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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視效大片紮堆的春節檔,周星馳導演的《新喜劇之王》是一個獨特而難得的存在。
沒有大手筆的特效,沒有流量明星,講述的也只是普通小人物的故事。
這說明它不指望靠宏大設定和視覺奇觀,而是靠直通人心的情感與精神共鳴取勝。
因為周星馳和《喜劇之王》,這部電影被賦予了足夠多的重量和期待。
要知道,周星馳如今不僅僅是一個名字那麼簡單了,他如今已經成為某種符號,或者更像是一個按鈕,只要一出現就會觸動連接著我們童年的某段曖昧卻清晰的記憶。
在他的電影里,年少的我們獲得了哈哈大笑的快樂,學會愛和成長,懂得身為草根的辛酸與不易。
而在周星馳所有電影里,誕生於1999年的《喜劇之王》則被認為是他最好的作品之一。
光環加身,時隔20年問世的《新喜劇之王》,擁有的不是捷徑,更多的是桎梏與壓力:
它能不能超越或者比肩當初的那部經典?
當然,時間本身就是一層美化的濾鏡,而這部新作是否和經典齊名是個見仁見智的問題,不過,就從影片本身來說,它絕對不差,甚至可以說是被低估了。
《新喜劇之王》無論是故事、表演、還是喜劇的編排,仍然是那個我們熟悉的周星馳。
影片的故事非常簡單,故事的主角如夢是個女版尹天仇,作為大齡單身無業女青年,她常年混跡在影視城的群眾演員圈子里,時不時的演個說不上一句台詞,甚至臉都露不了的龍套。
相貌平平,身材不太行,也沒有拿得出手的家境和學歷,如夢在劇組間摸爬滾打,夢想著有朝一日成為大明星,可現實是她仍舊默默無聞,是別人口中那個「死跑龍套的」。
對於周星馳的粉絲來說,不難從如夢身上找到尹天仇的影子。
他們對表演同樣嚴格且執著,就像尹天仇說過的,「雖然扮演路人甲乙丙丁,但是一樣是有生命,有靈魂的」——
即使是一個死屍的角色,也要揣摩臨死前的心理活動,將表演的熱忱和靈魂注入到可能還不到一分鐘的戲份里。
《喜劇之王》中尹天仇對表演的肅敬,有一幕讓我印象特別深刻。
柳飄飄罵他你一個「死跑龍套的」,他一本正經嚴肅認真地回答,「其實我是一個演員」。
對方繼續罵個不停,他表情不變,「那可不可以不要加個死字在前面。」
放在現在,尹天仇就是一個杠精,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誠懇認真的樣子,就莫名感動了。
《新喜劇之王》中的一場戲,也讓我產生了相似的情緒。
當如夢送外賣碰到一個大導演,腆著臉向他尋求表演機會時,對方告訴她:
「直到宇宙毀滅,你都沒有機會!」
而如夢幽幽地微笑道:「那宇宙毀滅之後呢?」
讓人又好氣又好笑又難過。
《新喜劇之王》的故事,也從始至終讓人聯想到《喜劇之王》,影片擁有似曾相識的勵志情節和反轉逆襲,以及一貫如常的無厘頭喜劇,事實上,周星馳也在其中融入了很多自我致敬。
比如考驗群演演技的情節,導演讓他們在短時間里即興呈現出不同的情緒,從憤怒痛苦到興奮狂喜,和以前一樣,那些被選中的也往往是演技最塑膠的,而像如夢這樣話多的杠精,只有挨罵和被暴揍的份。
作為演藝圈鏈條最底端的群演,一碗盒飯依舊是一種奢求。
還有那本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著作《演員的自我修養》,也延續到了如夢手里,影片第一個鏡頭就是這本被翻的松松散散,里面夾著厚厚便簽的書。
當然,最經典的也就是如夢和群演朋友再現《喜劇之王》中尹天仇向柳飄飄告白的經典一幕了。
如夢在幻想里,讓自己變成了長髮飄飄,風塵嫵媚的柳飄飄,然而夢境一結束,她又回到了那個每天蹲在片場等待表演機會,灰頭土臉的小龍套了。
夢想有多閃亮耀眼,這一場戲就在現實中顯得多殘酷和不合時宜。
在他們周圍,是人來人往的劇組工作人員和同樣默默無名的群演,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在這里談論著熱愛的事業和理想。就像為了生計忙碌奔波的現代人,已經很少有時間停下來做夢一樣。
「不合時宜」這個詞,在某種意義上,也對照著《新喜劇之王》這部電影本身。
影片上映以來,受到了一些疑問和質疑:
周星馳過時了嗎?《新喜劇之王》是炒冷飯嗎?
的確,影片中的勵志故事並沒有太多的新鮮感,既是周星馳對過往風格的回溯,同時也是對自我的一種重復。
人們從一開始就能猜中過程,也可以猜中結局。
而在觀眾審美以及觀念已經發生翻天覆地變化的20年後,周星馳的這套故事,還管用嗎?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就像努力和奮鬥永遠是人生成長中不可或缺的母體,夢想從來不過過時。
而當如夢遵循著尹天仇的軌跡,對外界的誤解與打擊擁有著同樣的樂觀與天真,為夢想笨拙地堅持付出,我們仍然會感受到滿滿的共鳴與感動,也還是能毫不費力地從中照見我們自己,在追逐夢想的道路上踽踽獨行的曾經。
如果說周星馳早先幾年憑借《西遊降魔篇》《美人魚》和《西遊伏妖篇》等等商業大片,展示了他想像力的邊界,那麼《新喜劇之王》則他對自我的一次返璞歸真。
在影片中,他再次講起了小人物的悲喜劇,刻畫出頗具感染力的小人物的形象。
印象中,周星馳最經典的角色,都是形形色色的小人物:
《九品芝麻官》里,他是憑三寸不爛之舌平反冤案的小官吏;
《少林足球》中,他是與城市繁華格格不入,孤獨落寞的拾荒者;
《長江七號》里,他是老實本分卻備受老板刁難的農民工;
而在最經典的《大話西遊》中,他雖然成了紫霞口中那個「身披金甲聖衣,腳踏七彩祥雲」的蓋世英雄齊天大聖,可骨子里仍舊是那個「看起來好像一條狗」的至尊寶。
周星馳塑造的小人物可以被稱為草根英雄,但他們又往往是反英雄的,充滿著對英雄定義的解構與調侃。
電影中釋放出無窮大力量和最明亮光芒的,往往都是最卑微的小人物。
而周星馳所有喜劇的根基,也根植於小人物。
他的梗,總是在強調小人物到底有多倒霉有多悲慘,充滿著自嘲。
這也讓他的喜劇,讓人在開心之餘,又能咀嚼出一層層的苦味。
人們都說,最偉大的喜劇擁有悲劇的內核,周星馳的喜劇就是如此——
看上去無比荒誕矛盾,讓人忍俊不禁,卻往往最能透析人生本質的尖銳且真實的洞見。
而《新喜劇之王》相比周星馳以往的作品,要更加黑暗。
現實對如夢夢想的打擊和摧毀,可以說是徹底的:
認真表演卻被導演怒斥有病去看病;
做裸替被導演痛罵沒身材肉太鬆;
做武替被人暴打一頓卻沒資格多要一份盒飯;
如夢付出了一切,卻還不如走在大街上就被星探撞見,走了狗屎運的閨蜜。
她也沒有尹天仇那麼幸運,得到了柳飄飄的愛情,和前輩娟姐的抬愛和扶持。
相反,她在愛情中遭遇了渣男,被騙了感情騙了錢;
在事業中又遇到了王寶強飾演的過氣明星馬可的刁難。
世界上除了那個閃閃發光的夢想,如夢唯一能夠得到的慰藉就來自親情了,這也是影片同原版相比,獨特和創新的地方。
如夢與父母的互動,是電影里最戳人的段落。
如夢的父親就像中國許多父親一樣,表面嚴厲冷冰,看上去不茍言笑,也說不出什麼好話,但對於女兒的無限深情都被默默埋在了心底。
當放棄夢想的如夢想要最後奮力嘗試一次的時候,父親一邊痛罵女兒不上進,一邊讓老婆趕緊給女兒訂機票,看到這一幕笑著笑著就濕了眼眶,也是從這里又一次感受到了周星馳內心深處的柔軟。
無論是《喜劇之王》還是時隔20年的這部《新喜劇之王》,都可以看出周星馳對他成名前那段龍套生涯的念念不忘。
回憶往昔,他認為那段時光「很孤獨,但也很浪漫。」所以在影片里,他願意為故事情節和角色命運賦予一層浪漫的色彩。
包括如夢最終的反轉逆襲,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浪漫的慈悲。
願每一個小人物都能被溫柔對待。
這或許也解釋了,那個「死跑龍套」的如夢,那個演技永遠無法達到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提出的「演什麼像什麼」表演標準的如夢,為什麼人生會像被打開了開關一樣,從黑暗中陡然明亮了起來。
而周星馳也用台詞告訴我們了:
人生不存在什麼邏輯。
畢竟,人生,如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