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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虎》海報。
由耿軍執導的《東北虎》正在上映,這是耿軍第一部登上院線的導演作品,電影上映11天,票房還不到1600萬元。這部從2012年就開始進行劇本創作的電影,面對這樣的市場反饋,耿軍會在乎嗎?在上映前後,新京報記者曾問過他這個問題,他表示,自己對市場沒有什麼發言權,只是期待觀眾能走對影廳,不要把電影當成爆笑喜劇賀歲片來看,它裡面是有黑色幽默的,有獨特的觀影樂趣。對於票房,耿軍依舊淡定,他不覺得自己的電影要接受票房數字的反饋與判斷,獲得更大的投資或是數字上的成功,遠不是他追求的東西,「我自己追求的東西可能只有一樣,就是能持續地拍電影,低成本、中等成本的,都沒問題,我拍一切的電影,都是為了持續地拍電影。」
是什麼激發了創作靈感?
2012年靈光一現,總去動物園看老虎勾起質問式表達欲望
2012年,耿軍開始寫劇本,最初,在電腦螢幕上打出的三個字就是「東北虎」,除了這三個字,其他什麼都沒有寫。他說那是靈光一現的感覺,完全沒有想好故事走向、人物背景,這應運而生的三個字,大概與他愛逛動物園有關。北京動物園、上海動物園、廣州動物園,長春動物園、霍爾濱動物園,每個地方的動物園幾乎都有耿軍的足跡,每次逛,他都會思考一個問題——動物園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無論是猩猩還是大象、老虎還是獅子,它們被飼養在這裡,但都離開了它們本來的生活環境,對動物來說,動物園像是遊樂園,但又像是監獄,得到好的飼養,卻失去了自由。再說回到東北虎,它是森林之王,卻被眷養在這個坑裡,旁邊假山假水,飯點時扔點牛肉投點雞,懶懶散散地曬會太陽,我在想它還兇猛嗎?它就沒有想過擺脫這個處境嗎?還是說它已經習慣了這種馴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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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中養在動物園中的東北虎。
東北虎的遭遇和境況,勾起了耿軍很強烈的表達欲望,也伴隨著他創作的全過程。他的男主人公徐東,就是東北虎的一種現實映照,取材自他的好友徐剛,徐剛家裡的狗被人吃掉了,他決定要去給狗報仇,這成為故事的原始發生點。
為何說劇本「寫大了」?
六年後有能力啟動發現章宇馬麗很適合,但片中誰也演不過「小二」
寫完《東北虎》的劇本,耿軍意識到這次自己「寫大了」,他意識著要將這個劇本影像化是需要制作規模的,那時候找不到錢,沒能力開拍,這個劇本就放在桌上了,過了六年才開始啟動。在這期間,耿軍並不是把所有心思放在未完成的《東北虎》上,他笑稱自己絕不是為一件事就掉進溝裡,只能苦苦在溝裡等著人搭救的人。「寫大了,我就放在那裡了,那我就再寫一些低成本的、體量小的、我能拍的戲,如果真的是活活等六年,那我就瘋了,不過還好,拍完其他小片,成就還不錯,直到2018年我們有能力做《東北虎》,再把劇本拿出來開始打磨。」就這樣,一個等待了多年的劇作開始影像化,按照以往的習慣,在劇作創作階段,耿軍就想好了人選,他的男女主角是一對三十五六歲的晚婚夫婦,即將迎來他們的第一胎,他覺得在這個年齡段範圍的演員,章宇與馬麗非常貼合人物氣質、形象,「他們是非常優秀的演員,我很喜歡他們的面孔、氣質,尤其是自身的質感。比如大家對馬麗會有喜劇人的印象,但她是職業演員啊,只不過她演的喜劇更被人熟知而已,演完這部片,就像有人說的,馬麗像安藤櫻(日本演技派女星,代表作《百元之戀》《小偷家族》)一樣好。」
耿軍認為,觀眾通過《東北虎》,會改變馬麗是喜劇人的印象。
愉快,是耿軍對《東北虎》整個拍攝旅程的評價,參演的演員熟悉戲路,也能為了這個角色調整彼此的頻道,除了章宇、馬麗兩位專業演員,以往同耿軍合作的鶴崗「耿家軍」也都在片中擔綱重要角色。
小二在《東北虎》拍攝現場。
張志勇、徐剛、小二,「他們跟我演了10多年的電影,對表演已經有了自己的體會,他們不是那個‘圈’的演員,日常都在生活裡浸泡,自帶生活化的氣質和質感,可以說是從生活裡醃制出來的,他們一起搭戲,感覺特別好。」片中的小二,事實上是耿軍的表弟,是他五姨家的孩子,小二因為幼時中樞神經被抗生素損傷,說話節奏有些慢,他在片中貢獻了幾個深刻且意味深長的鏡頭,「他是把自己扔(戲)裡邊了,其實他做了很多準備,需要提前一個月跟張志勇把劇情給熟悉掉、把臺詞消化掉,誰也演不過他。」
「耿家軍」的徐剛、張志勇這次與章宇有不少精彩對手戲。
影片結尾有答案嗎?
有投資才敢拍夜戲,作品提出情感問題不一定非要解答
章宇曾告訴新京報記者,《東北虎》是耿軍投資最大、最有錢的一部電影,原因是以前他的電影都不敢寫夜戲,因為要打光會花更多的錢。這個說法,也得到了耿軍的認同,他憨厚一笑,「以前我寫夜戲,寫完了攝影師就說‘咱們沒那麼多燈光,你改成白天的吧’。我也沒什麼掙紮勉強,就改唄。尤其在鶴崗這地拍戲,可以說更多拍的是密度戲,就是需要爭搶太陽剛下山,天沒有黑透的那幾分幾秒的自然光。」耿軍感嘆自己挺幸運的,以前沒錢拍夜戲,就哪裡亮去哪裡拍,現在這部「最貴的電影」,讓他既可以打光,也可以有夜戲,盡管只有兩三場。白天時長很短,下午3點半太陽就要落山,耿軍還是將拍攝地放在自己的樂園——鶴崗,從以往的作品到《東北虎》,鶴崗成為耿軍的最佳故事背景配置,外界評價他的電影作品仿佛是一部漫長的關於鶴崗的紀錄片,記錄了一代鶴崗人從青年到中年、從年輕到衰老的過程,甚至把這些作品稱之為「鶴崗宇宙」。「我的童年、少年、青年時期都在這長大的,我在那過得很好,我的情感也就在那。盡管我的電影大部分都在鶴崗,但其實它在我的影像裡隻呈現了一丁點,還有很多沒有呈現。」
耿軍認為,每位觀眾對電影會有不同解讀,「想一想有回味就行了。」
《東北虎》的片尾有些開放式,似乎沒有真正的結局,徐東要尋找的東西,也沒有一個定論。耿軍說自己還是想傳達一個觀點,就是如何突破困境,但至於究竟該怎麼辦,就要交由觀眾思考。「藝術作品是提出問題,剩下的答案,科學有科學領域解決,可是情感有答案嗎?沒有,我們在感性認知上可能會有自己的答案,但每個人看電影是用每個人的人生去看,每個人有自己的解讀,理解與誤解,沒必要規定什麼,你想一想有回味就行了。」
【專訪】
每次能在自己身上挖出一點新的東西,這才叫創作
耿軍聊創作。
新京報:和你長期合作的幾位演員貢獻了非常精彩的表演,你找他們合作是不會被拒絕的吧?
耿軍:我們是一個團夥,團夥作業很正常吧,謝謝大家喜歡他們,我也希望他們能特別紅,紅了後他們能掙很多錢,再來投資我的電影。(大笑)
耿軍與他的「團夥」。
新京報:《東北虎》的類型屬性,似乎很難下定義,章宇說標簽就是一部很「耿軍的電影」。
耿軍:我認為這部電影不是一個類型片,也不是一個喜劇片,是一個帶著黑色幽默的劇情片。這可能是比較準確、中性的概括,不過像章宇的概括,完全可以(笑)。
新京報:這次執導是你個人表達做得最充分的一次嗎?
耿軍:我每次都把自己全部的力量用上了,每次我都覺得很充分,但又有不滿足。
新京報:不滿足在哪裡?
耿軍:可能來自於自己的那一部分,創作的那潭湖水我紮進去到底有多深,我到現在還看不清,我可能紮進去的時候沒帶測量表,遊完之後,我上岸的速度是不是有點太慢了,慢了是壞處還是好處?我不知道,一個作品可能要真正地過去一段時間,才能看明白這件事兒。一部作品表達一些,下一部再表達一些,這可能是我要做的事,一部作品就能表達我的所有?不可能的。
《東北虎》海報。
新京報:《東北虎》打磨了很多年,你會很在意拍攝進度嗎?
耿軍:像這部電影,我剪輯的時候就用一兩年,到後來我都忘了當時是這麼想的,當時是這麼拍的,甚至會忽然恍惚一下了,這是我拍的電影嗎?我認為拍一部電影需要兩三年的時間,太快了我也不太適應,真需要慢慢把它做紮實。
新京報:但拍得快,代表你有更多產量或是市場回報反饋更多,你不想要更多曝光率和刷屏率?
耿軍:導演是幕後人員,就別太往前面站,這件事對我沒有吸引力。能持續地做就行,慢一點可能會讓我心裡踏實,太快了我也不太會,可能有的人有這個能力,但我沒有一年一部、一年三部的能力,那些人真是很厲害。我還是傾向於緩慢地打磨作品的模式和節奏,盡量讓自己把所有的力量都用上,把自己能調動的資源都調動起來,底線是這個電影我用盡了全力,沒有任何後悔的地方,只有能力不足的地方。拍到現在,沒有任何一部作品讓我後悔了,我每次拍都用盡全力。
新京報:《東北虎》在2021年曾獲得上影節金爵獎最佳影片,這對你造成很大的影響和改變嗎?
耿軍:肯定是高興的,也備受鼓勵,但對我生活的最大影響就是持續的酒局,持續了很長時間(笑)。我的酒量特別一般,酒局的聊天時間特別長,聊著聊著就困了,就躺在椅子上睡著了。現在的環境是個很有意思的輿論場,大家都可以自由地發言。
《東北虎》在2021年曾獲得上影節金爵獎最佳影片獎。
新京報:作為導演,作品上映以後,你會去看各方的評論嗎?
耿軍:無論是眾說紛紜,還是有人定義,是觀眾靠近這部電影的言談方式,對於我來說聽一聽就得了,因為都是別人的說法。其實有些評論真的挺有意思的,我看他們寫的電影解讀,好像比我的電影好。因為有些解讀我自己都沒有想到,網友是神通廣大的,很多人閱片量比我還要多,他們有特別廣大的發言空間。
新京報:馬麗說太喜歡這個劇組了,想原班人馬一年拍一部,之後還會一起合作嗎?
耿軍:當然,接下來還會繼續合作,前提是劇本好,角色也有契合度。
新京報:應該會有觀眾和投資方陸續「催更」吧?
耿軍:不會,慢工出細活,就算你想讓我快一點,我也不會,我得把劇本給寫好了才能拍,我一直主張慢慢來,小火慢燉,慢慢來。每一個作品,它的故事是不一樣的,你身處的人生階段也是不一樣的,每次都會有新的嘗試,也會有新的審美、新的趣味產生,必須要每次表達都不一樣才有意思,每次能在自己身上挖出一點新的東西,這才叫創作,要不就成了生產。
新京報資深記者 周慧曉婉
編輯 黃嘉齡 校對 劉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