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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 | 希 言
編輯 |吳晉娜
今天已經是7月23日。
大約一周前，影視進入營業倒計時。疫情得到控制後，教育行業將迎來9月開學季。陰雲籠罩已久的旅遊業，也終於在近期迎來轉機。
7月14日，文化和旅遊部辦公廳發布通知：恢復跨省團隊旅遊，旅遊景區最大承載量由30%上調至50%。
消息一經發布，旅遊從業人員紛紛奔走相告：春天來了？
疫情爆發初期，一位創業者回憶，滿腦子是鋪天蓋地的客戶微信和電話在除夕夜襲來，全部是要求退單的，7000萬營收打水漂，裁員50%。最煎熬的時候，整宿睡不著覺，頭髮一把一把掉。
但復蘇狀況如何？周期漫長。行業曾有這樣一個排名：受這次全球疫情影響最大的是跨境遊，其次則是國內遊。國內遊復蘇剛開始，目前還完全涉及不到出境遊。
數據顯示，近半年來，國內已有逾1萬家旅遊企業註銷，行業遭遇多年來前所未有的重創。
到了2020年下半年，國內跨省遊雖然解封，各家也打出了極低價的產品進行促銷，但即便是國內遊，參照非典標準，周期也長至6-12個月。
創業者應該怎麼辦？「繼續冬眠，等待復蘇。」一位創業者告訴鉛筆道。
註：本文內容主要來自鉛筆道記者採訪和網路公開資訊，論據難免偏頗，不存在刻意誤導。
旅遊業”卒”於2020
「今天新增客戶0，疑似客戶0，境外輸入客戶0，收入0，下單客戶0，局面控制得非常穩定。」3月底的一天，艾佳略帶自嘲和無奈地寫下了這樣的一份工作日報。
艾佳團隊創立的公司是一家境外旅遊服務商，位居北極圈以南400公里的加拿大黃刀鎮，這類位置偏遠，人口也只有2萬多人。
因為「極光之都」「全球最適合欣賞北極光的地方」的稱號，這裡每年吸引了數十萬名遊客，一大批出境遊公司也蜂擁在這裡紮根，光艾佳接觸過的名字中帶有「Aurora（極光）」的旅遊公司就有五六家。
黃刀的最佳極光觀賞期是9月、12月至來年3月，因此，每年這個時期酒店房間和民宿都爆滿，不少遊客找不到住處。在這期間，更是旅遊企業的業務旺季，可是，伴隨著疫情爆發蔓延，一切都變得截然不同。
在官方聲明取消航班的三天內，艾佳公司退費的訂單就已經超過了2000萬元人民幣。據她透露，因為疫情原因，預估今年一共會損失掉7000萬元的營收。
疫情摧毀了黃刀的極光旅遊，渡劫成為旅遊企業的常態。艾佳介紹，自己了解的另一家企業從1月起，同樣有客戶開始要求退款；到3月末，需要完全關閉旅行團，解雇近半員工才能維持。
不僅從事境外遊的公司處在煎熬之中，因為國內的疫情爆發期更早，所以國內的旅遊從業者更早體會到這種切膚之痛。
因為疫情的原因，從春節開始到現在，創業者林北的旅遊公司幾乎完全沒有了客源。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剛開始讓他有點兒懵圈。沒遊客就意味著公司充公入，但每天公司租用寫字樓的租金支出、員工薪水以及水電費用都照常繳納。
按以往，除了國慶假期和暑假，春節是一年生意最好的時候之一，沒人想到一夜之間跟團旅遊全部被禁。
林北的員工跟他說，這是永生難忘的一個春節：鋪天蓋地的客戶微信和電話在除夕夜襲來，全部是要求退單的。
對於像林北這樣的創業者來說，最大的問題無疑是現金流。林北自己算了一筆帳，公司之前帳上的錢最多撐3個月，之後就彈盡糧絕。人力成本、租金等支出算下來，林北每個月要往外掏出幾十萬元。
最煎熬的時候，林北整宿睡不著覺，一把一把地掉頭髮。
從業者的「花式自救」
旅遊業被按下暫停鍵這半年，期間逾1萬家旅遊企業註銷，行業遭遇多年來前所未有的重創。為了「活下去」，不成為倒閉公司中的一個，旅遊從業者需要自救。
自救離不開「節流」「開源」兩點。
節流方面，林北毫不避諱地表示，自己已經裁掉一半的員工，門店暫時關閉比重在60%以上。
「公司活下去才是最體面的事情。」林北講道。
早在復工的第一個月，林北就定下了要求：削減運營成本和開支，非緊急必要支出外，其餘開支盡量延後或者避免。
艾佳的公司也是如此。「我們現在一些大的投入全部煞車，比如說我們每年到4月份這個時候開始要維護硬件以及營地建設，現在是全都能省則省。」
此外，林北還在嘗試為為退改用戶提供替代方案。針對客戶的退改需求，建議旅客推遲行程或以代金券的方式方便其下次預訂，並將代金券的有限期延長至3至5年，保持現金流。
但是，他們也明白，化解現金流壓力不能隻靠節流。
因為疫情無法出國，很多消費者前往艾佳公司的公眾號與官網留言，表達對看不到極光的遺憾。偶然一次，艾佳把極光的圖片分享到朋友圈，瞬間有一大批老顧客點讚。還有人跟她說，希望可以多分享。
大家對於極光的憧憬沒有變，這給了她靈感。此後，艾佳團隊將北極光的畫面與黃刀當地的風景人文剪輯成短視訊上傳到各個短視訊平臺，意外地受到觀眾的歡迎，已經吸粉數十萬人。很多粉絲在視訊下留言，疫情結束後一定會報名來看極光，這一點讓艾佳團隊倍感欣慰。
2020年，最火的直播帶貨離不開旅遊從業者的身影。有了短視訊帶來的粉絲群體後，艾佳團隊還準備下血本籌備直播團隊。除了在未來嘗試直播北極光之外，還要直播北極圈附近的風景，拓展「雲旅遊」業務，帶貨當地特產。
身在國內的林北，也想到了通過直播帶貨的方式增加收入。作為旅遊從業者，對於各個地方的特產，林北再熟悉不過。為了維持經營，林北公司嘗試與其他企業合作賣貨，導遊轉身變為主播，只不過介紹的重點從景區變成貨物。
隨著疫情防控態勢的好轉，端午節前，林北公司還上線了和旅遊產品相幹的直播，把帶貨的產品鎖定在了高端民宿和高端度假村，一場直播的銷售額就達到十餘萬元。
「做直播的目的有兩個，第一是種草，直播可以穩定粉絲、客戶群，讓旅行社不至於因為疫情的原因而消失；第二可以帶貨，有收入來源且不讓人員閒置。」林北表示。
此外，他還在拓展微商的玩法。他認為，旅遊是低頻消費，日常生活消費卻是高頻的，旅行社掌握目的地優質商品和土特產等，可以由導遊採購，由旅行社品牌背書，在線上及門店銷售。
我們這樣度過疫情復蘇期
相比較跨境遊而言，國內遊從業者要幸運得多。停擺170多天後，國內旅遊業終於等來了好消息。
7月14日，文化和旅遊部辦公廳發布通知：恢復跨省團隊旅遊，旅遊景區最大承載量由30%上調至50%。消息一經發布，旅遊從業人員紛紛奔走相告：春天來了。
受此消息影響，旅遊平臺搜索量激增。在馬蜂窩平臺上，杭州、廈門、成都、西安、重慶等熱門目的地的搜索量相比政策出臺前漲幅超過300%，南麓島、瀘沽湖、枸杞島、呼倫貝爾大草原、稻城亞丁等戶外景區景點的搜索量上漲3倍。攜程平臺上度假、酒店、民航等各個板塊搜索量亦迅速攀升，國內跟團遊、自由行搜索量相較開放前暴漲了500%。
但是復蘇是有周期的，復盤2003年的非典疫情，從疫情結束到旅遊業各領域業務完全恢復至正常水平，少則需要半年，多則一年。
也有旅遊行業專業人士表示，就算跨省跟團遊恢復之後，旅遊行業回暖也不會那麼快。「恢復跨省遊還是有點難，現在好多客人對疫情還是有恐懼心理。」林北介紹，目前他們公司的訂單量還是未達到去年同期一半的水平。
跨省遊恢復後，旅遊人的朋友圈再度活躍起來，不斷做著廣告，各公司的產品都有一個共同點：價格低到讓人不敢相信，遍地都是價格只有一兩千的新疆、雲南、內蒙古雙飛10日遊。
「跨省旅遊剛解封，有人能去就不錯了。這時候出門參團的，不是圖便宜還能為了什麼？」林北坦言，客流少、利潤低，國內的旅遊企業剛解凍，想要徹底從疫情的陰霾中走出來，仍需要一段時間。對於從業者而言，除了撐過疫情期之外，還要撐過復蘇期。
雖然這幾個月通過各種手段也給公司增加了一些現金流，艱難地活了下來，不過，直播與雲旅遊並不是常態，艾佳林北始終沒有忘記旅遊才是自己主業。
「我們相信，疫情過後，旅遊行業一定會迎來爆發性增長，跨省遊重開的好消息，讓我們堅定熬下去的信心。」現在，暑假旺季已經過半，很難再有新的增長，林北已經將目光放到了十一。
在他看來，十一必然會成為2020年旅遊行業的第一個消費旺季與轉變時間。現在唯一擔心的是，如果如衛生專家所言，疫情會在秋冬反覆，對旅遊業者來說，無疑會成為致命一擊。
相比之下，艾佳的底氣就沒有那麼足，對於未來的跨境遊行業，長期來看，艾佳還是有信心，但就怕自己和團隊撐不到黎明到來。
對於她來說，雖然已經到了2020年下半年，但夢魘依然沒有結束。「國內疫情趨於平穩，而國外愈發嚴重，之前遊客是出不來，現在是不敢出來。」
其實，她也曾考慮過轉型國內遊，但是國內市場競爭更大，幾乎沒有給像他們這樣想轉型的公司留一點生存空間。接下來的日子裡，她還要繼續冬眠，等待市場復蘇。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人名均為化名。）
校對 | 王子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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