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住到杭州去

物道君語：

不如就到杭州去吧，那裡有滾滾紅塵，那裡有詩與田園。

早在千年前，柳永說杭州：「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參差十萬人家。」今日她仍舊富麗，像阿裡巴巴園的白領朝九晚九，穿梭於城市高樓間，行動繁忙。

但很多人不知道，杭州繁華的另一面是仙。在湖濱銀泰走，一不留神就可能到了柳浪聞鶯；在雷峰塔拐個彎，說不定就看到了人家。

如果累了、倦了，就尋著湖山坐坐，做個半日神仙，一切繁華都與你無關。

杭州，半城煙火半城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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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舫錄》有言：「杭州以湖山勝。」

南西北三面，山林綿延起伏，一池清清亮亮的湖水如同珍珠嵌入其中，往東是平原，老杭州人便沿著湖濱安居落戶，層層鋪開。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杭州，一半湖山一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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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神奇就在於，當你剛剛結束寫字樓的工作，拐個彎，就到了西湖斷橋，涼風習習，吹動蓮葉沙沙，哪裡還有比這更愜意的工作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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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尋著路，爬上寶石山，隔著樹影婆娑，俯瞰湖面，一波碧水盡被晚霞浸染，幾艘船緩緩穿行，身後落下一條長長的水線。

船停波止，人們自船艙出來，便是喧鬧的杭州城，華燈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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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杭州的妙。

一半是紅塵繁市，車流忙碌；一半是碧波西湖、滿山翠綠。

正中了中國人對宜居城市的極致向往：一半還之於天地，一半讓將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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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人說，杭城有「老底子」。它在裡弄深處，白牆黑瓦，有棕紅色的窗戶，和青青石板路。

青石路並不齊整，常有苔蘚一小撮一小撮地從縫中鑽出來，安安靜靜好像要等什麼人路過。於是走著走著，仿佛可以穿行到早年間，茶館裡傳出來了一曲小熱昏，吳語軟軟拖著長長的音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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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能聽到林之在《城垣記事》裡寫的，那些大人物的秘密，「有政治風雲，有風月八卦，也有油鹽醬醋茶。」

或是更久遠之前李叔同在西泠印社雕刻印章，林逋在這裡隱居，蘇東坡在這裡失意。老底子杭州，枕著文人的一個夢，又時時泛動在人們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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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走到石板路的盡頭，便是杭州的洋，各式各樣的現代生活體驗撲面而來。

街面隨處可見的公共電動車，正中上班族的心，架在專門的行道上，不必為高峰期車流難過，高樓林立間自由穿行。

有國內頂級的藝術學府，一座惹眼的磚紅色的大樓撞進眼前，杭州的活力不僅在於城市生活的便利，也在於不斷突破對美的想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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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有傳統的底蘊，也有現代的活力。

一半古老一半年輕，一半古典一半洋氣。

一半是含情脈脈的詩意，一半是星漢燦爛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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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有很多小巷，城頭巷、五柳巷、城隍牌樓巷……有的建於南宋、明清，或者更近點的民初，雖上了歲月，白牆黑瓦還是能清晰可辨。

杭州人說：「小巷訪畫橋。」巷子與河是常在一起的夥伴，中有雜樹，老杭州人便喜歡搬出椅子，在小道邊上，東扯西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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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巷雖小，但也「五臟俱全」。五金店、維修店、面館、理髮店、小商店，一應俱有。但也因為老舊，到了梅雨季，這些檔口隨時都能傳遞著一種潮濕的黴味，是杭城最具市井人煙之地。

然而最市井的地方，也常常是最風雅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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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小店門口都擺著一兩瓶梔子，最簡單的就用塑膠瓶裝著，日日註以清水滋養，自含苞到盛放，大大方方地能開一個星期。尋常巷陌，因有一店一花，瞬間就有了不一樣的風情。

店裡的老板娘，不疾不徐地忙碌著，那烏發上一朵潔白的梔子，也悠然地開著。不必走到跟前，熱情濃烈的梔子香，就灑在了彼此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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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時節深處走，同樣的小巷，盛夏的粉荷，秋季竹匾攤晾的桂花，寒冬的臘梅，無不都在訴說著杭城人對於風雅的追求，在於市井的罅隙中，看見別處的風景。

杭州人的生活，一半是柴米油鹽的瑣碎，一半是朗月清風的風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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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杭州亮得早，巷子早餐店早早就響起了叫賣聲，「吃什麼早餐」，生煎，餛飩，片兒川……

老杭州人，最常叫了一碗鹹豆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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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底撒著油條碎、蝦皮、紫菜和蔥，淋上一勺醬油，接著漿汁懸空一沖，瞬息間醬油菜料被沖開、調和，冒出乳白的泡泡，濃濃稠稠鹹豆漿就做好了。撒上辣椒粉，幾滴醋，杭州人的清晨就是酸辣味的。

但如果以為杭州人對吃就止於此，或者是西湖醋魚，醃篤筍，那就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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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對吃的最動人處，是往時節裡走，尋著食物最清歡的味道。

立夏，杭州人買五六元一斤的烏飯葉，抓在淘籮裡揉搓，只為提取一種濃濃稠稠的藍墨水的汁水。最後布袋裝好糯米浸入，像等待一場安靜的儀式般的，花上半個白天把糯米染個藍黑色。

老杭州人說，吃過烏米飯，夏天才算來了。

七月西湖蓮市開市，老杭州人的胃再次興奮起來。五六點便起身，趕到斷橋邊排隊拿號，等湖水搖搖晃晃載著蓮舟，蓮舟載著荷葉和蓮蓬。

兩三元幾張荷葉，幾支蓮蓬，被他們成束成捆地綁在腳踏車尾，帶回家去。有了荷葉，就有了荷葉粥、荷葉粉蒸肉、荷葉包雞，曬幹後還可以和蜂蜜一起泡茶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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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常食物在他們手裡，漸漸就變成了餐荷飲露。

這是杭州人對美食的敬意，一半煙火，一半清歡。

既生活溫馨，活得接地氣，也有「一點高於柴米油鹽的品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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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最後，想起曾採訪過一位杭州攝影師，她說：「杭州最獨特的地方，是城在山中，不用舟車勞頓，就可安然享受自然之樂。」

杭州，住在詩與田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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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在城市生活，一半尋著湖光山色做個半日神仙，半日煙火半日閒。

一半在紅塵滾滾，一半找個空隙坐坐獨自安樂，半日江湖半日隱。

久而久之，景境與心境是一起被醞釀著，身居人間，心安山野。

所以，不如就到杭州走走吧，半日悠閒賽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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