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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申玉琢
陽春三月,需要找個地方來曬一曬我那蝸居了一冬的心靈。這個地方不能太遠,遠了,時間不夠;也不能太近,太近,則不能盡興。還要有足夠的山容水態,以及讓人回味的古意翩然。
龍華古鎮就是這樣被我選中的。
它深藏在四川屏山縣大、小龍溪的匯流處,距新縣城65公里,負山襟水、是一個古風頗具的小鎮。
迄至目前,古鎮有實物可考的年代,可上溯至西漢,載進史冊的時間是後蜀(孟昶)之明德三年(西元936年)。之後,又因建於明嘉靖二十五年(西元1546年)的「龍華古寺」而聞名海內。
古鎮地扼川、滇要津。諸葛亮南征時曾在此間紮營紮寨,籌劃軍機,並親率大軍由此進入大涼山,「五月渡瀘,深入不毛」直達彩雲之南。
元代,曾設驛站於此。以後,清沿明制,在此設「長官司」(改土歸流之土司級別。四川土司中職位最高為「宣慰司」,授武職從三品;次一級為「安撫司」,授武職正四品;再次一級為「長官司」,授武職正五品;再次為土千戶、土百戶。)大清鹹豐元年(1851年)改龍華長官司為平紮營,建都司(相當正團職)衙門,修建城牆和寨門。古鎮殘存的兩座門洞及駐兵營房,均系當年遺址。
古鎮背靠綿亙起伏的老君山,環護古鎮的大、小龍溪則在鎮北匯合,流向岷江。在這呈三角形的小鎮上,至今仍保存著兩條百年老街。
依山就勢的老街全用石板鋪就,木質結構的街房也基本完好。抱鎮而流的大、小龍溪,水清見底,兩岸全是綠陰匝地的百年老樹。
我在古樹搖風的河邊問路時,一位鄉親指著不遠的廊橋,對我說:「前面過橋就是古鎮了!」接著,他還指著一顆樹根圍著一個石雕龍頭的老樹、掀髯一笑,講出一段逸聞:從前,龍溪河的龍王愛興風作浪,聰明的龍華人,為保一方平安,便用樹根將龍囚住,故此樹別名「囚龍樹」。看來,這個叫做「龍華」的古鎮,和龍的淵源勾扯,還真不淺啊。
登上這建於光緒年間最初叫做靖虹橋的廊橋,那飛簷翹角,雕梁畫柱的橋體與南方常見的侗家風雨橋,頗有異曲同工之妙。也和侗家風的雨橋一樣:在它施朱嵌花的廊柱間,也掛有不少「清風明月」、「虹貫霞蔚」、「舊貌新顏」、「物華天寶」、「飛虹貫日」等各式匾額。因不乏名家手澤,故筆意深宏,蒼勁峭健。
碧水潺潺的龍溪河水,清韻妙婉地從橋下流過。在古木掩映的河邊,三兩村姑正在臨流浣衣,一位捕魚的小夥子像似湊熱鬧,也在她們旁邊的沙磧上晾曬著漁網……
步入古鎮,窄窄的小街安靜極了,一切似乎還沉睡在古鎮的芳晨閒夢中。
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行走在恬靜的老街上,一種物似人非的感覺,有些讓人恍忽,也有點讓人熟悉,更多的卻是讓人有些惻然。抿唇吐芳的小花滿含露水,宿雨初晴的濕痕在石板路上泛著幽光。漸漸地,家家戶戶飄起了炊煙,孩子們嘻RAP哈走了出來,背著各式的小書包。連小狗也跑出來,張望一下,友好地搖搖尾巴,算是打招呼了。
街邊青磚小瓦,簷牙相接的鋪面,或高或低,錯落有致。這些晚清和民國年間的老建築,或雕梁畫棟,古澤斑駁;或破敗不堪,欹斜欲圮。
那些厚重的木門、粗壯的梁柱、別致的鏤花窗牖雖已漆色斑駁,有的牆壁上還殘留著「文革」時期的大標語,卻能讓人頓生一種隔世之感。
從這些破敗裡,人們依稀見到的是歲月之流痕。而老建築本身,也酷似一位櫛風沫雨的長者,一肚子全是故事和滄桑,並以其蒼涼沉厚之美,展示它的從容淡定,榮辱不驚。
當我來到一座門臉嵌有「安榮尊富」橫額的老房子前,一位婆婆正在簷下淘米,見我路過,便半問半猜道:「成都來的吧!」。我輕輕向她點點頭。從她言談神色中,我感到當地人對遠方遊客,都懷著溫煦的誠摯與信任。
走完清靜的老街,在小巷幽深的盡頭,穿過一個半圮的石砌門洞,竟又看見龍溪河上那座古風猶存的涼橋。不奇怪,諸葛亮曾經紮營紮寨的地方嘛,都應該是首尾相通、互為犄角的,不把驀然闖入者搞得暈頭轉向,不算機謀!
古鎮之晨,固然宜人,而它的黃昏,卻更加美麗。
夕陽西下,金色的晚霞給古鎮鑲上一條耀眼的光邊。人們端著粗瓷大碗,隨意蹲在自家門口,邊聊天邊扒著晚飯,那份自在與知足,讓人陡生敬羨。而在老街燈火閃爍的夜市上,笑鬧聲、叫賣聲、直把古鎮的草根生態,渲染到極致。
打破這民生常態的,是一群集體的遊客,一位不勝酒力像似領導的人,顯然醉了,纏著幾位女同事,泫皮涎臉,說著酒話。而他裝逼的樣子,讓人疑心他不是醉在酒裡,而是醉在美女粉頰的酡紅裡,醉在古鎮的千年情懷中……
這裡沒有長河落日,但有小橋流水;這裡沒有大漠孤煙,但有晚風夕陽;這裡沒有邊關烽燧,有的卻是一片高古宏穆,一片親情溫馨,一片從容恬適……
陽春三月,恰值采茶時節,呷一口剛采的明前茶,品一份當地有名的龍鳳湯,澆蘸著古鎮的晨曦、暮靄與滄桑,不覺便把思念永遠地刻在有關它的記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