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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 年 5 月 17 日，川西貢嘎山區，當我和隊友徒步到貢嘎寺，
望見那久違的角度里高高在上的蜀山之王時，心中竟然生出些矯情的感慨：
六年，我居然又回來了……
六年前，那個被加班鬱悶到辭了工作的想在外面世界里找些可能性的白日夢青年，和一幫在網上拼湊的後來成為摯友的徒步隊友，在最美好的金秋十月里，坐在貢嘎寺門外的石階上，呆呆的望著貢嘎主峰上的旗雲慢慢化為一頂大氈帽。
經歷完這個可以排入「人生前 30 年最難忘瞬間 top10」的場面後，沒有找到什麼「可能性」的我，灰溜溜的回到城市，重新找工作搬磚。
好久不見，貢嘎雪山。
這一次，貢嘎寺不是終點，我們還將繼續前行。
越過貢嘎寺，前面將是我嶄新的人生體驗——
攀登，那瑪峰
Day 1：巴望海－子梅村－貢嘎寺
5 月 16 日，我們登山隊從成都出發，經石棉進草科鄉。喝了幾大碗草科雞湯，再發一條朋友圈，然後把手機開啟飛行模式，未來一周，拒做低頭黨。
從界碑石經巴望海到上子梅村，這一段對我來說是拉起回憶的路程。
巴望海
過了這麼多年，這里的景物並沒有太大的變化，避雨的小木屋還是那個小木屋、過水的獨木橋還是那座獨木橋，巴望海的水依舊在山谷中溫柔的劃著弧線，枯木樁仍然呆呆的立在沙灘上…… 縱使這條線路湧入越來越多的徒步者，也只是把小路踩的更明顯一點而已。能扛得住時光滄桑的，也只有大自然了。
進山前的合影（我是拍照的……）
巴望海的枯樹與沙灘
夜宿上子梅村。
晚上登山領隊和協作們整理登山裝備，看著鋪了一地的各式裝備，忽然就小激動起來——真的是要登雪山了。
大廚在幹活，隊友們在烤火聊天。
從進山起就塞滿厚雲的天空，在黑暗里漸漸露出一道縫隙，顯出幾顆亮星……
Day 2前往那瑪峰登山大本營
17 日一早出發，徒步前往那瑪峰登山大本營。十來公里的路程，前 1／3 是走的子梅村到貢嘎寺的徒步路線。
印象中，六年前走這段穿行在高山密林中的緩坡路時，自己被累的夠嗆。但也許是近兩年呆在西藏的原因，再次走上這段路，嘿，頭不疼腰不酸，腿腳也特別靈便（代價是腦子越來越傻）……
天氣很好，早上的雲霧漸漸散去，現出乾淨的藍天。接近貢嘎寺時，貢嘎主峰慢慢擺脫前面山頭的遮擋，現出真身，先是山脊，再是峰頂…… 等走到貢嘎寺位於山腰的平台上，貢嘎山硬朗的、巨大的山型就完全橫亙在眼前：利刃一樣的山脊直插蒼穹、白色盔甲一樣的冰川覆蓋著山體……
同樣的景象，六年後再被震撼一次。在西藏也凝望過很多雪山，但沒有幾座能像貢嘎雪山這樣擁有著強大壓迫感的王者氣場的。
貢嘎寺是徒步路線的終點，卻是登山路線的起點。
從此開始，走向雪山。
貢嘎寺海拔 3800m，大本營海拔 4200m，累計有 400 米的上升。
從貢嘎寺下到河谷，一轉眼就是兩個世界，滿眼的綠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連一片的亂石堆，像是走進一座巨大的采石場。這些冰磧物是冰川運動切割山體，搬運巖石留下的傑作。發源於貢嘎主峰上的冰川，就像雪山探出的觸手，攜著沙石蜿蜒而下數公里，我們的隊伍就沿著這「觸手」的邊緣慢慢爬升。每爬上一座大石堆，就能看見一次正襟危坐的貢嘎主峰。前進的每一步，都是對雪山的朝聖。
慢慢就走近了雪山的懷抱。
每一座石坡的坡頂，都是與雪山來張裝逼照的絕佳地點。
下午山谷里開始變天，雲霧追著屁股湧了上來，等走到大本營時，營地已是雲騰霧繞。先遣隊提前到達營地支起了大帳篷燒水做飯，陸續到達的隊友鑽進大帳，喝一口熱水啃一口蘋果，最後一起吃一頓川味家常菜，這些平日里最普通的餐食，此時卻成為我們一天中最大的幸福。
天色漸暗，雲霧卻沒有要退散的意思。
站在能見度不足 20 米的濃霧里，被無盡的混沌和虛空包圍著，感覺腦子都要被抽空。天光透過霧氣顯出一絲憂鬱的藍，藍光里，被營地燈火映成暖色的帳篷讓人很有安全感。隊友們的說笑聲和歌聲在雲霧中回蕩、消散，想像著雲霧之上，貢嘎巍峨聳立，星光燦爛。
Day 3 大本營－C1 營地
5 月 18 日，早上雲霧散去，露出營地周邊的一圈雪山。才發現貢嘎主峰就在我們頭頂，註視了我們一夜。從海拔 4200m 的營地到 7556m 的峰頂，我們與雪山之間隔著落差 3 公里的敬畏。
4200m 的大本營到 4800m 的 C1 營地，路程不長，3.5 公里，但是是一路上坡。
從營地出發，沒有過渡，就直接開始上碎石坡。碎石坡坡度挺大，不過有明顯的小路，爬起來難度不是很大。只是因為海拔逐漸走高，會比較喘。調整好自己的行走節奏，慢慢上升，也算是為第二天的沖頂提前適應好身體。
好天氣沒撐多久就陰沉下來，零星落在沖鋒衣上的冰粒子漸漸變成一場撲面而來的大雪。頂著雪花爬上一個大陡坡，就到了 C1 營地所在的平台。
此時雪忽然小了，雲層裂開一道口子，露出 C1 營地平台對面的一列 6000 米級的雪峰。剛剛氣喘籲籲登上來的隊友們忘記了疲憊，紛紛跑上營地邊上的一座孤巖，以大雪山為背景來一系列裝逼照。裝逼結束，天空之門迅速合上，大雪卷土重來。
冒雪搭好帳篷，鑽進去放鬆一下筋骨，聽著雪粒打在外帳上噠噠噠的聲音，順便思考一下那個永遠找不到標準答案的終極問題：為什麼要登山？……
下午，雪小了。鑽出帳篷，外面覆蓋著一層薄雪。
往山下看，山谷中雲霧翻滾；往營地後上方望，那瑪峰在雲層之上露出了平緩的峰頂，那是我們將要站立的地方（如果一切順利的話）……
領隊招呼大家出帳篷集合。面對著明天的終點站，我們開始進行攀登前的技術指導和適應性訓練。戴上頭盔，穿上安全帶，套上冰爪，興奮感再次襲來：攀登，就在眼前。
天氣始終不好，雲霧籠罩著營地，時不時下點雪粒。結束了集訓，大家回各自帳篷，收拾裝備為明早的沖頂做準備。條件有限，今晚的晚飯是一人一包方便米飯，跟前一天大本營的”大餐比起來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天黑，用手電掃向四周，只掃到一堵霧牆。4800m 的海拔，有隊友陸續出現高原反應，早早進睡袋休息了。亮著燈的帳篷里，領隊在小聲討論明天沖頂的安排。
有點沉悶，因為天氣、因為壓迫到帳篷門口的霧氣，也因為沖頂前的小緊張……
Day 4沖頂
身子底下有個土坑，怎麼睡姿勢都不對。折騰一晚上剛有點迷糊，鬧鐘響了。5 月 19 日凌晨兩點，該起床了。
雲霧還沒散，但似乎有消退的跡象，能透出天邊月亮朦朧的光。喝了些熱食，穿戴好裝備，等到 3 點多出發前，天果然轉好了。
壓抑的霧氣完全散開，露出漫天星辰。被月光照亮的那瑪峰安寧的矗立在我們前方。那瑪峰把一個好天氣留給了我們的沖頂日。
凌晨 3 點半，登山隊向那瑪峰出發。我跟著領隊洛桑哥帶領的開路小分隊走在前面。攀登的第一段是個從海拔 4800m 到 5100m，長度將近 1 公里碎石坡。剛下完雪，碎石塊上結著薄薄一層冰霜，登山鞋踩上就滑，十分難走。
打著頭燈在黑暗中挑選著”面善的石頭做支撐點，小心翼翼往上爬。回頭望下去，後方大部隊的頭燈燈光在山坡上排成一條線，慢慢往上移動著。遠方的雪山腳下，一大片雲海反射著月光湧動著，迅速升騰上來，轉眼間就沒過下方的大部隊，撲到跟前，再一轉眼又消散的無影無蹤。
爬著爬著，天蒙蒙亮了。腳下慢慢出現了積雪，頭燈照過去，滿地晶晶亮。一轉頭，就看見一座金字塔形的山峰輪廓出現在微藍的天光里，明亮的啟明星伴在山脊線上……
早啊，貢嘎雪山。
爬到 5100m 雪線之上，呼吸越來越重，腳下被積雪覆蓋的山巖更不好走了。
一直低著頭專注於身前的每一步，直到走在前面的洛桑領隊沖我們喊了一聲：「看天上！」抬頭往上望去，天已經放亮，朝陽被擋在高大的貢嘎山身後，陽光還沒照到我們所在的山脊，但天上的浮雲，周邊的雪峰，都渲染上一層艷麗的紅。
在 5200m 的平台上，我飛起無人機，從高第三者的視角來記錄我們此時的狀態。
人自身的感知在雪山上顯得特別短淺，白茫茫的雪擾亂了視覺和判斷力：離峰頂還有多遠？腳下的雪坡到底多陡？我們對於自己所處的環境失去了明確的尺度感……
而在半空中無人機傳回的畫面里，一切都變的那麼「有場面」起來：寬闊的大雪坡陡峭的冰壁，渺小的攀登者像螻蟻一樣前行，再遠一點，雪坡之外是更高更大的雪峰雪坡…… 當意識到自己身處這樣一個大尺度的空間里時，忽然覺得我們這些微生物應該很慶幸能被「巨人們」所接納，能夠站在他們的肩膀上看世界。
平台前方是一面大約 60 度的雪坡，由此再向上直到峰頂，就都是純粹的冰雪世界了。領隊已經先鋒上雪坡開路打保護去了。陽光灑了過來，照亮了雪坡，勾勒出攀登者帥氣的剪影。
領隊登到雪坡上方鋪好了路繩，我們穿上冰爪也開始上雪坡。
下面一段雪坡沒有保護和路繩，在我這種初登者眼里，面前的雪坡就是一面垂直的牆壁，就這麼無保護的往上爬，心里還是有點犯怵。等真正攀附到雪坡上，看不到坡度，反而就沒有什麼恐懼了。
腳下的冰爪紮進雪里，每一步都很穩很踏實。踩著前面隊友的腳印一步一步往上登，視線里是白花花的雪和湛藍的天，還有藍白分界線上隊友的身影。調整好自己的節奏，爬一段停下來喘兩口氣，抽空轉頭去看看四周的高海拔雪山美景，慢慢開始享受起這種攀登的狀態來。
翻上雪坡，爬過一段雪脊，到達路繩保護段。鎖上路繩連上上升器，繼續向上。這段坡度更大，每一步都要喘著粗氣往上邁。停下休息的時候，頭頂著雪坡，透過兩腿間的縫隙能看到下方的隊友……
回頭看下方攀登的隊友，帶著遠方的雪峰。這畫面還是挺讓人激動的。
登上保護段的頂端，坡度變緩。我解開保護繩，一屁股坐在雪坡上。一座座高大的雲山從四周慢慢移動過來，從腳下飄過。
雲朵之間，是包括貢嘎主峰在內的數十座 6000m 級 7000m 級的雪峰。雪坡上的隊友們正在雲縫中努力攀登著…… 在這個海拔高度，我們終於可以說自己「在雲端漫步」了。
等到隊友們陸續通過保護點後，我們按四人一組結組繼續攀登。結組攀登的這一段雪坡是我整個攀登過程中最力不從心的一段。也許是體能到了一個拐點還沒翻過極限，每走幾步就想停下來休息，呼吸也急促起來，感覺換不過氣。領隊在前面不停給我們打氣：「堅持走 20 步，休息一次！」自己也不想拖隊伍後腿，心里默數著一步一步咬著牙往上走。
在大概 5400m 的位置，我們解開了繩組。後面一直到峰頂的地形都比較安全，坡度也不太陡，大家可以按各自的節奏自由往頂峰攀登了。
盡管很累，但我還是決定飛一下。無人機沒有讓我失望，在這麼高的海拔下穩穩的起飛了。我先控制無人機往上飛，拍攝已經繼續往上向峰頂發起最後衝擊的隊友：一個孤獨的向上攀登的人影，一段大雪坡，遠處是連綿的雪山…… 哇，大場面……
隨後我調轉方向，讓無人機往雪坡下方飛，拍攝另一隊結組的隊友：陡峭的雪壁，幾個渺小的黑點，縹緲的雲朵…… 哇，上帝視角……
我把無人機往遠處飛，想拍一段穿雲的鏡頭。忽然，手機螢幕上的無人機畫面抖了一下，隨即翻滾著往下墜。我心里一沉，隨著那失控的畫面「旋轉跳躍我閉上眼」，墜入螢幕上「無圖傳信號」的黑暗里……腦子空白 3.5 秒後，我開始痛苦的接受無人機墜崖的事實。最讓我心痛的不是粉身碎骨的無人機，而是保存在無人機儲存卡上難得的航拍素材。
強忍著失去摯愛的悲痛，我…… 又拿出一架備用的小無人機，讓他繼承先烈的革命精神，前仆後繼誓死如歸的將航拍進行到底……
再往上攀登的路程，我已經有點記不清是怎麼上的。可能當時心理上的沮喪壓過了生理上的累（心理素質還是差了點），只是木訥的往上走。雲量開始增多，在一片刺眼的白色里也不知道自己離峰頂還有多遠，只是走，跟著雪上的腳印走。走著走著，腳印不再往前延續了。抬起頭，前面沒有比我站的位置更高的雪坡了……
2017 年 5 月 19 日上午 10 點 50 分，到了，那瑪峰峰頂，海拔 5588 米。
沒有想像中登頂的狂喜興奮、振臂歡呼。只是平靜的站在峰頂，看著四周的流雲。登頂的隊友們或坐或站，展開俱樂部旗幟拍照留念，都是登頂的標準流程。就像一部爆米花大製作電影，經歷了過程中的緊張刺激跌宕起伏，那個大家都能猜到的大結局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電影演完全片高潮後，可以畫面一黑，打幾個字幕：「數年後……」。而我們登頂之後，沒法眼睛一閉，打幾個字幕：「安全下撤大本營……」就能瞬移到大本營，我們還是得一步步趕緊原路返回下撤，午後的天氣正在變差，我們可不想頂著大雪下山。
跟著領隊一起大踏步下雪坡，遇到下方安全的陡雪坡就直接屁股一坐滑下去，最後順著路繩下降到換冰爪的小平台。
之前聽下面的隊友說有聽到無人機墜落的聲音，就在這平台一側的大懸崖下面。我取出相機裝上長焦鏡頭，當成望遠鏡一遍遍在山谷里掃，希望能發現無人機的蹤跡。但這是徒勞的，想要在巨大的、布滿亂石的、覆蓋著白色積雪的懸崖里發現一架很有可能摔成碎片的、白色的無人機——基本沒有可能性。其實在我繼續登頂的那一個小時里，洛桑 領隊就已經冒著危險繞到懸崖下去尋找飛機，還把自己的頭盔給掉下去了……
隊友們繼續下撤，留在最後的洛桑領隊和協作東子決定最後嘗試一次，再下懸崖去找飛機——準確的說是找那張記錄著登山航拍素材的比指甲蓋還小的存儲卡。
為了安全起見，兩位帥哥沒有讓我這個菜鳥跟著去。我呆在平台上，懷著巨大的感激目送他倆向懸崖下走去…… 這真的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倆下到百米落差的崖溝里，從我的位置看就是兩個小點，他們面對的就是一片汪洋大海，要在無數的巖石溝壑雪堆中尋找幾片殘骸…… 我自己都不抱什麼希望了。
半小時後，奇跡發生了。對講機里傳來洛桑的聲音：找到了找到了！…… 先是發現了鏡頭雲台，然後是電池，最後找到了機身，還有插在機身上的存儲卡…… 此刻我真是比登頂還興奮，就差在對講里對洛桑東子喊我愛你了。頭頂陰雲密布，心中陽光燦爛。
放下心里的大石頭，我開始往山下的 C1 營地走。洛桑東子走懸崖下另一條路繞下去，現在山上就剩我一個人了。一身低配版裝備的讓我開始吃苦頭了。
一副普通的運動墨鏡在雪山上就等同於透明眼鏡，被輻射一上午的眼睛現在又酸又澀；雪套扯壞了，積雪瘋狂的從我的中幫徒步鞋鞋口往里灌，襪子和鞋瞬間就吸飽了冰冷的雪水，後面索性把襪子脫掉光腳穿鞋還稍微舒服點；一條屁股上打過補丁的陳年軟殼褲，在山上坐了幾次之後就已經濕了，現在要強行沿著前方隊友滑出來的「冰滑道」出溜下去，褲子上不一會兒就多了幾個被巖石尖劃破的大洞，從外褲到內褲全濕透了，屁股透心涼，感覺兜著一褲襠的冰水……
事後拍的我慘烈的屁股
下完碎石坡，C1 營地近在眼前。盡管還有兩天的路程才能出山，但其實我的處女攀登已經結束了。回頭望去，今天我們攀登的路大部分都消失在雲霧里，山神施舍給我們半天的天窗關上了。
再見，那瑪峰。
尾聲
從 C1 營地到大本營，再到子梅村，再到草科的溫泉酒店，告別潮濕的帳篷，泡入安逸的溫泉。從飛行模式到 4G，大家手上握的登山杖變成了手機，低頭族們又回來了。一個登山周期的時間只是我們生命中的小插曲，我們畢竟不是神，拼了老命去天上看了看，最後還是得回到凡間來。
登山領隊小青蛙說：「我帶過很多登山隊，每次大家登頂完之後都會覺得太累太苦再也不登了。但等過一段時間後，就會重新懷念登山時的那種狀態，就會又想去登山…… 登山是會上癮的。」
是的，登山上癮。當選擇攀登那瑪峰的那一刻，改變就已發生。
最後用隊友蛋蛋說的一句話收尾吧：
出發之前，我總覺得登山會有很多意義，
但登頂之後我發現，
登山，就是登山。
– end –
2019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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