榮演繹的那般剔透玲瓏。
說到底,劉德華是一位很有辨識度的演員,但缺乏有辨識度的角色。無人不識劉德華,但他的角色多少都帶著鮮明的個人印記,和角色契合程度總是差著那麼點意思,以至於演了幾百部電影,他還是劉德華。
作為參演過許鞍華、杜琪峰、王晶等不同風格導演作品的演員來說,劉德華還是有極強的駕馭能力,如果能和王家衛有更加深入的合作,在「墨鏡王」的魔鬼訓練中,沒準真能開拓另外一種可能。可惜二人的合作僅止於《旺角卡門》的試水之作和《阿飛正傳》的淺嘗輒止,之後那些王氏風格鮮明的作品,劉德華沒有參與到。
歷史可以假設,只是結果難確,在黃金時代中,劉德華和王家衛應該是彼此錯過,不過二人在平行道上都有經典奉上,所以也不用可惜,值得可惜的,應該是王家衛和《擺渡人》、劉德華和《富春山居圖》。
我始終覺得黃金時代的遺憾都可以是美麗的錯誤,畢竟此處不發光、還有耀眼處。而衰退時代的遺憾是難以修補的,它消耗著曾經的光芒,卻再也難以返回高光的時刻。與其在舊事上爭鋒,不如在當下爭氣,畢竟電影人都是靠作品說話的。
作者:餘博
>周潤發能替鄭浩南,劉德華能不能替張國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