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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牙谷牙狗
昨日，浙江衛視跨年演唱會的海報，在微博上引起了一場火藥味十足的罵戰。
海報中，曾經的流量之王鹿晗，只位居第三排的最右邊。而新晉人氣鮮肉蔡徐坤，卻能與成龍大哥共站C位。
這次「番位之爭」，一方面點燃了雙方粉絲之間的戰火，另一方面也讓大家似乎嗅出了鹿晗身上的「流量危機」。
盡管有鹿晗的粉絲解釋，海報位置的安排是根據鹿晗在《跑男》節目中的番位而定。但這似乎並不能改變大多數人心里默認的一個共識：
鹿晗的人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跌。
在今年10月份的鹿晗北京工體演唱會前，大批黃牛將手中的門票打折出售，仍然止不住無人問津的尷尬場面。
這對於鹿晗是不可想像的。一年前，鹿晗的首場個人巡回演唱會，門票在32秒之內被搶光。
演出當晚，全場爆滿，共計1731位粉絲為鹿晗帶上了象徵「鹿飯」的鹿角頭飾，現場成為光亮的海洋。
而如今，鹿晗的人氣似乎「糊了」。
他的粉絲見面會，不再被圍的水泄不通，保鏢數量從8個縮減到1個，出演電影票房慘淡，綜藝不再刷屏，鹿晗似乎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跌落流量神壇。
這似乎是一個人人可以預見的結局，流量明星沒有持續的優質內容引發關注，終究會在娛樂圈搶奪注意力的戰爭中輸掉。
不過沒人能想到，鹿晗輸的這麼快。
鹿晗從何而來？
「如果你還不認識鹿晗，那麼你很可能正與90後時代的現象級事件擦肩而過」。
2015年，《福布斯》中文版在鹿晗的封面報導中，配上了這句話。
彼時的鹿晗正處在流量的巔峰，這個面容清秀的大男孩，在當年秒殺成龍、范冰冰等一線大咖，成為百度選出的流量之王。
此後的3年，鹿晗成為互聯網流量的代名詞。他的數字專輯銷量超過1000萬張，參演的首部電影《重返20歲》，拿下了近4億票房。
不管電影、雜誌、綜藝，只要是出現鹿晗的身影，粉絲統統拿下。強大的帶動粉絲消費能力，鹿晗漸漸在娛樂圈封神。
但粉絲之外，人們的疑問從未消失，鹿晗是誰？從何而來？
1990年出生的鹿晗，是個在北京大院長大的孩子。父母給他起名「晗」，寓意「天之將明」。
人生的前18年，鹿晗平淡無奇。直到高二那年，他打開互聯網，搜尋了一個叫做「練習生」的名詞。
他了解到，那是韓國造星工業的開始。沒有任何演繹經驗的少年少女被經紀公司看中，接受舞蹈、演唱等專業訓練，能力優秀者會在公司的安排下出道，成為明星。
練習生的路並不好走，淘汰率非常高，常常有人忍受不了苛責退出。殘酷的考驗源自於韓國對於藝人超高的要求。
他們需要面容清秀，唱跳俱佳，能夠扛住娛樂圈瞬間湧入的狂熱，也能擔得起人氣消失的責難。
鹿晗心動了，他認為自己可以。為此高中畢業後，他決定留學韓國，夢想成為一名萬眾仰慕的明星。
因為出眾的長相，在韓國著名購物區明洞逛街時，鹿晗被韓國最大的娛樂公司SM星探發掘，簽約成為旗下替補練習生。鹿晗的夢想，做到了第一步。
作為練習生的那兩年，是鹿晗最為痛苦的兩年。他每天需要進行不低於10小時的訓練，歌舞、形體、演技，從早上8點訓練到凌晨。
結束訓練前，練習生們需要將自己的汗衫脫下，如果能擰出半桶水，才可回宿舍休息。
鹿晗在這樣的魔鬼訓練下，從一個「替補練習生」，最終成功出道成為亞洲人氣組合「EXO」的成團。
與他同在一個組合的還有吳亦凡、張藝興、黃子韜，他們分別在練習生的道路上走了5年。
出道之後，鹿晗憑借出色的能力和謙和的個性迅速收割粉絲，成為整個團隊中的主唱、領舞和門面擔當，由此進入公眾視野。
粉絲帝國
能夠擁有如此人氣，鹿晗離不開粉絲的支持。
在一次鹿晗的演出現場，主持人在演出間隙走上舞台，將話筒遞給鹿晗：「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好回答，也不好回答。粉絲對你來說是怎樣的存在？」
「致愛」，台下的一位粉絲拼盡全力搶答。
「對，致愛，但我覺得我們也是相互影響的存在，互相影響對方朝更好的方向走。」鹿晗接過話筒回答。
是的，對於流量之王鹿晗來說，粉絲數量是他流量的標誌。同時也反過來影響了他發展的每一個關鍵節點。
在韓國，偶像、歌手、演員從不像今天是一個復合選擇。
韓國對藝人分工明確：演員負責電影、電視劇的拍攝，歌手專心唱歌，而「偶像」則是用來專門服務粉絲。
娛樂公司深諳此道，在鹿晗每一次流量沖頂的背後，是經紀公司為他量身打造的眾多微博號，時時發布鹿晗的動態，跟粉絲互動，營造自家明星網路熱度。
由此，在互聯網上，只要有關於鹿晗的一切內容，都會得到粉絲的瘋狂轉發；無論何種票選，鹿晗都以超高的票數遙遙領先。這背後是無數粉絲一次又一次的刷榜，投票。
同時，在線下，通過演唱會、生日宴等多種形式聚合粉絲，誘導消費。
在鹿晗的數字專輯中，盡管重復購買並不會得到更好的體驗，但無數粉絲還是會選擇一下買下近2000張專輯，只為自己的idol打榜。
鹿晗的粉絲儼然成為他流量的鐵軍。她們擁有統一的代號「鹿飯」，她們體系龐大、分工細致、行動力極強。
據統計，僅一年，「鹿飯」在淘寶上購買的應援（支持）物資就達到了3.06億元。
最盛大的是鹿晗生日。4月20日當天，在高校，粉絲們打著「鹿晗」字樣的熒光棒，排成愛心的圖案，向偶像致敬。在城市廣場，他們買下核心位置廣告牌，為鹿晗營造人氣。
甚至為鹿晗拿下所有地鐵、雜誌、核心廣告位，只是為了讓人們看到鹿晗英俊的面龐。
他們不惜在鹿晗微博下刷出4200萬條留言，更是選擇通過全球馬拉松接力的方式，為鹿晗慶生。
她們甚至專門打造了名詞「鹿晗效應」，即鹿晗做過的行為，粉絲們都要做。
鹿晗微博發布一張倚靠郵筒的照片，第二天郵筒就成為最強景點，人們排著隊擺成同樣的pose拍照。
郵局迫於壓力，最終將郵筒拆掉。
問起粉絲們為什麼喜歡鹿晗，令人意外的並不是鹿晗的歌聲和演技。相反，得到最多的答案是：「先是被精致面容吸引，進而為個性著迷。」
他謙虛、有禮貌、說得少、做得多。符合優質偶像的一切條件，並真心為自己粉絲著想。這是他成功的基石。
2014年，鹿晗單條微博評論數達到1300萬條，打破 金氏世界紀錄，此後的一年，這條微博持續發酵，最終的評論數突破一億，驚為天人。
這樣的數據連新浪微博自己也沒想到，當新浪副總裁被問到如何看待鹿晗數據時，他一臉懵的反問道：「幹嘛的這人？」
但不管你知道不知道，你都必須承認，在粉絲的努力下，鹿晗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小輩，儼然已經被推向了中國娛樂的高位，成為自己粉絲群體中真正的「帝王」。
流量巔峰
新浪微博不知道鹿晗的那一年，才算是鹿晗的真正誕生。
2014年，鹿晗在參加完所有EXO的商業演出之後，鹿晗動情地宣布：「我要回家了」。
這並不是從韓國娛樂工業回國的第一人。5年前，韓庚從韓國男團Super Junior-M的隊長位置上宣布單飛回國，獲得了國內超高的人氣，鹿晗把這一切看在眼里。
但更重要的事實是，國內很快宣布了娛樂禁韓令，韓國歌手在國內的演出被叫停，留給回到國內的鹿晗無限的機會。
回到國內發展，也真正開啟了鹿晗的流量巔峰。
回國後，他簽約國內頂級明星經紀人楊思維。
楊思維此前曾擔任范冰冰工作室的宣傳總監，親手操刀范冰冰從「金鎖」到「范爺」的轉變，將其打造為國內最具商業價值的女明星。
接手鹿晗之後，在沒有任何歌曲和電影作品的情況下，經楊思維運作，鹿晗憑借人氣一舉成為百度搜尋最具影響力明星榜首。
同年，他擊敗謝霆鋒等傳統明星，成為內容量、關注度、參與度三大參考體系下，「男星品牌數字資產」的冠軍！
2016年，鹿晗以2.3億元的身價登上了中國90後富豪榜。
2017年，他擊敗了在娛樂圈經營多年的范冰冰、楊冪等人，拿下了明星商業價值榜的第一。
爆紅之後的鹿晗開始忙起來，他的行程被排滿，高負荷的工作量與他如影隨形。
最忙時，張藝謀電影《長城》和《我是證人》撞檔。連續兩個半月，鹿晗晚上熬夜拍攝《我是證人》，早上收工，趕去參加《長城》的拍攝。
在繁忙的工作進度中，鹿晗幾近崩潰，「每天很累很累，有空檔就睡覺。」
這樣的勞累是有效果的。《長城》和《我是證人》票房累計過10億，鹿晗變成了搖錢樹，只要是他出席的活動或者綜藝，哪怕只是露個面，門票最高點都被炒到了上萬元。
知名財經作家吳曉波曾在專欄文章中寫到：「這是一個正在發生的、非常有趣的事情：一種新的互聯網造星模式開始衝擊中國的娛樂經濟。」
沒人可以否認，鹿晗上演了中國娛樂奇跡！
2017年，鹿晗出演電視劇《甜蜜暴擊》，這是一部豆瓣評分2.8的爛片。
早在此前，在鹿晗的核心粉絲圈，就有聲音抵制該部網劇，認為這部電視劇內容過差，如果接拍將會影響鹿晗此後的人氣。
但鹿晗似乎鐵定了要接下這部劇。女友粉們徹底寒了心，有粉絲當場表示，很多花在鹿晗身上的愛全部錯付，「鹿晗一點也不在乎我們」。
更為粉絲憤怒的是，他居然同片中女主關曉彤談起了戀愛。
2017年10月8日中午12點整，鹿晗微博公布戀情：「大家好，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馬子@關曉彤。」
隨後，這條微博引爆了中文互聯網。
半個小時之內，大量粉絲湧入，「大家好，給大家介紹一下…」體迅速刷屏，微博服務器陷入癱瘓，正在舉辦婚禮的工程師被迫停下婚禮，參與到緊張的工作中。
鹿晗的流量達到峰值，一戰封神。
衰落也快速顯現。
盡管鹿晗公布戀情占據熱搜數天，獲得超高流量，但鹿晗似乎並沒有意識到粉絲的憤怒。
在評論區，除了一眾明星的祝福，更多的則是來自粉絲的謾罵，她們開始絕望。如果不追星，人們可能很難想像到那種憤怒。
有粉絲直言，難以接受程度類似於「男朋友在我眼皮底下找了小三」。
在鹿晗的粉絲群體中，90後女生占據了絕對主力的位置。她們大多將鹿晗當作戀愛幻想的對象，自稱為「女友粉」。
鹿晗戀情的公布，對於她們而言是滅頂之災。她們將鹿晗捧上神壇，也將鹿晗拽入深淵。
數據統計顯示，鹿晗公布戀情當天核心粉絲圈，一夜流失30萬死忠粉，鹿晗粉絲站「朝鹿」宣布解散，這個從鹿晗回國開始，花了近千萬陪伴鹿晗度過最艱難時光的粉絲群直言：人總會長大。
網路上，愛情摧毀了鹿晗的聲音此起彼伏。
衰落
摧毀鹿晗的從來不是愛情。
在接受南方周末的採訪中，面對記者對於公布戀情的提問，鹿晗直言，自己也曾考慮過公布以後掉粉的尷尬。
但本著「喜歡就要負責」的理念，鹿晗還是選擇公開。
他希望「粉絲可以通過我們音樂還有個人魅力，看到我更多的可能。」這樣負責的態度本讓他收獲了讚譽。
但在娛樂圈，鹿晗恰恰最為缺少的，就是足夠說服力的作品。
此前的電影，鹿晗大多為配角，他從未當作主角出現其中，進而沒有給大眾留下一個印象足夠深的電視劇作品。
不管是音樂，還是電影，鹿晗始終缺少一個能被大眾耳熟能詳的記憶點，這是鹿晗再難回到流量巔峰的關鍵原因。
鹿晗自己也曾表達過這種想法，如果從頭到尾讓他塑造一個角色，幾乎不可能。他說當下娛樂工業的運轉，沒有留給小鮮肉演員打磨演技的機會。
數不清的綜藝和商演使得他們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的露個臉，就能保證背後的經紀公司賺的盆滿缽滿，為何費力不討好的去鑽研一個角色，打造一首歌曲？
「現階段很忙的一些流量明星，我敢發誓都做不到，哪有時間啊！」
鹿晗在接受採訪時說。
「除非我們真的，把其他工作拋開，給我半年時間什麼都不幹，我從頭到尾，比如說從開始聊劇本、改劇本開始，才有可能。」
這是娛樂圈留給所有流量明星的難題。
在人人賺快錢的時代，沒有公司再去培養小鮮肉的藝人職業素養，也沒有人再去為認真對待作品的觀眾負責。
2018年年初，一檔叫做《偶像練習生》的綜藝節目火爆全網，成為壓倒鹿晗的最後一根稻草。
在那部綜藝節目中，大量類似鹿晗的偶像被培養出，其中C位出道的蔡徐坤成為最大贏家。
好看，謙遜、對粉絲百般寵溺，第二代流量明星崛起，開始蠶食此前流量明星的新鮮度。
據艾漫的數據顯示，從鹿晗那里走掉的粉絲，有超過10%的人去到了蔡徐坤那里，TFboys、朱一龍等新生代偶像明星，瓜分掉了剩下的部分。
娛樂圈就是這樣，長江後浪推前浪，看到站在舞台中間位置的蔡徐坤，鹿晗眼里全是自己24歲的是樣子。可誰又能保證，蔡徐坤，不會是下一個鹿晗呢？
流量明星退潮並非鹿晗一個人需要面對的問題。從EXO退出後歸國的吳亦凡、張藝興、黃子韜都面臨如此尷尬。
他們身處殘酷的娛樂圈經濟下，來不及對作品負責。而逐漸成長的心智，也使得他們不再像之前一樣寵溺粉絲，個性和粉絲群體的衝突，使得他們突破「小鮮肉」瓶頸的道路變得異常坎坷。
回想此前的韓庚就會知道，缺少作品和實時新鮮度，很難在後輩生猛的進攻下守住陣腳。流量明星跌落神壇，不過是時間問題。
如今，鹿晗已經28歲了，外界對他的評價仍然是「小鮮肉」。
他時常覺得慶幸，但也深知危機四伏。
為此他與此前的經紀公司解約，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他希望自己在電影和音樂上能夠沉下心來，打磨更多屬於自己的作品。
給大眾留住一個靠作品說話的記憶點，而不只是小鮮肉，對於鹿晗而言，實在是至關重要。
在他的背後，流量明星們也終於意識到，在這個薄情的娛樂圈，沒有好作品，終將死在沙灘上。
那個流量為王的時代，也終將離他們而去。
—The End—
文末相遇，感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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