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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靠著大量網紅「種草」（當下流行的網路用語，多指「宣傳某種商品的優異品質以誘人購買」的行為）而快速發展的電商網站小紅書向用戶發送了一則《品牌合作人平台升級說明》，著手整治平台上的網紅。隨著「帶貨」成為網紅產業最重要的盈利模式，一時間里小紅書上水軍泛濫、測評真假難定。圈內人透露，小紅書上不少爆款文章都是由團隊策劃、經營，獲取經濟利益。
宣稱嬰兒能吃的鈣片
卻發現只針對老年人
濟南32歲的張曉明是個美妝護膚達人，也是小紅書上的資深博主。他分析，小紅書上最常見的問題是圖文介紹和實物不符。比如小紅書上曬的是一款日本防曬產品，買回來卻發現是國產貨。
不僅如此，有的賣家還掩蓋產品重要信息、誤導特殊消費群體。「在小紅書一家嬰兒用品專賣店，同事發現一款美國進口鈣片，下單前咨詢客服，對方說孩子能吃。然而，同事仔細研究買來產品上面的英文發現，那款鈣片竟是針對老年人的，根本不敢給孩子吃。」張曉明說。
最讓張曉明氣憤的是，他曾在小紅書上為媽媽買的一套韓國品牌護膚套裝。因為媽媽是敏感肌，他特意買了一款標註為「孕婦都能用」的水乳套裝，誰料媽媽用後竟成了「大紅臉」。
「我想別浪費了，媽媽不適合，我試試吧。沒想到，我用後當天洗臉，感覺臉部像是塗了膠水，第二天臉上就開始冒痘。」張曉明說，他和媽媽的使用感受，和那款產品在小紅書上的眾多好評不符。
張曉明曾在其他電商平台購買了一款同品牌300多元的護膚品，盡管價格便宜一半多，但是使用體驗不錯。這更讓張曉明對這款護膚套裝是否是正品產生了懷疑。但對方回復「堅持用一用就好了，一開始都比較刺激」，並且提出必須提供足夠的醫學證明，證明產品對皮膚造成損害才能退貨。
一想到交涉的麻煩，張曉明只能自認倒霉。他只能把憤怒的感受體現在商品評價上，沒想到賣家的連環電話不斷打來，要求他刪掉評價。聯想到有些賣家用刷號機騷擾差評買家，不堪其擾的張曉明只得刪除了評論。
「真人粉」1元/個
「機刷粉」9分/個
和張曉明一樣，不少受訪者稱，有些從小紅書上買到的實物，似乎沒有線上描述得那麼好。那麼小紅書上的一些爆款筆記都是如何「 生產出來」的呢？
在淘寶上，輸入關鍵詞「小紅書」，可以看到不少帶有「代寫」「網紅」「推廣」等字樣的寶貝。以買家身份，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對這些店鋪進行了咨詢。
在筆記代寫業務中，有的網店要價為20元/200字，買家只需提供文案要求和圖片，後期賣家還可以提供維護評論的服務。當記者咨詢代寫的筆記能否上熱門時，客服回應「熱門都是靠刷的」。
在一家網店，客服「歲月神偷」就列出了詳細的「熱門套餐」，分為「機刷粉業務」和「真人粉」兩大類業務。
「機刷粉業務」中，高質量點讚100個、收藏100個、粉絲100個，價格均為10元。熱門套餐中，2000讚+2000收藏為370元，10000粉絲為900元。而在「真人粉業務」（一人一機，不同地區IP）中，粉絲1元 /個，點讚、收藏、轉發均為8毛/個。真人評論1.5元/條，還有的商家給出視頻播放量為150元/1萬播放，25元/1千閱讀量。
此外，還有網店提供筆記代發服務，代發的價格也隨博主粉絲數量增長，粉絲數為0的代發價格為15元，而粉絲達到一兩萬的代發價格為300元。並建議粉絲少的「素人」+粉絲上萬的「達人」一起投放效果更好。
而在網紅品牌推廣方面，價格更是隨著網紅的粉絲量水漲船高。從 一家中介公司給出的小紅書推廣價目表上看，粉絲數1萬-5萬的網紅，報價在600-1200元，粉絲數超一百萬以上，報價達到2萬-8萬，具體價格還根據項目要求、博主檔期確定。
你看到的「爆款文章」
大都是團隊策劃的
對於記者的發現，在北京工作的美妝達人金玥（化名）習以為常。金玥幾年前也曾是小紅書上的時尚博士，也在其他平台做過平面模特、品牌推廣。作為「圈內人」，她深諳小紅書上的「流量經濟」之道。
金玥介紹，小紅書博主先多發產品積累粉絲，或者買一個網紅號，只要達到一定粉絲數額，就可以開始接推廣。博主也分有良心、沒良心，有的愛惜自己的「羽毛」，看重自己的粉絲基礎，會對自己推廣的產品進行試用篩選，認為使用效果還可以的才發出去。
「但是還有一些網紅號是純粹靠錢堆上去的，或者是買來的號，基本沒下限，什麼火發什麼，不看使用效果。」金玥說。
金玥透露，在小紅書上要想成為資深網紅一定要寫爆款文章，這種文章大多是標題黨，照片特別好看或者獵奇、驚悚，大多是背後團隊策劃的，以此引流增長粉絲。流量上來後，隨之而來經濟利益也就來了。
「這種背後的策劃團隊很多。」金玥介紹，有博主是自己組合起來的團隊，這樣的團隊為博主一人服務或者接點其他活，盈利掌握在博主手里。還有一種團隊類似於中介組織，博主找到這樣的團隊，付費讓他們做推廣或代經營。
老老實實做測評
博主反而難出頭
「好多美妝類、時尚類博主都會寫健康生活文章，把自己包裝成精致生活的博主形象，這樣有些人即使不關注美妝，也可能被吸引成為粉絲。」金玥說。
金玥在小紅書上發美妝筆記，更多是出於興趣。她坦言，這種單獨分享積累的粉絲，增量速度要比做推廣慢不少。有很多博主直接抱著接推廣賺錢的目的入駐小紅書的。
常逛小紅書的網友會發現，一段時間，小紅書上很多博主在推薦同一個產品，而此前幾乎沒見過這種產品。「一般這種就是在小紅書上找了推廣。」金玥分析，比如有個品牌的防曬產品想進國內市場圈錢，便在小紅書上找一些網紅博主，談好價格，集中推廣。小紅書上的產品有真貨，但也有可能沒那麼好用，到手後感覺「雞肋」。
金玥透露，小紅書上假測評很多，那些老老實實做測評的博主，除非之前在其他平台的粉絲跟著過來，否則想在小紅書上脫穎而出很難，因為現在小紅書的商業化很明顯。
齊魯晚報·齊魯壹點 記者 范佳
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在淘寶咨詢小紅書推廣賣家。一位賣家透露熱門是靠刷的，另一位賣家則列出了熱門套餐價格。手機截圖
聲稱孕婦都能用的護膚套裝，用完卻成大紅臉，濟南市民張曉明在小紅書上憤怒地寫下一篇測評。受訪者供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