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西班牙人晚上十點才吃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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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西班牙的第一晚，很多人直接被餓懵了。 「晚上九點半，在巴塞隆納問遍了整條街的餐廳，都被告知接下來兩小時內的座位全已經被預定滿了。最後在一個小餐館終於找到空位，不過還是被提醒距離下一個預定顧客的到來，只剩下四十分鐘。」 「夜裡十一點的飛機到馬德裡，沒想到居然趕上了西班牙人用晚餐的高峰期。一群人只好餓眼昏花地等了一小時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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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公司才下班

晚飯吃到後半夜

在西班牙，假設你在晚上八點前來到一家口碑不錯的餐廳，大概率你會看到大門緊鎖。

不用擔心它倒閉了，這只是因為還沒到他們的營業時間而已。 畢竟，西班牙上班族普遍的下班時間就是晚上八點，餐廳開早了根本就沒有意義。

下午，西班牙的餐廳和小店鋪常常都是關門謝客的狀態，旅行者往往只能在一些外國人經營的店鋪裡買到必需用品 圖 | 微博@廖韋佳

「第一次聽說西班牙的公司每天要晚上八點才下班時，還感到莫名的安慰，原來在以相對悠閒著稱的歐洲，也有一整個國家的人跟我一樣都是加班狗。後來才知道，人家雖然下班晚，可午休有三個小時啊！」

上午十點到下午兩點、下午五點到八點，這便是西班牙很多公司一天中的工作時段。

你可能覺得匪夷所思，但如果置換到他們的作息去想，這件事便會變得合理異常。

一個西班牙人的工作日行程表可以是這樣的： 睡到九點半，喝杯咖啡清醒一下，去上班； 工作到下午兩點，開始約三個小時的午餐兼「siesta(午睡)」時間，結束後回去上「下午班」； 八點下班後，一天的「正片部分」正式開始。就算晚飯吃完已經十一點多了也沒關係，後半夜不少夜店又組織了新活動，如果不去參加一下，不是對不起策劃者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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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周末的西班牙人，上午基本更是全部在睡夢裡度過，畢竟蹦完迪回家已經是凌晨五點了。 「剛來板鴨留學時，周六薄暮七點的露臺上，西班牙人都在唱歌發呆扯閒篇，只有我們幾個中國學生捧著大碗泡麵邊吃邊看街景。鄰居驚奇地瞪著我們說：才這麼早，你們的食欲就能這麼好！」

在西班牙旅行，薄暮實在餓的話可以吃一頓「merienda」，也就是簡單的間食，比如熱巧配糖霜點心、葡萄酒配火腿及橄欖等 圖 |partas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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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性至上的原則

讓晚飯時間更晚了

「從西班牙旅行回來，朋友問我當地好不好吃，我的回答總是好吃。但我懷疑把誰餓上三個小時，都會讓之後吃到的任何食物美味度翻上好幾倍。」 如果只是作為遊客等了半天位那還不算什麼，最要命的是，和你一起約飯的人裡還有西班牙人。

圖 | Susana Vera/REUTERS

因為這將意味著，即便座位輪到你了，距離吃到飯菜也還有好一段時間，因為那位本地朋友可能還沒出家門。

「最初搬到塞維利亞那陣子，隔壁一家人有天盛情邀請我去吃晚飯，不巧因為一些突發狀況，我比說好的開飯時間還晚了15分鐘才到。敲門時緊張得要死，以為人家肯定很生氣。結果發現連菜都還沒洗呢。」

「約來北京參展的馬德裡客戶吃飯，按照他們的習慣約了晚上九點，可他們磨蹭到十點才全部到齊，然而已經過了廚房最晚的點餐時間了……」

眾所周知，在西班牙，一大社交特色「規則」，便是比約定的時間晚上幾十分鐘再去，甚至還可以更多，隨你當時心情來決定就好。 在西班牙人看來，遲到多少時間不是重要的，所謂的約定時間更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誰也不要被這些時間上的「條條框框」給束縛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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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守住「隨性至上」的原則，才是他們最在乎的。 而這，常常也讓晚飯時間變得更晚了。

外國人在西班牙難免要忍受被周邊餐廳「深夜放毒」，飯菜香氣直到午夜還在順著窗戶往鼻子裡鑽 圖 | STEFANO POLITI MARKOVINA/AWL IMAGES LTD/GETTY IMAGES

錯誤時區惹了禍？

西班牙人在沉思

歸根結底，西班牙人為什麼形成了這麼奇葩的作息時間？晚飯時間又緣何會如此之晚？ 這個問題的原因，藏在二戰時期的戰爭煙雲裡。 1940年，當時西班牙的獨裁者弗朗西斯科·佛朗哥(Francisco Franco)為了向納粹德國示好，進而達到拉攏對方以幫助鞏固自己統治的目的，便不顧地理上原本所屬的、跟英國等國家相同的零時區，宣布西班牙與德國保持一致，使用東一區時間，硬生生地人為把全國的時間往前撥了一個小時。

但是粗暴的行政手段並不會改變人們的正常生理節奏，大家還是會在原本饑餓的時間去吃飯，可此刻鐘表上已經是加多一個小時後的數字了。 久而久之，幾十年過去了，戰爭更是早已結束，但時區並沒有調整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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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如今每年西班牙還會有約七個月的時間實行夏令時，也就是要繼續往前調一個小時。這期間，如果你看到當地人熱熱鬧鬧地開始吃晚飯，一看表基本上都得超過晚上十點了。

然而，就算跟絕大多數國家的作息時間差別已經大到如此程度，西班牙人至今依然沒有做出變更時區的決定。

這是因為他們國內始終有這樣一種聲音：由於數字層面上的日落時間晚，人們可以享受到比其他國家更久的日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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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對旅遊業在經濟發展中占重要位置的西班牙來說，是可以作為旅遊宣傳的獨特賣點，很多人對此頗為自豪。 「曾經有個西班牙男孩約我晚上九點半去看落日，我當時以為他腦子壞掉了。」 另外還有一種觀點認為，西班牙人普遍過晚的晚餐時間，和這個國家歷史上深厚的農業傳統也有某種程度的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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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就農事生產來說，日照時間當然是長一些更好。即使在現代的西班牙，這種思路依然或多或少地對大家產生著影響，讓人們心理上對於「日照被延長」這件事情格外欣然。 不過近年來，當地有關恢復正常地理時區的討論正在變得越來越多。 原因除了整體趨晚的作息安排讓白天工作效率低下之外，還因為幾乎徹夜通明的燈光照射，讓西班牙各地的光污染愈加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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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此以往，很多當地人擔心從此再也看不到美麗的星空了。 想想看，改時區可以多看些星星，不改時區可以多曬會兒太陽，難怪西班牙人討論這麼多年也沒出什麼結果。

大家都是成年人，誰不想兩個都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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