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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飛韓劇真是開掛了。
從《王國》以來,大熱劇一部接著一部,今年更是出了部現象級爆款劇《魷魚遊戲》,榮登網飛電視劇榜單的世界第一。
這還沒過去多久,又來一部——
《地獄公使》
上線24小時,就拿下網飛全球熱度冠軍,《魷魚遊戲》用了8天。
不過,這個熱度其實也在預料之中,光是從題材和陣容就不難看出,這部劇網飛就是沖著爆款去打造的。
導演延尚昊,讓韓國喪屍電影走向國際的那部《釜山行》就是他拍的。
延尚昊導演是動畫制作出身,《地獄公使》的靈感就來源於他本人在十幾年前創作的動畫短片——《地獄:兩種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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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短片的風格非常的怪誕血腥,短片中,延尚昊創造出了天使到人間下達死亡通知,地獄使者執行死亡命令的設定。
2019年,導演沿用了這種設定,在此基礎上創作出全新的故事內容,並邀請漫畫家好友崔圭碩執筆,共同創作出了漫畫作品《地獄公使》。
漫畫本身在韓國就頗具人氣,隨後被網飛買下電視劇制作版權,由導演本人親自執導。
同時,劇集也因為影帝劉亞仁的加入備受關註。
不過相比熱度,《地獄公使》的口碑就顯得有些兩極化,豆瓣評分7.0,甚至還有下降的趨勢。
喜歡的人直呼震撼,不喜歡的人也大呼爛片。
看完這部劇之後,你會發現褒貶的評價都有一定的道理,這確實是一部優缺點明顯的作品。
誠然如此,它依舊具有非常高的可看性。
暫且拋開爭論,先回歸本劇的內容。
劇透預警!請謹慎觀看!
《地獄公使》的漫畫作品分為兩季,在劇集中也以前、後三集的不同主題體現出來。
前三集的內容主要圍繞「神」的降臨和新真理教的出現。
影片的節奏很快,上來就是高能場面。
原本平靜的咖啡館中,突然闖入幾個黑色怪物,在眾目睽睽之下,對一名男子進行殘忍的暴力虐打,場面十分血腥。
幾個怪物打過癮後,聚在一起發出白色強光,將男子燒至炭化,隨後,這群怪物便憑空消失了,隻留下一群驚慌失措的目擊者們。
男子被虐殺的視訊在網上瘋傳,警察開始調查這件怪事。
他們發現現場除了被燒焦的屍體外,並沒有留下任何關於那三個不明生物的線索,更奇怪的是男子的殘骸上,竟然查驗不出來任何生物組織。
混亂中,一個關鍵人物出現,由劉亞仁飾演的鄭晉守,他是近些年興起的一個宗教組織:新真理教的議長。
對於前面出現的怪異現象,他在多年前就已經向大眾宣告過。
他將這種現象稱為「試演」。
天使出現,說出預言,通知被告知者他會在某天的幾點死去,並且前往地獄。
當那個時間到來,預言會由地獄使者來實現。
在他的教義中,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凡是被告知的人全都罪孽深重,神明通過這種試演來展現地獄的恐怖,以警醒眾人。
希望人類活得正直,是新真理教唯一的宗旨。
給一些離奇的事賦予特殊的意義,再冠上正直的名義,就足以蠱惑人心。宗教如此,很多事都如此。
被派來調查他的警官老陳不信這套,提出了自己的質疑:「因為害怕不得好死才去當好人,算正直嗎?」他不信神,隻信心中的那份自律。
老陳的妻子在給他送衣服的路上被人殺害,然而兇手因為處於精神不正常的狀態,隻判了幾年就被放出來。
「你的自律帶給你正義了嗎?」鄭晉守說,「除了恐懼,還有什麼能讓人類懺悔。」
有質疑,更不乏狂熱的追崇者,箭鏃就是其中最瘋狂的一個組織。
任何事情太過極端,都會變味,即便你舉著正義的旗幟。
箭鏃的領導者熒光男通過在網上直播鼓動大眾情緒,大肆鼓吹神旨,被告知者有罪論,指使他的追隨者人肉被告知者的資訊,在網上肆意傳播。
對於反對者,他們直接訴諸暴力,綁架虐打,這是完全不受控的一群人,就像人類版的「地獄使者」。
此時的警察還不會坐視不管,他們抓走了其中的一夥人,才發現,這些人基本都是未成年。
沒有完整的世界觀,不善於思考,容易被鼓動,還可以逃脫法律的制裁,完美的暴力執行者,警察也拿他們沒辦法。
不久又有人收到了死亡通知,這次是一位叫樸靜子的單身母親。
這天她早早收攤回家和孩子一起過生日,正當他們高興地唱歌許願時,一個巨大的「臉」出現在了背後,通知她將在五天後的下午3點死亡,並且下地獄。
這一幕恰好被正在錄視訊的兒子拍了下來。
樸靜子首先找到了對此事比較了解的新真理教,鄭晉守以30億韓元買下了她受刑當天的獨家直播權。
隨後又找到了為人正直的閔慧珍律師,希望她給自己當見證人,保證自己受刑後孩子們能順利拿到這筆錢。
樸靜子的家裡被布置成了演播廳,牆被砸掉,方便大眾圍觀,一群花了大價錢的vip客戶可以獲得第一排的觀看權。
時間一到,樸靜子在眾人的註目下接受了審判。
過程中,原本派來保護樸的警察也沒有出手相救,只有老陳沖出來開了一槍。
親眼目睹這樣的景象,民眾紛紛跪拜臣服於「神力」之下,新真理教成為大眾膜拜的對象。
看到這裡真實地感到身心不適,這種不適並不單純源於血腥的畫面,更多是因為直播審判的這種形式太過瘋狂,以及對受審人形象的刻畫。
劇中並沒有提到樸靜子犯下了什麼錯,反而放大了她的優點,吃苦耐勞,很愛孩子,待人和善,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受到了最殘忍的酷刑,這樣的反差任誰都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而劇中的民眾一心認為這就是神的懲罰,甚至試圖找出一些莫須有的罪名安在她身上。
同樣,第一幕中被審判的男人也沒有被查出來究竟犯下了什麼罪行。
為什麼?
因為這是鄭晉守精心設計了20年的一個大騙局。
早在20年前,他就收到了死亡通知,那時的他還是一個連橡皮都沒有偷過的好學生。
無法接受這種沒來由的死亡,他編造了一個「真相」來說服自己。
所謂的天使通知、地獄使者、審判罪人,全都只是他一個人的說辭。
死亡通知是隨機下達的,那些罪行是看熱鬧的人類強加在受害者身上的,沒有人知道所謂的審判者是怪物還是神。
他用這樣的方式來宣泄自己的憤怒,讓眾人都活在恐懼之中。
諷刺的是,如他所願,人們並沒有去反抗這些怪物,而是選擇相信他的說辭,他利用了人性的弱點,重塑了社會秩序。
前三集的劇情緊湊連貫,人物形象飽滿,寓意十足,不難看出導演的野心勃勃,他構造出了一個全新的世界觀,借用奇幻寓言來諷刺社會、人性。
和他在《釜山行》中所用的套路如出一轍,只不過相對逼仄的列車,這次的架構更加宏大。
作為核心人物,劉亞仁也貢獻了精湛的演技。
他所扮演的議長是個內心龐雜的人物,冷靜疏離,缺乏人情味,表情晦暗不明,讓人無法分辨出他到底是正義還是邪惡的一方。
第三集末尾,他和警察老陳的對峙,是演技高光時刻。
這段對話中,強光打在他的臉上,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情緒從最初的冷靜到憤怒,再到最後的絕望。
然而這樣一個靈魂人物,最終並沒有改變命運,他還是在約定的夜晚被審判死亡。
警察老陳,也因為他的設計違背了內心的正義,選擇帶著女兒消失。
他們的消失導致後三集直接換了一個走向。這也是許多觀眾所詬病的點,前後的割裂感太嚴重了。
不過這特殊的表達方式雖然讓人感覺有些猝不及防,但也並非不合情理,甚至可以說讓劇情更為震撼。
後三集中,導演留下了女律師的角色,用來銜接劇情。
在前三集中,只有她是完全恪守正義的一個角色,這也導致她被箭鏃追殺,母親被活活打死,這些人為的災難,讓這個角色更加有了被留下的必要。
後三集著重於刻畫被鄭晉守重塑社會秩序後的新世界,在這裡政府、警察的職能被削弱到幾乎不見,新真理教成為人類世界「神」一樣的存在。
如果說前三集極端分子只是一部分小團體,那麼後三集可以說瘋狂挑戰人類底線,導演直接構造了一個極端的社會。
在這個社會中,直播審判已經模式化了。
當得知有人收到死亡通知,教會成員會讓這個人和家人一起向大眾承認自己的「罪行」,先接受一波民眾的審判。
之後他會被帶到直播演示廳,全程直播審判過程,家人也要在一旁觀看,餘生都要背著罪人家屬的罪名活著。
劇中有一段,小女孩和爸爸媽媽跪在鏡頭前,向民眾懺悔爸爸犯下的罪行,竟然是因為電腦裡存著不好的視訊,諷刺意味十足。
當一件事被標簽化,人們不會再去思考便直接下定論。
久而久之,連被審判的人也會自我懷疑,「為什麼是我,不是別人,一定是因為我有罪。」
而這背後的既得權力者被架到神一樣的高度,沒有人敢去反抗他們,他們甚至已經進化到要代替地獄使者去審判那些不服從的人。
把活生生的人扔進焚屍爐燒成焦屍,再給他們冠上「對神不敬」的罪名。
導演最狠的一點就在於,他將人性最醜惡的一面不加絲毫掩飾地展現在大家眼前。
這些看起來很魔幻,似乎離我們很遠,但細想又有些熟悉的行為所產生的恐懼感,遠比地獄使者要震撼得多。
因為你知道,世界上沒有地獄使者,但有活生生的人。
當世界上只有一種極端的聲音出現時,那才是人類所面臨的的末日。
因為著重於對新世界的描繪,相比於前三集,後三集在人物刻畫上也稍顯薄弱。
比如樸正民飾演的主要人物「曹PD」,他的許多做事風格都有些邏輯不通,明明「審判試演」已經常規化,他的表現卻好像不知情一樣;
明明可以為孩子而死,但卻選擇先去找同事,沒有第一時間去醫院看老婆孩子。
單純變成了推進情節發展的工具人。
但不得不說樸正民演的很好,尤其是最後為了救孩子,和妻子綁在一起接受審判的那一段,他的表情絕望又堅毅,看得人不自覺淚流滿面。
後三集一直處於非常黑暗、壓抑的氛圍中,好在劇的最後,導演還是給人類留下一絲希望。
從兩具燒焦的屍體中傳來一聲響亮的嬰啼,仿佛可以沖破黑暗的夜空。
神的審判沒有奏效,惡魔的謊言被打破,人們的信念開始動搖。
或許真有神的存在,但這裡是人的世界。
俗套是真的,眼淚也是真的。
《地獄公使》並不是一部魔幻爽劇,似乎也無法將它歸類為哪種類型劇,它不按套路出牌,脫離了常規思考的局限性,夠直接,夠極端。
但可能是想要構造的世界觀過於宏大,導致這部劇在表達方式、結構以及人物邏輯上都存在一些不足,但這並不足以否定它帶給觀眾的震撼。
從結尾留下的彩蛋看得出來,後續的劇情還會有大反轉,應該會有第二季。
期待第二季能解答劇中遺留的困惑,帶給我們更多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