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端的高原

雲端的高原

作者：逸野

朗誦：彭鷺

第幾次上高原？我不記得，我只記得，在天之盡頭，有一個神奇的聲音在召喚；第幾次瞻仰雪山？我不記得，我只記得，在遙遠的雲端，有來自天國的舞蹈。我無法探詢，我為什麼一次次走向那片接近神靈的土地，是因為一塵不染的陽光麼？還是因為直逼五臟六腑的高原朔風？我無法求證，我為什麼一番番在那片土地上頂禮膜拜，猶如朝聖路上叩長頭的虔誠信徒，一步步，一步步，丈量著紅塵與天國的距離。

我失落悲傷嗎？我痛苦絕望嗎？我遭遇了人生的困境嗎？我需要到聖靈那里尋找活下去的理由嗎？毫無疑問，跟大多數千里迢迢奔向高原的人一樣，我在尋找一種力量，一種信仰，一種超越於紅塵俗世的純淨和安寧。

唐古拉山、梅里雪山、昆侖山那樣的雪域聖山，遠離塵囂遺世獨立，必須要跋涉千里萬里，直到耗盡了體力，磨去了傲氣，才能氣喘籲籲地站在某個山口，眺望他們若隱若現的面容，膜拜他們與生俱來的威嚴。而玉龍雪山，卻是不同的，不同在他距離紅塵和人群很近，雖然最高峰海拔5596米，在海拔2416的麗江古城看上去，卻並不是很高。在天氣晴好的日子，山上沒有一絲雲彩，雪山就那樣寧靜地盤腿坐在不遠處，雙目微閉，一臉的慈祥和悲憫。

喜歡麗江就是因為玉龍雪山。很多次，我從麗江的不同方向出發，無論怎麼走，無論走到哪里，總能看見玉龍雪山。有時候走了大半天，以為已經走出去很遠，驀然抬頭，玉龍雪山依舊端坐眼前，不動聲色。恍然驚覺，那人生之路，不也是如此麼？尋尋覓覓，兜兜轉轉，總以為走出去很遠，輕回首，終點和起點其實只有幾步之遙！

清晨，我走過衰草連天的荒野，走向玉龍雪山。四月，山腳下枯草尚未返青，那些五顏六色的野花也還不見蹤影，又是大旱的年頭，放眼看去，主色塊依舊是去年冬天留下的焦黃。高原的陽光明晃晃地耀眼，高原的朔風呼啦啦地刺骨，天地寂寂，四野茫茫，我孤單行走的身影猶如一棵小草，在高原的朔風中東倒西歪。

無論我怎麼走，也走不到雪山的頂端，那是我今生今世無法到達的高度。我的軀體很柔弱，我的意志也不夠堅強，我只想盡量走得近一些，再近一些，就在聖山的懷抱，或是向天長歌，化作一雙翅膀；或是匍匐於地，化作一粒塵埃。聖山啊！我多想，就這樣在你的腳下，生長成一朵小小的野白菊，即使一生只燦爛一季，也心甘情願；聖山啊！我多想，就這樣在你的掌心，羽化成一片輕靈的白雪，即使在下一刻粉身碎骨，也含笑起舞；聖山啊！我多想，就這樣在你的懷抱，輪回作一只翩翩的蝴蝶，即使永遠飛不過滄海，也無怨無悔！

高原的陽光，灼痛了我的肌膚，高原的朔風，吹幹了我的眼淚。一天有多長？永遠有多遠？昏沉中抬起沉重的頭顱，再看那巍然雪山，恍如隔世。雪山多少歲？在朔風中站立了多少年？一千年？一萬年麼？人的生命呢？在這世上一百年麼？即使是百年，在蒼茫宇宙，也不過是彈指一揮間。千年萬年的雪山有多少悲痛和苦難？雪山不說。無論春夏秋冬，無論風霜雨雪，雪山依舊默默，默默成亙古的蒼涼和壯美。微不足道的我有多少悲痛和苦難？我訴說什麼，慟哭什麼呢？彷佛剎那間，有一道光閃耀而過，把我的心照得通體透亮。

我就是為了尋找這道亮光而來的啊！只要我一息尚存，我始終堅信，即使在最黑暗的暗夜，在最幽暗的窄道，在那一頭，一定有照亮靈魂的亮光！

雲端的高原，含笑不語。

朗誦者簡介

中國校外教育名師

國家級普通話水平測試員

中國詩歌協會朗誦演唱專業委員會委員

廈門市朗誦學會會長曾獲得2015年世界華語詩歌朗誦大獎 曾獲得2015年世界詩人大會朗誦特別獎 獲得2016「全民閱讀書香中國」北京青年朗誦大賽一等獎

文中插圖摘選自互聯網，在此感謝攝影者愛心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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