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生的分手宣言都是想不通,想不通怎麼如此癡心絕對卻被這樣對待。誰能想到在人生路上應該最怕分手的年紀,卻突然在決定放下一段關係的時候長籲一口氣。
朋友在臨近三十歲的年紀經歷失去。和誰聊起,都被問上一句,「這麼快?」其實想想,真的不快,很慢了。戀愛這條路從來不是一帆風順的,也很少戛然而止,真正認真對待的感情放棄的路比決定在一起的路還要長一些,也難走多了,尤其是在這個年紀,已經不能再像小女孩一般說任性就任性,說埋怨就埋怨,於是走了很久很久,終於走出來了。
和她一起吃飯,她興致寡淡,我開玩笑的說,這好,興許分手還能減肥。人到中年,有事業又單身,真正的人生贏家啊!她苦笑兩聲,居然又樂了。是的,挺好的,一段泥濘的關係,僅憑「捨不得」堅持著的,到底捨不得的是對方的感受,還是自己?說都說不清楚。
很多感情不能細想。細想都是傷害。對自己是,對別人也是。在相處的過程中,兩個不夠成熟的人,說過傷害對方的話,也說過傷害自己的話,最後傷害的,都是這段感情而已。老一輩會說我們這代人,遇到問題都想著換,而不是想著修。乍一聽上去感人肺腑,實際上,時代變了,有時候新的選擇要比修整成本更低,難走的路不一定有意義,獨身主義越來越多的時候,居然很熱鬧,一點也不孤單了。
這樣看來,對愛的要求,其實是越來越高了。排解孤單已經不再是一段關係最重要的基石。當每個人都可以獨自精彩的時候,在一起的條件居然更單純,只是喜歡和不喜歡,開心和不開心,這樣評斷,倒也簡單。
朋友的假期是一個人過的。她拼命發消息到閨蜜群里,嘰嘰喳喳,路過的每一件小東西都說像大家,自己買玩偶,吃東西喝奶茶,在街道看人群看落日,看情侶們喜笑顏開,然後看到市中心的女生一個人站在角落的樹蔭下面背對著街道,捧著電話哭,行李箱就在街邊的花壇旁,她長髮披肩,跟著哭腔上下顫動。
挺想上去勸幾句的,但還是走開了。心裡只想提醒對方,行李箱離你太遠啦,就算哭,也要坐在行李箱上哭,不管你正在遭遇什麼傷心,最重要的,是別再丟東西啦。
撿不回來的東西,又是在意的,當然值得哭一哭。但要把手里當下的東西拿好,千萬不要給自己雪上加霜,你說對不對?
成年人啦,傷心也要分輕重緩急,沒什麼丟臉的,護著自己最重要。世界如惡龍,公主要自己上戰場。
朋友今天還騎了單車,有點累的。在落日餘暉的傍晚,她突然想到那句笑話,「寧願坐在BMW上哭,也不坐在單車上笑」,這一次,她徹底了解自己,既不能坐在單車後座,也不能坐在BMW副駕駛,因為這兩個位置,她都會哭。她要自己開BMW最好,實在不行,騎單車也可以。以前她就知道,只不過那時候的她理解的是要獨立自強,現在就不了,此刻的她明白,她沒法和任何一個人分享太多的自己,一起看煙花可以,一起撿碎渣就算了吧。何必總是留著不堪給對方看呢?
所有離不開的地方,都是監獄。
「往後餘生,我和我自己」。
晚安
鹹
2018.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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