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遊業沒等來黃金周：導遊待業，跟團遊歸零，客服兼職賣藥材

旅遊行業是帶動消費的催化劑，每年節假日各地人山人海的景象，也代表著經濟的繁榮。

2020年，受新冠疫情「黑天鵝」影響，很多人的出遊計劃受到了影響，旅遊行業也遭受重創。在這個特別的「五一黃金周」假期中，旅遊行業業務恢復了幾成？焦慮的旅遊行業人，是否因今年第一個黃金周的到來而有所緩解？

國家文旅部5月5日發布的最新數據顯示，5月1日至5日，全國共計接待國內遊客1.15億人次，實現國內旅遊收入475.6億元。從數據看，報復性消費並未來到，甚至還未恢復往年同期水平。

如今，很多景區的旅遊人數，被控制在景區承載量的30%上限。短期看不到全面復蘇的情況下，旅遊行業人也在積極行動。

做了3年「抗疫」準備的海南地接商、兼職微信賣藥材的旅遊平臺客服、準備轉戰其他地區的東戴河民宿老板、五一黃金周隻接待了3天遊客的導遊、準備提升差異化體驗的情侶酒店創始人、期待武漢重回煙火氣息的旅遊博主，每個旅遊人都有不同的故事。

1

業務縮水90%

客服微信兼職賣藥材

賀兵，雲南當地top級旅遊公司員工

我是一家旅遊公司的客服，我們入駐到去哪兒、攜程這樣的平臺，為遊客提供各種形式的旅遊服務。你可以把我們公司理解為淘寶的商家，去哪兒這樣的平臺就相當於淘寶。

疫情之下，旅遊肯定是受影響最嚴重的。我從1月末就開始在家「辦公」，一直持續到4月底。說是「辦公」，其實也沒什麼事情可做，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處理未能完成，或者還沒有開始的訂單。

這個工作其實挺麻煩的，因為不同平臺的政策不一樣，每個產品的類型不一樣，該怎麼退，退多少，都是細節活兒。確切地說，我們也是4月初才開始陸續處理的，因為此前財務和票務不上班，我們也沒法兒推進。

公司為了保障我們的收入，還讓我們在微信上賣一些雲南特產，比如草藥、玉器等等。公司高層和當地大的廠商一直有聯繫，所以能夠拿到比較低的價格，比如在北京一斤三七可能要300塊，甚至400塊，我們這裡隻賣100塊，拿到的價格更低。而且，這個收入大部分都歸我們，公司隻收取少部分提成。跟以前做旅遊路線的完全不一樣。做旅遊路線，一單70%的利潤被公司拿走。現在完全反過來，可能公司也是怕如果客服都走了，報復性旅遊來臨後沒有客服，或者沒有足夠多的客服來工作，更糟糕。

今年4月初，雲南旅遊景點陸續開放。但是那時接待限制較多，比如外省不能進，只能省內人遊玩。但雲南景區的主要遊客群體是外省人，所以我們當時並沒有復工。

等到政策允許，也就是4月27日，我們才正式復工，接待省外遊客。但也只是勉強復工。

為什麼說是勉強呢？現在雲南的景點已經全部開放了，但為了安全起見，很多景點，比如玉龍雪山都會限流，這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客流量。另外，公司目前也並沒有開放包團遊，接待的大部分是散客，遊客過來咨詢也很少問公司有沒有足夠的防疫措施，這個時候出來旅遊，大家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底兒的，也清楚疫情的情況，遊客們問得最多的還是價格。

整個五一期間，我們的工作也是比較清閒的，不用加班，早點下班都沒有關係。因為，前來咨詢的客戶很少，每天每個客服也就能收到3-4個人來咨詢，而正常情況下，平均每天都大約30-40個，這還不算旺季，旺季的時候，比如春節，我們經常工作到晚上十一點多。

雖然旅遊行業現在不景氣，但我也沒有想過離開這個行業，也有朋友讓我轉行。我覺得現公司蠻好的，業務熟悉，領導很不錯。雖然現在薪水少，但是也沒那麼缺錢。我就是旅遊專業的，還是想多做做看。

2

五一沒等到黃金周

預測疫情影響持續3年

楊宏，海南泰德金海洋公司總經理

每年海南五一黃金周的旅遊業有多火，不用我說你也了解。今年幾乎只剩10%的業務，也就是海南周邊遊一點業務量。但是你也知道，整個海南只有870萬人口，省內旅遊人數遠不足填滿業務。

我做這行業有20多年了，我們集團算是海南大型地接商，在很多線上平臺如攜程、飛豬和美團我們都有接單業務。我們業務最主要在做的是跟團遊，定制遊，機酒自由行，占我們整個業務量差不多80%。這塊國家文旅部還沒有明確放開的消息，所以今年也近乎沒有。

每年我們賣得最火的產品，就是機酒自由行業務（我們集團和三亞大多數高端酒店，特色玩法都有高度合作協議）。比如往年很好賣的爆款產品，性價比超高，2899元就可以住4天五星級酒店，機場接送機，還可以選擇遊艇、直升機和潛水其中的任意一項。以前，五一黃金周每天都能賣100-200份。這個產品每天就能貢獻六七十萬營收，現在幾乎為零。

實際上，我以前認為，業務能在五一時候恢復。尤其此前，海南是最早宣布可以不帶口罩的省份，但沒想到國際輸入疫情的案例，又讓剛鬆開的管制嚴厲起來，不過我們也理解支持。

但畢竟海南是旅遊大省，所以省裡出臺了很多扶持政策。比如，瓊州海峽的輪渡，現在是免費的，有一些廣州的家庭自己開車，然後搭乘輪渡來海南玩。還有自己乘飛機過來其實允許的，但是深圳和霍爾濱部分地區遊客，還是會有被隔離的風險。

我覺得形容一下今年五一黃金周，就是一個字「難」。我比喜歡歷史，西班牙大流感從1917年持續到1919年，所以我們在做3年「抗戰」準備。往疫情可能反覆去做最壞的打算，向隨時可以復工做好準備。目前我們的工作重心主要在處理疫情期間的售後問題，遊客的費用已經無條件退回，但我們給合作夥伴的預付金，實際很多都沒有追拿回來。某個知名航空公司就欠我們70萬的資金，但我也知道他們目前很艱難，所以也沒有去催，預計後期用業務做抵沖吧，一個產業鏈上的，理解就好！

我們當下的任務，一個是設計周邊遊的產品，作為短期的應急產品方案；另一方面，就是培訓員工，我讓員工必須參加飛豬的一個免費和付費行業資格考試，付費考試的資金也是公司出。

我也知道很多員工日子不好過，所以我讓大家沒事也來公司，上班就有薪水發。我相信我們這個優秀團體能渡過難關。

3

119間民宿，五一隻租出去17間

張管家，葫蘆島佳兆業民宿宿管

我們是看好東戴河這一塊旅遊市場才過來投資的。東戴河是我第一個創業的地方，我之前是做互聯網的，從去哪兒網辭職之後，就來到東戴河，五年一直在這個地方。然後我就用早前積攢的一些資金來做民宿，沒想到今年是這種情況，原本今年暑期一結束，就去開發第2個店，結果現在疫情這麼一鬧，可能今年就要擱置這個計劃。

我的民宿在葫蘆島東戴河，位於遼寧的最西面，河北的最東面，河北和遼寧的交界位置。民宿在佳兆業小區中。現在因為疫情，防控還沒放開，所以物業不讓我們完全開放去接待客人，而且每一個客人來這裡，都要做嚴格的防控。

目前我們在線上的民宿預訂資訊都會標註客人來入住是要接受掃碼，測量體溫等措施。但是有客人一看這些操作覺得很麻煩，就會選擇離我們這裡只有5分鐘車程的河北其他城市的酒店入住。

東戴河現在主要的遊客就是北京、天津的，北京的遊客就占了9成。從營業額的角度上講，如果今年北京孩子們的暑期取消，我們基本就廢了。

就單指這個五一假期來說，我看了一下同比去年的數據，一共119間房，預訂成功100間房，100間房是11萬元的營業額。今年五一假期，原來預估15萬左右的營收，但由於疫情，實際上今年五一假期一共就預訂了17間房，不及去年的20%，按照一間房平均一天300塊錢的預訂價格來算的話，也才5000多塊錢。

我的同事就是我的下屬，我一直在給他們開著正常的薪水。員工數最多的時候達到了28個人，但現在只有三四個了，沒有能力去支付更多的人力成本了。

我們也考慮過副業或者是重新擇業，有部分在酒店行業做的時間短的同行，轉型就很容易，但是如果做的時間超過5年以上的，就很難再轉型了，因為所有的專業知識全是圍繞在酒店這個中心上，所以就算轉行或者做副業，也只能圍繞著自己酒店的行業去做。

我有一些同行去賣房子，有一些轉去賣保險了，部分前同事回到之前的互聯網公司了，但是目前我也沒有太多的去考慮轉型，或者搞一些其他的副業，因為畢竟疫情遲早會過去的，我還是對酒店行業抱有希望。

目前，我也在考慮開發其他省市的旅遊市場。正在關註幾個地方，第一個是溫州洞頭，第二個是南京。我有一個同行，他是在麗江做客棧的，然後得知南京對發展新農村、建設新農村有投資政策，於是去南京經營了一年，生意非常的好，我也有這樣的打算。

如果沒有疫情的情況下，今年肯定是一個旅遊好年景。從清明假期到目前的五一假期，都算是比較長的假期了，疫情來了之後，行業都在下滑。前幾天我在抖音上發了一個段子，前三年在做酒店掙的所有的錢，今年已經賠進去了1/3。

最近業內的朋友還在聊，對疫情過去之後，網上很多人熱議的「報復性消費」壓根不飽希望。現在每個區域疫情受的影響都不一樣，這個挺關鍵的，有的區域4月中旬的時候就已經完全開放旅遊項目了，五一假期馬上就要過去了，但我所在的東戴河地區，疫情防控還沒有放松。

4

導遊95%在家待業

跟團遊數目慘淡

賈小青，河南地區導遊，從業11年

我做導遊這行已經11年了，目前是跟著旅行社，屬於兼職專帶的導遊。主要負責河南一線地接，比如少林寺、龍門石窟、開封府之類人文景點遊覽。

河南地接旺季是4月份，因為正好遇上洛陽牡丹花開的季節，遊客報團出遊的比較多。但是由於河南與武漢鄰近，疫情一直還有些許影響。在牡丹花期的時候，很多地區還沒有解禁。

不止春節、清明受到很大的影響，五一長假依然還是受很大影響的，大多景區人流量也只是去年的一半不到。

遊客訂單量沒有爆滿，團隊出遊的非常少。反倒是五一之前省內各景點自駕遊門票買的不少。五一期間景區的個別景點直接宣布不接待旅遊團隊，景區內大部分遊客也都是散客。

因為國家還沒有放開省際旅遊，外省的旅遊團無法過來，一線地接導遊根本沒有團隊可帶。省內可以組織旅遊，但是組團需要導遊的少之又少。大部分去省內的遊客，也都是自駕遊。

疫情對我們導遊的影響真的非常大，我身邊95%以上導遊都待業在家，甚至一線導遊有三分之一也已經轉行其他行業。轉行最多的是領隊，沒有轉行的也在一邊打零工一邊持續觀察中，並且據我所知，上海30%的旅行社都已經散夥。

按照慣例，往年我們從4月1日到5月7日幾乎不會休息，但今年五一期間我隻帶了3天團，目前有團的同事，單量也都是差不多，數目非常少。去年從3月到五一，我都已經有30000多的收入了，而今年從過完年到現在才進帳5000多。為了生活，我也一直在找合適的副業機會，增加一些收入。

賈小青之前帶團遊

原本我是隻接待旅遊團隊，去年開始增加政務接待的工作，會接待一些商務活動的團隊。今年受疫情影響，至今都不一定能夠有帶團的機會。4月初的時候，我本來也打算轉行的，剛好疫情減緩，商務接待開始有團遊了，我就陸陸續續帶了半個多月，五一的業務也都是商務接待跟團。

我感覺，今年旅遊行業已經沒有爆滿的希望，如果要真正恢復到正常狀態，最起碼要到「十一」了。

5

上半年損失逾60%

線上成為主要渠道

劉志勇，南京牛首山文化旅遊區營銷中心主任

今年整個旅遊市場呈現下滑趨勢，團客的損失比散客的損失更重，是公認的事實。

五一期間，景區客流環比的確有所回暖，但是同比下滑還是比較嚴重。一是為了保障遊客的安全，景區最大接待量控制在日常的30%。再者由於我們景區的面積比較大，景點比較多，客流爆棚的這種情況其實並未出現，遠未達到我們以往旺季水平。

之前我們日接待量核定標準是4萬人次，疫情期間最大接待量為30%，即1.2萬人次。因為客流量有限制，所以超過額定量的遊客，暫停入園，這樣一來，遊客的舒適度比較高。還有一些核心的景點，尚未對外開放。導致退票量和客訴量都有所增加，所以客服部門同事在五一期間的的工作量相對繁重。

我們景區是管理比較嚴格的景區之一，目前為止，景區遊客全部是散客，暫時不接待團隊。這一點主要是考慮到，我們景區的團隊遊客很多是來自外省，組團來的遊客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出行，以及住宿等環節，感染的風險相對比較大。

目前景區員工還沒有全面復工，大概在70%左右，並且景區的部分工作人員還在社區擔任義工，加強基層防疫力量。

牛首山景區

按照往年春節的情形，景區7天的客流量在10萬以上，今年我們從大年二十九開始閉園，也就意味著我們跨年夜和春節的客流量全部損失了。「春牛首」是南京重要的習俗，春季也是景區最旺的季節之一，從目前來看，上半年的客流損失在60%以上。

如今的遊客主要來源於線上訂單，訂單一般集中在提前1~2天。隨著而現在的遊客年齡層次越來越年輕化，互聯網應用越來越普及，線上客流占比也越來越大，我們會更加重視線上渠道建設。

我們和攜程、同程和美團等主流OTA（在線旅遊）平臺都有合作，訂單量也主要來自這些平臺。每天線上預約量大概占景區的40%左右，還有60%是放在景區門口窗口，以掃碼為主，盡量減少人和人接觸的機會。

直播是疫情期間所有行業主要的帶貨、宣傳方式。我們聯合在線平臺已經開展了數場直播活動，主要是面向遊客進行宣傳售票，同時面向旅行社進行培訓。因為門票是具有時效性的，所以我們景區做直播重在宣傳，不是帶貨。

借疫情這個機會，我們想進一步修煉內功，在人臉識別、分時段預約方面和旅行社管理等方面進一步加強景區智慧化建設。其次，就是打造一些新的景點和特色旅遊項目，包括酒店住宿等等。

我相信旅遊業正在逐漸復蘇，春天不會很遙遠。

6

入住率恢復8成

今後不會迎來報復性消費

春叔，情詩酒店創始人

我在2017年做了情詩酒店，主要針對的客戶群體是情侶。目前有三家店，一家在杭州西湖景區的直營店，還有兩家加盟店，分別在福州和廣州。原計劃廣州店在4月份裝修完畢後開業，但現在疫情拖延了裝修進度，所以開業也推遲了。

疫情剛開始的時候，我們其實有點懵，當時臨近春節，杭州直營店的33間房早就被預訂了，但突然全被退單，一下子從滿房到零入住率，大概損失了30萬元。

沒有了生意，我們只能在1月26日全面停業，原先杭州店計劃在2月14日開業，但疫情一直很嚴重，開業時間也就一拖再拖，一直拖了70多天，到4月9日才開業，這段時間差不多損失了100萬左右。

這次五一節假日，也受到疫情影響，原本節假日都是滿房，這次因為今年跨省出行人數減少，對酒店業造成打擊，幸運的是情詩酒店的情侶特性，促使我們可以發力補充本地人群客源，來提高入住率，不像商務酒店更偏向商務人群，所以五一我們的入住率還可以，達到了85%。

我們原計劃今年新開10家加盟店，出現疫情後，我們現在不追求速度了，不會特別強調有沒有達成預定目標，今年認識到了要接受不確定性。

在杭州，中檔商務酒店正常價位在400元左右，疫情出現後，我們附近很多商務酒店都在降價促銷，大部分都降價到150元到200元之間，價格打到「骨折」，這不僅會影響原先的發展節奏，而且對於連鎖品牌來說，整個加盟節奏也會放緩。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商務酒店主要依賴商旅出差人士，但現在商務人士出差減少，出來旅遊的人數也下降很多，加上商務酒店的同質化，大家只能通過價格戰去搶占市場。

4月9日復工後，我們一直在思考策略，想著如何制定合適的經營決策來應對變化。首先我們需要保證能夠活下去，第二怎樣才能活得不那麼慘，第三有沒有機會活得更好。

這次疫情，讓我們產生了很多思考。在市場萎縮的情況下，要麼跟著大盤一起萎縮，要麼通過降價等手段去搶市場份額，但這實際上也是流血生存。大家都在降價，誰的客戶也不會變多，只是行業整體的虧損變高了。

如果我做的也是商務酒店，那也只能通過降價來促進消費，但還好我們做的是情侶酒店，本身沒有太多同質化對手，所以我們想通過打造更強的體驗感，找到新機會，從而保持高價格上的高入住率。

為此，今年我們準備升級酒店設施，做更強的差異化，與其他酒店區分開來。在體驗上，原先情詩酒店可能達到90分，這次我們想把體驗感提升到95分，這種提升難度比70分到90分更難，自然會增加很多成本，所以我們也會提升價格，否則扛不住。

與此同時，我們也意識到疫情會影響人們減少出行，同時也影響經濟，影響大家的收入，職場人的收入會變少，大部分生意人也會很難。所以我們認為疫情過後，不會迎來報復性消費，因為大家都變窮了，沒有太多的消費能力。

俗話說下雪不冷、化雪冷，這波疫情的影響仍會持續下去。我們判斷今年年中左右，很多企業如果沒有餘糧很難活下去，對酒店這類線下服務行業，更是一次大危機。因為企業死亡率變高，生存率變低，贏的概率更小了。

不過，疫情也不全帶來負面影響，也有一些正面影響。因為今年大家生意都不好做，所以我們在物業上可選餘地會更高，也就是說可以通過更低的價格，拿到原先想要的地段。

7

武漢網紅景區

遊客從幾萬銳減到幾十人

霍前隆，旅遊博主

我是一名微博旅遊博主，在湖北生活6年，至今在武漢工作已經1年多，癡愛武漢那一碗熱幹面，和薄暮長江大橋上的那抹斜陽。

1月20日公司放假後，我回到了老家安徽六安市，準備過年。1月23日，疫情資訊鋪天蓋地在朋友圈、微信群湧來，傳遞著同一訊息：武漢封城。

4月25日，我走出漢口站，重新踏上這片土地。坐地鐵回家的途中，車廂幾乎是空的。我掏出手機，打開微博，發了一條「武漢你好」的微博，內心說不上來的難受。

武漢70%的景區恢復正常，室外景區基本對外開放，只有室內景區比如武漢市博物館還在等待政府部門的通知。

臨近五一假期，朋友得知我返回武漢，相約27日一起去遊武當山，並且提前訂票訂房間。入住位於武當山腳下的酒店時，老板早已把我們預定的132元標準間，升級為豪華套房。前臺引領我們前往入住房間的途中，我發現30多間的客房僅有一兩間入住。一直到我們第二天退房的時候，也沒有見到其他房客。老板告訴我們，這段時間武當山景區的酒店0入住率的現象頻繁。

從南巖到金頂3個小時的途中，遊客百裏挑一，難以相信往年節假日遊客量幾萬人的武當山，如今竟稀落到這種程度。我們到達頂峰的觀景臺時，人稍微多些，大概七八十人。

從武當山回來已經是5月2日下午，晚上8點，我下樓去超市買日常用品，老板邊收錢邊感慨：附近很多租戶買塑膠袋，都是要打包行李，準備離開武漢了。

5月3日，我去市內的網紅景點曇華林、戶部巷、江灘公園，還有武漢長江大橋轉了轉，這些地方是外地遊客和大學生的必打卡之地，吃喝玩樂樣樣齊全，相當於成都的寬窄巷子、重慶的瓷器口。但我一圈轉下來後，除了江灘公園有部分遊客，其他三個網紅景點的遊客都是零零散散，不到幾十人，更沒有手搖小旗子帶著擴音器的導遊。

景區的商鋪也就恢復了1/3，以零售超市和飲品店為主。往年的這時候，遊客多到走不動路，被人流簇擁的程度。從長江大橋往下望，橋下的輪渡恢復了運營。但乘客稀少，大批的閒置輪船密密麻麻停靠在江邊。

對比網紅景區的冷清，昨天武漢本地的朋友告訴我，江灘、東湖和木蘭草原這三個主打休閒功能的自然景區客流量較多，但遊客基本都是武漢本地人。

新聞媒體也報導，兩天內武漢21家旅遊景區接待遊客將近20萬，木蘭文化園接待了將近2萬，東湖景區遊客接待量將近14萬。但這些數量遠不足以往遊客量的一半，報復性消費也沒有出現。

武漢有三大商業街—楚河漢街、江漢路、宮古徒步區，這幾日只有楚河漢街相對熱鬧些，但晚上8點就會關門。江漢路、宮古徒步區的人都比較少。前幾日我去宮古徒步區，只有60%店鋪開張，逛街的遊客零零星星。

回來武漢有一星期了，讓我有些不適應的是夜晚的武漢。我住在市中心洪山區光谷廣場，以往每晚都會有上百萬年輕人來這裡休閒娛樂，是不夜天堂。現在8點之後就很少人出來，大家都呆在家裡。

有人說，「五一假期是十一假期的射影，如果五一假期旅遊行業情況不佳，十一假期也不容樂觀」，我不太讚同這種說法，網路調查「疫情結束後你想去的地方」的投票結果中，武漢排到前三甲。我也搜集過相幹資料，如果疫情能夠在暑假之前控制好，武漢十一假期的旅遊行業會比五一假期表現的更好。

我和千萬武漢人，都在等待彌漫煙火氣的武漢，重新歸來。

8

降價促銷保業績

全面恢復還有待時日

王樹柏，途牛旅遊網副總裁

當前，旅遊行業可以說還在沼澤中。團隊旅遊部分隻恢復了部分省內遊，跨省遊的恢復還需要等待一段時間。目前疫情在全球蔓延的情況還比較嚴重，整個出境遊還是停滯狀態，也將是整個旅遊行業受影響最大、受影響時間最長的部分。

疫情對旅遊業的沖擊很大，但我們用戶退款基本完成，這是一個階段的工作，後面會把更多精力投入到行業復蘇的努力中去，在疫情中更好地發展。

今年五一，由於疫情防控趨勢利好，以及加長版的五一假期，讓前期積壓的旅遊需求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釋放。北京、杭州、麗江、成都、無錫、三亞、常州、西安、蘇州、青島等地，是五一假期旅遊目的地熱度排名靠前的城市。

用戶預訂周邊遊、自駕遊，是為數不多需求上漲的業務。截至4月29日，途牛上線的周邊遊、自駕遊產品數量總計超過2萬，4月下旬進入預訂小高峰，其中4月最後一周的預訂量環比增長近100%。

慶幸的是，我們過去三四年的本地服務網路的建設，2019年底我們有超過30家的國內自營地接社——隨往旅業。

但從用戶的住宿需求來看，壞消息是酒店預訂的間夜數縮短，往年五一遊客可能要在一家酒店住上三四天甚至更長，但今年截至目前，這樣的情況比較少，更多是以一兩晚的訂單為主。

此外，就在五一前，我們的CEO於敦德先生做了三場直播，為遊客們的疫後出遊送上打折福利，也是為激活五一旅遊市場的黃金周。

現如今的旅遊業一直處在變化中發展，時時刻刻面對挑戰和壓力。我們保持樂觀，同時也做好應對，準備時刻迎接行業的恢復。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