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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個好消息，希臘最近對中國和其他28個國家的遊客重新開放，成為歐洲最早嘗試重啟旅遊業的國家之一。
△希臘從6月15日起，重開旅遊大門/微博截圖
這個近年來因黃金簽證大熱的國度，似乎早已迫不及待招攬全世界遊客的目光。
要知道往常每年夏天希臘來的遊客比本國國民還要多，這個早就是全球最受歡迎的國家之一，實在有點不甘寂寞和冷落了。
她身上承載著太多標簽：古希臘神話、旅拍蜜月浪漫聖地、最理想的養老宜居國度……
△希臘最受歡迎的美景一覽
但褪去外人看來像是烏托邦聖地的想像，近幾年來現實的希臘，又常因為債務危機和懶惰落寞的千年古國之殤，備受他國的冷嘲熱諷——
「這個國家的國民早就水深火熱了，也只能靠旅遊賺錢了吧。」
真的如此嗎？或許並沒有人了解真正的希臘面孔，和藏在這一張張面孔背後的神色——就像他們信仰的藍色，平靜且恒定著。
△希臘表情，並沒有多少人關註/unsplash
希臘，你把全世界的藍都用光了
說起希臘，相信很多人腦海裡立馬浮現的，一定是藍色。
△希臘藍，一看就很心醉/unsplash
那一片藍天碧海，圍繞著海岸線的藍白建築，無論是門、窗臺、家具和教堂穹頂都是藍色。
這似乎是能把全世界的藍都用光的國度，希臘藍是他們古老的信仰。在他們的信仰裡，藍是可以用來驅邪的顏色。
△希臘藍是一種信仰/unsplash
希臘整個國家都在山裡，海也多，大約9000英裡的海岸線。全國平均每年250多天陽光普照的日子，有些島嶼甚至每年有300個晴天。
雖然對國人來說，希臘最負盛名的大概就是被愛琴海包圍的聖托裡尼了。但希臘遠遠不止這些。
△希臘最著名的聖托裡尼
隨隨便便到一個島上，就能抵達古希臘神話的蹤跡，有無敵浪漫粉紅海灘的克裡特島，震動世界的古國遺址科諾索斯王宮，還有茜茜公主鐘愛的科孚島……
希臘大概是最符合上帝眷戀的天堂復制版本了。眾人都寵希臘，這裡有千百年來生生不息的古城雅典和斯巴達。
△雅典古城/unsplash
不僅是西方文明的發源地，直到今天仍然被經典建築做點綴，被眾人賦予太多的符號：一個代表著雅典娜的智慧與民主，一個代表著戰神阿瑞斯的戰爭與力量。
△斯巴達古城邦/unsplash
倘若剝離附著於希臘的古老象徵，一個現代的、真實的希臘逐漸清晰顯現——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希臘看似波瀾不驚的平靜面孔下，內裡是似火一樣熱情，甚至談得上浪蕩喧鬧。
在眾多歷史久遠的廢墟當中，另一個歷經千百年仍然流傳下來的，還有一個希臘概念”philoxenia”，直譯是「熱愛陌生人」之意。
△希臘人很熱情/unsplash
當地人將這一詞定義成一種讓外國人感到賓至如歸的熱情。
尤其是每年夏季，希臘簡直太受歡迎了，你甚至會感到喧鬧，遊客的數量可以達到希臘人數的兩倍之多，國際機場比多數國家還要多。
△每年希臘都很多外來遊客/unsplash
相比起遊人更多的島嶼，也許像九頭蛇島這樣人跡罕至的島嶼，更有古希臘的韻味。
那裡大部分的街道連路標都沒有，禁止汽車通行，人們騎著驢和騾子在島上觀光，本地人或遛狗或騎行，或者悠閒漫步在田園般的城市街道裡。
無論什麼時候出門，總能看到人們在咖啡館和酒吧優哉遊哉地消遣。無論多陌生異樣，恍惚間就被希臘這片熱情的風土所接納。
△希臘咖啡館一隅/unsplash
很多遊客忙於行走希臘打卡這裡數不勝數的考古博物館，但往往錯過了一些當地居民才知道的秘密基地，比如一些最美味的食物都是隱匿在雅典市區的當代中心市場裡的。
希臘最有名的很多人都知道是橄欖和奶酪，但很多人都不知道希臘人很會用茄子做菜。
△希臘菜味道獨特，橄欖入菜是很常見的操作
在希臘，茄子是絕對的料理主角。他們有一道國菜就叫穆薩卡moussaka，就是用幾層炸茄子、碎肉和土豆泥混合制成餡，再用橄欖油調味，就像是千層餅那樣疊成方形小塔。
△希臘穆薩卡/unsplash
如果你嘗試走進當地人的生活，你會發現希臘人如火般的熱情，還體現在他們對生活的追求上，就算外界怎麼風雲變幻，這裡自有與世隔絕的鐘擺。
印象最深的是曾經在伊卡利亞島上看到的一位105歲高齡的織女，幾十年前，她的丈夫去世了，但她一直從事自己喜歡的事情。
△希臘還是全球長壽國之一，在希臘能見到很多面容慈祥的老人/unsplash
她淡淡說著這樣一句箴言：”你一定要在生活中做讓你感覺有火花的事情，後來有人向我求婚，我沒有答應，因為我早已心有所屬，就是我的織機。”
這或許就是希臘人的處世哲學，也印證了在國外常說的那句俗話——「In Greece，you don’t have to be rich to be happy.」（在希臘，你並不需要有錢才能快樂）。
希臘的浪漫色彩，當然更多是來源於古希臘先輩的哲思，無非是更強調個人自我的價值，而非外界固有的秩序和功利。
希臘藍似乎天生獨具平靜思考的意境，光是躺在海邊曬曬太陽，望著這一片藍發發呆，都感覺自己是富有的了。
△在希臘總有一種與世隔絕的節奏/unsplash
希臘人
真的懶惰不爭氣嗎？
盡管受到遊客寵愛，希臘近些年來背負最多的負面印象，就是懶惰不爭氣的欠債國了。
就算作為歐洲第一個宣布開放旅遊大門的國家，希臘依舊被很多人看成是經濟寒冬，嚴重要依賴旅遊業復蘇。
△希臘旅遊業在國民GDP占比很大/unsplash
據路透社報導，疫情期間希臘的旅遊業陷入癱瘓，可能導致希臘跌回十年前歐元區危機的艱難時期，失業率預計將重新回到20%左右。
很多人對希臘人的刻板印象就來源於此，提到希臘人，總覺得他們就是躺在沙灘上曬太陽，下午三點就下班，動不動就休假的狀態。
畢竟古希臘子民愛思考人生的濾鏡，讓人覺得希臘人秉持著生活大過天的哲學。傳聞就連挖路工人工作了一半，也會坐在路邊，呷起一口「卡布基諾」。
△希臘人總給人一種哲學家血統的感覺，注重生活氣息/unsplash
事實上，悠閒自如的生活態度並不代表希臘人懶惰。
相反，近些年據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的調查數據顯示，希臘人的工作時間在歐洲各國幾乎是最長的，希臘的工人平均每周輪班42小時，甚至比35.3小時的德國人還要多。
△希臘人每周的工作時長在歐洲各國都是排第一的/OECD
當然「最勤勞」希臘的生產效率，卻遠遠落後於德國等歐洲強國。
如今的希臘正在債務危機的持續水深火熱的狀況下掙紮，年輕一代正處於最嚴格的就業環境當中，各種報導不乏對青年人高達40%的失業率討論。
在過去的8年裡，大約25萬畢業生離開了希臘，去其他國家尋找工作，有49%的希臘家庭，主要收入來源居然是養老金收入。
△不少希臘家庭的收入還要依賴希臘養老金/unsplash
與其同時，一心想要加強財政重建的希臘政府，實施的是提高稅率和削減支持的緊縮政策。
這對隱藏在經濟危機的希臘國民們來說，像是走進了無間地獄般的困境。
在過去十年左右，希臘所擁有的天然資源巨頭，一是風行全球的菲達奶酪，二是橄欖油。
△希臘橄欖樹非常多/unsplash
在國際行業市場中一個占比28%，一個隻占到了區區4%。相幹的科技突破在世界各地紛紛湧現，唯獨希臘停留在獲利最少的供應鏈底層，仍然通過出口原材料來換取利潤。
很多人沒想到身為民主發源地的希臘，雖然了解民主政治，但在經濟上，卻不太了解資本主義的運作方式，在歐盟體系下成了資本的犧牲品。
△希臘在歐洲的GDP排最底端/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
近些年來能看到經濟強勁復蘇希望的，也就只有希臘的房地產行業了。
兩年前希臘房價漲幅居全球十強，得益於希臘政府發放了大量永久居留權的黃金簽證，吸引了外國賣家進駐。
現如今的比雷埃夫斯港成了全歐洲最大的商業港口之一，一波波外國投資者正在不斷給雅典樓市註入生機活力。
△比雷埃夫斯港
但隨之而來airbnb的泛濫成災，低收入家庭和年輕人越來越難租到房子，甚至不斷被迫遷到越來越遠的郊區地帶。
希臘總體經濟就算有望復蘇，但藏在時代浪潮下的希臘國民，似乎這種救近火的方式，依舊沒能讓他們的生活帶來改善和保障。
希臘是美，但不屬於你
希臘現在越來越不屬於希臘人了。
當希臘在以旖旎熾熱的姿態擁抱外來客時，本該構成當地風情的希臘人也被迫離去。
那些熱門景點城市和島上的「希臘居民」成了候鳥，建築工人正在為需要現金的希臘人翻修住宅，這些住宅迅速變身為網紅民宿，成了外來人的「世外桃源」。
△希臘景區都被網紅民宿包圍/unsplash
雅典現在快成為不少國人的海外居住地，到處都有中國人、中國漢字和中餐廳，要是你有所留意，雅典的街頭除了塗鴉，就是中文的投資移民廣告了。
據Enterprise Greece的數據，黃金簽證項目已吸引了來自中國、俄羅斯和其他非歐友邦家的約一萬名投資者。
這些人在過去五年裡向希臘房地產市場註入了約15億歐元的資金。中國投資者在為獲得簽證買房的人中占40%以上。
△在希臘買房的國人越來越多/AFP
盡管希臘在歐洲國家處於相對落後衰敗的位置，但不得不地說，悠久歷史魅力以及地中海式氣候依舊是最吸引國際買家的賣點。
希臘似乎滿足很多人對於理想養老國度的想像，再說了，這裡低廉的物價水平和舒適熱情的生活氣息濃厚。
100塊人民幣就能買到一公斤車厘子+1升牛奶+1桶橄欖油+1公斤豬肉+1堆蔬菜，別提多讓人心動了。
△希臘的物價在歐洲來說不算高了/unsplash
近些年來希臘炒房的火爆，堪比東南亞了。
中介們會告訴你只要25萬歐在希臘買房，就可以一家三代移民，這種拿到綠卡通向歐洲的捷徑似乎是性價比最高，最簡易的了。
希臘的房產在歐洲來說卻是不貴，網上也早有人熱乎乎都在炒著這樣一個說法——「賣掉北京一個50平方破小，就能住希臘300平方的愛琴海海景房。」
△希臘的房地產行業復蘇，讓很多外來人過來分一杯羹/unsplash
但國內的也早有懂行的大v分析過，在希臘買房賣房出租都要繳不少的稅。
如果單純想投資賺錢，回報率實在有限，租的話租金高不到拿去，希臘酒店業並不發達，短租市場比較火爆；
倘若想轉賣，要想擁有綠卡，就必須持有不賣出，還需要在希臘居住7年才能有永居身份，而且這7年內按照法律規定，還不得在希臘工作。
如果不是家底足夠厚，打得起水漂的有錢人，在希臘投資房產的風險可不是一般的大。
△雅典近些年的城市擴張之勢越來越強/unsplash
盡管很多人向往希臘的生活，但這個理想國度似乎處處讓你親臨現實的骨感。
如果只是為了買下理想的養老聖地，看看希臘當今本地人的養老狀況，似乎並不是足以讓人樂觀愉悅，像是可以來來回回的度假時光。
畢竟希臘再熱情美好，如果要以本地人的無奈遷徙作為代價，外來客享有的也不過是浮於消費表面的度假島國。
當希臘不再屬於希臘人，柏拉圖建構的理想國，也早已不再屬於希臘了。
△當希臘不屬於希臘人，理想國還在？/unsplash
參考資料：
The European city that loves strangers BBC
Greece debt crisis: The cost to pensioners BBC
Contrary To What Most People Think, Greeks Work The Longest Hours In Europe Forbes
Making us poorer won’t save Greece’: how pension crisis is hurting its people TheGuard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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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 鐘無艷
排版 | 左丘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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