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因某些原因和女朋友分手後,主管非要給我介紹一女生。
主管極盡讚美,說是一親戚家的女兒,長得漂亮極了。
我推辭了。
剛分手,還是先整理下心情再說,也算是彼此的尊重。
大半年過去了,最近,主管舊事重提。
推辭不過,於是約了見面。
約在了我常去的一家西餐廳。
跟著領位落座後,聽見旁邊座位有人給我打了聲招呼。
扭頭一看是前女友。對面坐了個文質彬彬的年輕人,見我看向他,也微笑著沖我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我一邊回覆:「好巧啊。」一邊飛速思索以什麼理由快速換個餐廳,哪怕是換個遠一點的位置。此時,咖啡廳進來了個美女,她環顧了下四周,徑直走到我面前:「你就是孫xx吧,人比照片好看點。」
我忙招呼入座:「謝謝,請坐吧。」
本以為介紹人的誇獎聽聽便得了,並沒有當真。
落座後細細一瞧,主管還真沒有誇張,女生長得那叫一個美。
眼含秋水,面似芙蓉的。
許是看出來我的尷尬,前女友沖我笑了笑,比了個口型:「不錯喲。」
乾淨利落的買單,指了指門口示意自己走了。
我看見他們在門口道別,年輕人指了指停車場,似乎要送她回去。
前女友禮貌又疏離地笑了笑,指了指不遠處的小區。
她家就在附近,年輕人卻不知道,想來也是第一次見面。
這廂女生已經一口氣點完了菜。
我自己也點了份牛排。
我有個習慣,就是吃牛排一定要吃全熟的。雖然影響了口感,但我實在吃不下不熟的東西。
不得不說,這個習慣經常受到鄙視。似乎要全熟牛排便是失了體面。
女生聽我報了全熟,柳葉眉皺了皺。
我清楚地知道她大抵是給我劃分了下檔次。
用餐過程中,女生一直高貴冷艷地挺直著身板,快要能去當用餐禮儀的培訓小姐了。
搞得我不自覺地拘謹起來。
我搭了幾句話,女生不鹹不淡地應著。
看著女生這般,我心想她沒看上我。但是這氣氛也有點太尷尬了。
於是我試圖用新聞時事開啟一段話題。
這個想法原本沒錯,並且選了個輕鬆點的話題。
女生眉頭皺的更緊了:「真是娛樂至死,瑪莎拉蒂車禍案這麼慘痛的新聞,卻比不過他們哭了笑了結了又離了。」
氣氛更尷尬了。
雖然我不懂為什麼談論一下明星八卦和關注時事熱點有什麼衝突。但還是安慰自己,雖然語氣生硬,但是女生也算一個關心熱點的人了。
於是接了她的話:「恩,那個新聞我也看了。就因為那女生的錯誤,給別的家庭帶來這麼深的痛楚,也是可恨了。」
對面女生突然聲音尖利起來:「這件事情重點在司機性別嗎?非要強調是女司機。事故是男司機時也不見你們強調是那司機呀。」
這個音調讓我回想起上學時指甲蓋劃過黑板的聲音,驀地打了個冷顫。
我一臉懵地回憶里自己剛剛的話:「我只是陳述事實,沒有強調是女司機呀。」
「事實?什麼是事實,事實就是每次只要是女司機你們便要強調性別。如果是男司機責任,你們便不說了,就稱呼為司機?」
女生語氣有些激動,語序都凌亂了起來。
我一臉問號:「第一,我沒有強調是女司機。第二,因為過去男性司機占比多,所以一提起司機,人們第一反應是男司機。雖然現在女性司機多了起來,但是這一印象卻很難改變。在某種意義上,這個叫法和男護士,男幼師,男保姆沒什麼區別。第三、女司機只是個事實描述而已,我不排除有些男性有刻意污化這一形象,但更多人承認女性司機開車更理智更求穩,大型事故機率遠低於男司機。所以沒必要巨化男女性別之間的衝突。」
女生瞥了我一眼,冷哼一聲:「對女司機的觀點是我判斷一個人是不是x癌(名稱較為不雅,此處不提了。意思大約相當於「直男癌」)的標準。」
我氣不過,就算意見不同,也沒必要惡語相對吧。
更何況我真的沒有歧視女司機。前女友便是車感極佳的人,我停不進去的車庫,她一把便進去了。明明是後考的駕照,車技卻遠在我之上。聯想一下她學的極好的物理,我甚至懷疑她列了公式來計算最佳剎車點。(當然,並沒有。)
於是再開口時我也語氣不佳:「那剛剛說瑪莎拉蒂車禍案?車禍是人的錯,和車有什麼關係。你這麼叫是不是看不起瑪莎拉蒂?」
女生氣結。我接著說:「把案件關注點引向性別之爭的人是你,不是我。」
女生見辯不過,話頭一轉,開始胡攪蠻纏:「可是大環境男人就是歧視女生不尊重女生啊。就像列名單時,女生後面要標一個括號註明女,這還不叫歧視?」
我感覺腦中嗡嗡的,語氣越發不善起來:「漢族居多的一個活動,有幾個少數民族。大家都是把少數民族註明出來,你見有標漢族的嗎,漢族也歧視少數民族不成?」
見女生嘴張了又張,我接著說:「我替你反駁,你可以說,那你的意思是活動里男性比例高,而女性,不對,按照你的表述習慣應該是’女生’。男性比例高,女生參加就少嗎,還說你不是歧視女生?」
「你看,只要你足夠敏感,無論怎樣的用語都能挑出幾分毛病來。實話講,你如果是不想相親,故意這麼激怒我,那大可不必,我雖不算什麼青年才俊,但還不至於對你死纏爛打。如果你就是這樣的,那我勸你改一改,這可不是什麼女權,這是田園女權。」
許是話說的太重,女生淚目瑩瑩。
我反思了下自己或許太沒有君子風度,於是道了個歉。打算買單走人。
服務生提醒我:「您好,您這一桌甜點還沒上。您要現在買單嗎?」
我看著女生,有心在服務生面前為她留幾分面子,對她說:「我有點兒急事,我先買單走。如果你想吃甜點,你可以在這裡稍等一會兒。如果你也不想吃了,那咱這就走,我順路送你回去。」
女生音調提高了八度:「你也太直男了吧。留一個女生自己在這裡吃飯,是不是太沒有風度了?」
Excuse me?這會兒又要講性別了嗎?
電光火石間,我綜合了一下信息,這女生不會是咪蒙之流的粉絲吧?
一問,更是點了火藥桶,大道理教育了我一番。此刻我只顧後悔來見面以及慶幸前女友提前走了,要不然丟人丟大發了,所以只看見她在我對面,嘴唇一張一合,神情憤恨。
具體講了什麼,我身體開始了自動保護功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但是主旨就是咪蒙是個犀利的人,有智慧的人,只不過因為她的粉絲都覺醒了,男性都娶不起了,影響男性利益了,不符合男性價值觀才遭到封殺。
此刻,我已經不考慮如何給主管交差了。
我只考慮自己怎麼脫身活下來。
聰明的男人此刻應該閉嘴。
雖然我不是個聰明的男人,但是我前女友是。
當初在面對無理取鬧的大嬸時,是她拉住了我,告訴我,聰明的男人此刻就該閉嘴了。
於是,我閉嘴了。
一番教育完,上的甜點女生也氣鼓鼓地沒有吃。
許是我此刻態度萎靡,一副手下敗將之姿,她狠狠瞪了我一眼,滿意地扭身走了。
我心想:女生,既然號稱自己是「女生思想的覺醒」,那何不和我AA制呢。
但是我沒講。
因為我已經預見到了她會怎麼用鄙夷的目光看我,用怎麼痛心疾首的語氣感慨男性風度的缺失。
無論如何,我活下來了。
我和服務生打了聲招呼,把兩個巧克力巖溶蛋糕打包。
不能浪費不是,於是我撥通了一個熟悉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