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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宥維印象深入,他第一次學射箭,第一支箭遲遲射不出去。
拿起放下,瞄來瞄去,手松了又緊,緊了又送。
「我怕射偏。」他看著我說。
7月6日,UNINE的Fan Meeting開到杭州,一個大早,白T牛仔褲外加一頭順毛的陳宥維走進飯店房間,出道後他鮮有單人採訪,但看著並不窄小。
講話時他習慣性往後捋 頭髮,裡面發色凌亂,棕色紅色黑色交錯生長,在濱江九點的太陽下竟然還有些反光。
射箭的話題是他挑起的:「店老板在旁邊教我嘛,他說射偏掉就射偏掉,射出去才知道什麼感覺。」
這太可怕了,對陳宥維而言,未知的東西就像不見底的水,踏進去的勇氣仿佛永遠不能滿格,他的心態在踩不到底和被吞沒之間起起伏伏——總是預設自己會脫靶。
放眼之前,參演《延禧攻略》是第一支箭,參與《芳華有你》是第一支箭,作為UNINE出道是第一支箭。
他惶恐不安,他逼著自己鬆手。
7月7日是陳宥維的21歲生日。
他出生於浙江麗水,在浙江理工讀的大學,時隔一年回杭州,到達當晚就去吃了大學時最愛的弄堂裡。
這一年發生太多了。
陳宥維去年的生日是在燒烤店過的,簡單吃了一頓,和爸媽打了電話,還把禮物落在了店裡——往年每次生日都是如此,許願也都是「平平安安、快快樂樂」。
#並不是每年都丟禮物的意思哈#
但7月底,《延禧攻略》開播,他扮演五阿哥一角▼▼▼
10月,《雙世寵妃2》播出,他是男二流觴▼▼▼
12月,他進廠錄制《芳華有你》▼▼▼
4月以第八名出廠,他開始以男團UNINE成員身份活動▼▼▼
7月6日的杭州FM,黃龍體育館周邊,滿當當都是他的應援▼▼▼
現場,大片區域被他的Fans迷占據,全場給他唱生日歌▼▼▼
演出結束後,Fans迷又敏捷跑到場館外,給他錄制了生日祝福視訊▼▼▼
7月8日,他在北京吉裡·星空間夢幻舉辦了個人生日會▼▼▼
為了想起去年的燒烤店,陳宥維陷入恍惚——「我所有的記憶似乎都是12月份才有的,之前都忘了在幹嘛了。」
抬頭,一笑,「真的。」
許多人不睬解他的選擇,當下的偶像生態,就算業務才能和Fans迷數都到頂了也還是逃不過演戲。
他倒好,倒著走,在沒有唱跳經驗的情形下背上訓練生身份,開始了5個月的生存賽。
陳宥維一直記著射箭館老板的話:「他說射箭這東西,只會變好,不會退步。只要你第一支射出去了,之後一定會越來越好,只是時間的問題。」
出道3個月,無數個晝夜的瘋狂演習,陳宥維終究練到了靶心。
才看透,才敢說,哦,
「之前是我妄自菲薄」
陳宥維在《芳華有你》的第一次成就確實算是脫靶的——F級。
101系的選秀從來都比看上去要殘暴艱辛,和其他動則演習四五年的訓練生比起來,陳宥維幾乎是一張白紙。
看著其他人,他的自尊心強烈:「我不要再成為一個屁股後面的人。」▼▼▼
一首主題曲,差點把人搞崩潰,幾乎沒笑過▼▼▼
3天隻睡七八個鐘頭▼▼▼
但讓人絕望的是盡力並沒有起太大效果,反而越練越差。
焦慮便襲來了。
主題曲後的首次舞台《一笑傾城》,陳宥維忘詞導致錯拍,他煩惱地打破了其他訓練生的撫慰:「自我評價就是爛,異常爛、特別爛。」▼▼▼
之後的舞台,《英勇》,他當了C位,導師輔導自己的時間遠超於其他訓練生。
「不要成為屁股後面的人」這句話牢牢盤著他,他怕跟不上,更怕拖後腿。一直在角落重復演習▼▼▼
隊友們幫他摳詞,他總認為自己說唱情感不到位,不斷地抓 頭髮▼▼▼
陳宥維是不怕吃苦的,但投下去的時間沒有回音,實力總是慢半拍地卡在那兒。
之前一鼓作氣的自負心沒有落腳處,逐漸消失。
他被困住了。
委屈和懦弱,隻倒給家裡人過。
參與《青你》是公司的建議,他贊成,是因為「我認為自己還年輕,還有許多東西沒有被定性,我想多去嘗試一些各種各樣的Tone,看看自己到底適合哪一方面。」
時間往前撥,演戲也沒有給他足夠的支撐。
在當上演員的這條路上,陳宥維一直是被動的——
爸爸認為他個子高,適合當模特,他大學就讀了浙江理工的服裝表演專業;
軍訓的時候擔負旗手,被來學校選拔的模特公司看中,做去參與了模特比賽;
在北京參與模特比賽被慈文看中,就順勢簽約,成了慈文的藝人;
再之後,有了《延禧攻略》的機會,「想著包吃包住就進去拍了。」
我問他相比於之前的內斂,現在性格是不是開朗一些了,他強調——
「之前不是內斂,是比較封閉。」
陳宥維始終認為自己的機會來得太快,這一箭他射不出,射不好。
在《南方人物周刊》的採訪中,他坦言拍戲的時候放不開,猜忌自己,甚至還有一點鏡頭膽怯症。
越想要得到別人的認可,就越無力:「回到房間就質疑自己,認為這該怎麼辦呢,就幹焦急。」
時間再往前撥。
因為父母在廣東做生意,陳宥維8歲時就和父母分開,被寄養在老師家。直到高二,姐姐讀完大學回來才和親人住在一起。
我對「寄養在老師家」的狀況是有曲解的,因為小時候也有朋友是這樣,她就特別自由開心的感覺——「嗯?自由嗎?老師管得挺多的,挺嚴的。」
陳宥維說,阿誰老師也有自己的孩子,和他們一般大,生活在一起,察言觀色是必不成缺的才能。
「住在那兒的每個孩子都很獨立,所以我從小經歷的事情會比較多一點。那一個人的成長過程中,總會懼怕去經歷一些事情,所以我對外界的防禦也會比較重。」
找到了,困住他的原因。
陳宥維很難確定自己,他在疑慮不安的氣氛中長大,他是懂事的,也是缺乏安全感的。
「其實我們兩個都屬於比較沉穩的人,作為父親會心疼,但是不太會表達出來。」陳爸爸對我們說。
父子倆在我們這兒還來了個隔空對話——
小陳:「決賽那天,人家的爸爸起碼有鼓掌,有沖動的,有流淚的,我爸就坐那兒,幹嘛都不知道。」
老陳:「我表面淡定啦!內心還是認為我兒子進步挺大的(笑)。」
小陳述,老陳以前還常給他寫信,給他提定見,讓他多睡覺、多交朋友。「他是一個比較悶騷的人。」
悶騷的老陳看完兒子在杭州的演出後,給出的最新評價是:
「實力確定有進步,心態也比以前好多了,以前感覺他總是很不寬裕,現在是在享受舞台了。」
還是老陳懂小陳啊。
「出道後最大的變化嗎?之前會不自負,會對自己看不清,不知道自己的優勢和缺點。現在看清自己之後,就不會那麼盲目自卑,妄自菲薄。」
採訪那天,7月6日,剛好是陳宥維出道三個月。
他認為自己更有韌性了。
他在舞台上找到了突破口。
人家一遍過,他就十遍,二十遍地過▼▼▼
肌肉記憶是可靠的,演習能不變輸出安全感。
「你平時盡力了,在台上面能掌控自己了,就會自負許多。在台上遊刃有餘之後,會發現許多事情都可以完成得很好,自己對自己也有會一個認可。」
不僅實力上來了,臨場反應也OK。
無論是耳麥掉了▼▼▼
還是絲巾掉了,都能完美解決▼▼▼
這是很顯而易見的自負心。
他把自己的優和劣看得清清晰楚,然後逼著自己去解決。
往小了說,是知道自己容易腫,所以他會去運動;知道自己賴床,所以會提前起。
往大了說,是認為自己太過內向,想和別人交朋友,拿出的架勢差點熱情到嚇到隊友▼▼▼
陳宥維不願意把這些當成優點包辦在自己身上,隻說成是一種對付懶的辦法。
「我真的很懶的,因為懶才會逼自己,讓自己往好的方向走。」他笑著反駁了我們的說法。
但,哪有想著對付懶的懶人呢?
這個浙江男生留給別人的一定是周全妥當的一面,他的壓力不外放。
《芳華有你》是他最難熬的時期,但在其他訓練生心理,陳宥維卻是撫慰體貼人的那一個。
早期在北京跟著經紀人跑劇組,為了給他們省錢,主動提出騎小黃車、坐捷運。
《青你》初期,別人爆出的圖片都是各式各樣的自拍,他卻是這樣一張▼▼▼
採訪時神秘兮兮地說參與製作了生日會給Fans迷的禮物——誰能想到他熬兩個通宵刻了六個印章?▼▼▼
但這並不掩飾他內心洶湧。
於自己,越是怕,就越要去做。
弓拿起放下,拿起放下,壓下了重重的悲觀和不自負才奮力放出一箭。
而有時是自己還沒察覺,實力已經積攢。
剛簽慈文那會兒,陳宥維每周末都需要去北京上表演課。周五買最晚一班飛機過去,周日再買最晚一班回來。「一般周三周四就開始看機票了,看哪個便宜嘛。說誇張點,下沙去機場的司機師傅都和我很熟。」
——那些杭州北京往返的機票,本身就是力量。
在《vlog營業中》,陳宥維把追夢的自己,比喻成正在過一條霧很濃的河。「你看不到河的對岸在哪裡,你的內心特別特別煎熬。但其實是很近的。」
這條河,渡過了才知是起霧。
而霧會散。
陳宥維的微信簽名是八個字——
風吹不倒,遇戰不逃
他背靠著風站起來了。
這個剛過21歲的男孩子還是有許多不自負。
隊友說你很在意細節,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這樣並不好,對吧?」▼▼▼
姚明明一通解釋,其實有兩面性,有利有弊blablabla……他繼續「但這個利大於弊嗎?」▼▼▼
他還是認為,太注意細節了,就等於有許多東西放不下。
此時姚明明出第三招:不是,是你都會想要得到。
是好勝心▼▼▼
滿足了 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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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kk實質還是個喜歡挨誇的小孩嘛。
陳宥維的自我防禦機制太過完善,他習慣性地放低自己,習慣性地加載許多壓力來催促自己。
他想像一副大人肩膀,要年輕,要有為。
酸甜苦辣四個味道中,他說最喜歡苦,因為苦盡甘來:「那段經歷造就了現在的我,我認為挺好的。」
但從容和自負並不一定只有苦味嘛。
卸去防禦,7月6日的舞台上,他再一次跳著主題曲,這是靶心,是十環,是甜味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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