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江「網紅」鬱伍林【一躍千年——雲南直過民族脫貧攻堅全媒體報導之怒族②】

在怒江州福貢縣匹河鄉，碧羅雪山半山腰的緩坡地帶，有一個名叫「老姆登」的怒族村落，近年來成了有名的旅遊打卡地。一批又一批「背包族」從四面八方來到這裡，體驗怒族傳統文化，領略峽谷風情。老姆登村絕大多數村民也從背著鋤頭「看天吃飯」，搖身一變端起了旅遊業「金飯碗」。變化的背後，鬱伍林是一個無論如何都繞不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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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早飯，雲霧已經散開，鬱伍林和妻子魯冰花要去茶園看看。即便是夏天，怒江峽谷的高山上，仍有一些涼意。

鬱伍林是村裡的「能人」，也是老姆登的名人，在一個搜尋引擎裡輸入他的名字，能搜到1萬多條資訊。這些資訊，多與他如何帶領怒族大眾脫貧致富有關。

老姆登村屬於中國最貧困的「三區三州」範圍。早些年，村裡除了一條直通怒江州原州府所在地知子羅的盤山公路外，幾乎與外界隔絕。

△老姆登村

從老姆登村再往上幾公里，就是知子羅村。這座今天看來稍顯冷清的小城鎮，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可是一座傍山環水，經濟文化設施齊全的熱鬧山城。那裡曾經是怒江州府所在地以及原碧江縣城，也是距離老姆登最近的地方，過去，村民的山貨都要拿去知子羅賣。

時過境遷，知子羅失去了往日的繁華，平添了幾分滄桑和寧靜。沉寂已久的知子羅名氣如今正漸漸被老姆登村替代。

提起老姆登村的發展，就不得不提鬱伍林。在老姆登村的小廣場上有一座雕塑，原型就是鬱伍林和他的妻子魯冰花，這讓鬱伍林很是自豪。

△老姆登村小廣場上以鬱伍林和他的妻子魯冰花為原型建成的雕塑

鬱伍林是土生土長的老姆登人，有兄弟姐妹七人，他在家排行老小。他還不太懂事的時候，父親就去世了，母親一個人帶著他們兄妹7人艱難度日。

「吃的是包谷飯，住的是低矮潮濕的籬笆房，出門串親戚連一條像樣的公路都沒有，‘說話聽得見，見面走一天’就是當時的寫照。」回憶起童年艱難歲月，鬱伍林依舊心緒難平。

但鬱伍林天性聰明，國中畢業時，就能演唱怒族傳統民歌，會彈跳「達比亞」（怒族具有代表性的舞蹈之一），吹撥幾味（琴弦），是一個多面手。鬱伍林天資聰穎，從小就是當地村民用於教育自家孩子的「標準」，同時也是村裡為數不多的「見過世面」的人。

1996年，正在上高二的鬱伍林被推薦到上海中華民族園代表怒族展示怒族文化。在一次少數民族歌舞演出大會上，他遇上了來自怒江州貢山縣獨龍江鄉的獨龍族女孩魯冰花，倆人最終「有情人終成眷屬」。

鬱伍林說，到了上海以後，感覺自己就像是抽離了麥芒的青稞，失去了安全感和生命力。曾經夢寐以求走出大山的他，也被上海的繁華深深吸引過。然而，喧囂之後，占據心靈深處的，依然是他深深眷戀的高黎貢山、碧羅雪山，以及谷底奔流不息的怒江水……

鬱伍林最終選擇了回歸。

為增加收入，他白天盤地種莊稼，晚上磨豆腐、做涼粉，第二天一早挑到村裡賣。

△老姆登村觀景臺上可眺望怒江大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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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老姆登村裡來了幾位「背包族」，他們在村裡遠眺怒江大峽谷，遊覽神秘的高山湖泊，到「記憶之城」知子羅懷舊……不知不覺天色已晚，無法下山的他們敲開了鬱伍林家的房門，希望能借宿一晚。

雖然家境清貧，一家人隻夠勉強維持生計，但好客的鬱伍林馬上生火做飯，拿出最好的食材招待客人。

第二天一早，遊客走了，卻在枕頭底下留下了一些錢以及一封信。他們在信上建議鬱伍林開一家客棧，讓遊客有個落腳的地方，也能增加一些收入。

2001年，在親朋好友的幫助下，鬱伍林在老房子旁建起了擁有8個床位的石棉瓦房，開起了全村第一家客棧，取名「怒蘇哩農家樂」。

剛開始，他不但沒有掙到錢，還成為村裡的「笑柄」。鬱伍林熱情好客，有的客人讓他免費加一個菜，他二話不說，馬上做了端上來；有的客人結帳時要求抹去幾十元的「零頭」，他也爽快地答應。一些村民犯嘀咕：「這樣倒貼下去，還了得？」

讓村民沒想到的是，鬱伍林在遊客圈出了名，去他家客棧的人也越來越多。在遊客的建議下，鬱伍林用自己姓名的諧音把「怒蘇哩農家樂」更名為「怒蘇哩150客棧」。隨著遊客漸漸增多，2019年，鬱伍林又建起了一棟新客棧，取名為「250客棧」。

△鬱伍林經營的150客棧

看到鬱伍林的客棧「火了」，不少村民開始蠢蠢欲動。「看到鬱伍林家的’150’客棧每天遊客爆滿，我就想著也跟著開一家客棧，即便顧客沒有他們家多，至少不會賠本吧。」老姆登村民亞珍告說。

2004年，亞珍和姐妹一起把家裡剛建好的一棟房子改造成了客棧，這是村裡的第二家客棧，取名「姐妹花客棧」。

沒想到剛開業就有客人來。第一批客人是昆明來的7個大學生。當時亞珍連價格都還沒想好,就收了他們每人10塊錢一晚。

此後十幾年間，老姆登村通了水泥路，遊客越來越多，村裡的客棧也一家接一家開業。「目前全村有19家客棧，過節放假的時候家家爆滿。」村幹部李仕合說，目前全村旅遊業直接從業人員有130餘人，旅遊年收入達300多萬元。

「怒族沒有經商的傳統，沒有經商的意識，也不會做生意。」 李仕合說，老姆登村人均耕地只有0.76畝，交通也不方便，過去一直都是土路，如果要靠種地脫貧，幾乎是不可能的。

見過世面的鬱伍林，用自己的行動影響著質樸的怒族人。

△成為「網紅」的鬱伍林在為招呼客人而忙前忙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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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年，村裡還沒拉通網路，鬱伍林就在遊客的建議下，用手機流量開通了微博。2013年，鬱伍林又開通了「雲南怒江怒蘇哩150客棧」微信公眾號。

如今，在幾個熱心客人和網友的幫助下，客棧的微信公眾號粉絲漸漸多了起來。裡面精美的照片，優美的文字，娓娓講述著這個小山寨的悄然變化，也吸引來更多的遊客。

一位正在老姆登村口賣茶的村民告訴記者，前些年村裡的茶葉根本不值錢，十幾塊錢一斤都賣不出去。如今，隨著遊客的增多，「老姆登茶」成了搶手貨，價格也一年比一年高。

△老姆登村村民采摘茶葉（建議在WIFI下觀看）

除了老姆登茶，原先要人背馬馱，走幾小時山路才賣得出去的野生菌、蜂蜜等土特產，也足不出村就能賣個好價錢。

這一切，得益於抱團發展。

這些年，鬱伍林把自己的成功經驗無私地大家分享。從客棧的選址到樓層設計，從內部裝修到房間布局，從打掃衛生到整理房間……鬱伍林都手把手地教大家。「我們家的客棧滿了，就把客人分流到其他家；同樣，其他客棧客滿了，又把客人分流到我們家。」

△如今的老姆登村

「我們家客棧火了，客人多了，很多食材就需要其他村民提供。豬肉、土雞，甚至小瓜、白菜，有時候也需要向村民購買，這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村民收入；客人多了，我們還要付工錢請其他村民幫忙張羅飯菜，他們足不出村就能掙錢。」鬱伍林說。

2019年，怒江美麗公路建成通車，將怒江不少特色景點串聯在了一起。隨著當地交通改善，越來越多的背包客和自駕遊愛好者慕名前來怒江大峽谷探秘，鬱伍林對老姆登村的未來更加充滿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