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瑋夫雯斯基 | 圖:來源網路
2014年12月1日,天氣驟然變冷,寒風呼嘯而來,而在11月30日,我們依然穿著短袖,熱得汗流浹背。
我和劉建軍吃著麻辣燙。劉建軍吃著就哭了。陳賢芳還好麼?我答不知道。
當時我們在南方。
劉建軍說,我要蓮藕,茼蒿還有生菜。
我說,能不能給我來點肥牛?
劉建軍答,我皈依了,現在吃素。
我和劉建軍走在廣州的一個城中村,大街外面一片繁華,城中村裡藏污納垢,電線光纜東拉西扯,在我們的頭頂之上混亂不堪,巷子裡邊各種小店一應俱全,水果攤上擺著光鮮的水果,紅澄澄的柿子,亮晶晶的葡萄,當然還有嘎嘣脆的柿子,香梨,青棗,提子、蜜柚,又粗又大又黃的香蕉,還有蘋果什麼的,我這麼寫,不是為了湊字數,這是我的心目中對於當下水果的熱愛程度的排名。
劉建軍正在那兒挑蘋果。
我說你就這麼糟踐我啊,麻辣燙不讓吃肉,水果這麼多,你就給我吃這個。
我那麼遠趕過來?一個柿子也不給我?
一直以來,劉建軍這個名字就是我們的嘲笑對象,她的父母在取名字這事兒上一點也不在意。
可是,她就叫劉建軍。
我和劉建軍回到她的住所,一房一廳,城中村的房子,巷子黑暗,房子憋屈,陳賢芳剛剛搬走,房子裡邊散落著一些他留下的東西。
劉建軍沒有收拾。
她突然哭著說,我想陳賢芳了。
我們大二的時候,劉建軍是我們辯論隊的最佳辯手,她剛剛認識陳賢芳,就是因為吵架。他們彼此爭論豬八戒和孫悟空究竟誰最適合做老公,不打不相識,最後他們達成一致,陳賢芳最適合做老公。
後來,他倆就這麼在一起了。
問起劉建軍為什麼喜歡陳賢芳,她說,只是因為在人群之中多看了你一眼。
我說,別扯,說認真的。
他說,喜歡一個人,就是喜歡了。
會惦念他,想著他,他開心了,我就開心,他難過了,我也難過,看見他,整顆心都是輕盈而美好的,看不見他,一直想要看見他……
其實,也是,愛上了就是愛上了,原本陌生的兩個人,逐漸熟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大學的時候,他們就是這樣,彼此依賴,一起上課下課,花前月下,宿舍樓下互道晚安相互告別。
就是這樣,簡簡單單,一天一天,一年一年。
畢業的時候,他們分過一次手。
劉建軍的媽媽不同意他們繼續交往。
後來兩人的戀情地上轉地下。
劉建軍抱怨過陳賢芳的工作,嫌棄過他不夠長進,其實陳賢芳一直非常努力,只是,很多時候,不是努力就會有結果。
工作壓力之下,他們開始吵架,無停止地吵架,無來由地吵架。
似乎一股力量正在侵蝕他們的愛情。
他們依然彼此依賴,可是,似乎感情開始發生變化。
劉建軍的媽媽最後松口,你們可以交往,畢竟談了那麼多年。但是,結婚一定要有房子,而且必須由陳賢芳負責。
陳賢芳沒有錢。陳賢芳的家在北方。陳賢芳的父母希望陳賢芳回家,他是他們唯一的孩子。他們想要孩子留在身邊。他們不想看到孩子背井離鄉,受盡生活的苦。如果不是陳賢芳執意想要到南方看看,他們甚至後悔當初沒能堅持讓他留在北方念大學。
劉建軍抱著陳賢芳說,我媽說了,一定要在廣州買房,然後我們才能結婚,如果不結婚,那麼,我們談戀愛也沒有意義,所以,除了買房結婚,我們沒有選擇。
陳賢芳一個人抽著煙,心如刀絞,一邊是父母希冀自己回到家鄉,何況,他們根本沒有能力支付這座繁華的都市裡一套房子的首付,他剛剛畢業不到一年,面對高企的房價,除了呵呵還是呵呵。
可是,這是他的愛情,他的所有未來所有規劃都圍繞著這份愛情。
他想和劉建軍在一起。
劉建軍也一樣,然而,父母那邊,一字一句,寫滿反對,我們生你養你,是想讓你至少過得比我們要好,至少,可以在這個城市,有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愛情是什麼?能夠給你什麼?我們是過來人,你不可以不懂事,不可以不聽話,之前我說,如果你們再交往,我們就和你恩斷義絕,我們都是為了你好,現在,我們理解你們,但是,至少,總要有個安身之處,我們才能放心,允許你們這樣一起,這是我們的退讓,也是我們的底線。
劉建軍難過地哭著,一邊是生我養我的父母,一邊是情深意切的愛人。
世界上最難堅守的,就是不被祝福的愛情。
劉建軍和陳賢芳寂靜無言。
我們,分手吧。
我爸媽想我回家,而且,我買不起這兒的房子。
我爸媽原本堅決反對,但是,已經松口了。
我們努力過了。
他們哭了。
都是以愛為名,誰也沒錯,我沒錯,你沒錯,爸媽沒錯,錯的是愛情。愛情也沒錯,錯的是時間和錯的人。時間也沒錯,人也沒錯,我們二十多歲,不能彼此相愛,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究竟,是什麼錯了?
劉建軍問起我這些的時候,我不知應該如何回答。
他們也堅持過。籌錢,無望。跪求父母同意,無望。其實,劉建軍心裡也害怕,害怕沒有房子的未來,劉建軍害怕住在城中村,又黑又窄,可是,他們目前只能住在那兒,這座城市,他們一如浮萍,只有愛情沒有家。
沒有地方能夠放下他們彼此的愛情,所以他們已經不能彼此溫暖對方。
我回答劉建軍,你們有沒有考慮過不要房子?
考慮過,可是父母還是反對,甚至一哭二鬧三上吊,我該怎麼辦?
你們是獨立的個體,人生是你們自己的,你們可以為自己的人生負責,這些話,我甚至無法說出口。
我們能夠怎麼樣,和父母恩斷義絕?陳賢芳需要照顧家裡,而我,根本不可能跟他走,我的父母也要我去照顧。
他們都離不開我們,所以,我們只能離開。
現在有太多這樣的父母,時刻打著為了子女犧牲一切的燈號,口口聲聲說都是為了子女好。
可是,其實他們過得不好,但是,他們不知道,他們不認可,他們告訴子女,你們不好,那是因為你們不知道什麼才是好,聽我們的話,才是好。
一個人的人生,連好壞都不能判斷,也無法選擇。然而,有時候,生活就是這樣,不如詩。
劉建軍一直住在她最害怕的城中村,那個她曾經和陳賢芳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她不捨得走,陳賢芳回了家鄉,無時無刻不在惦念著劉建軍。
他們沒有再聯絡,卻依然彼此想念。
彼此的父母開始給他們張羅相親的事,然而他們對於感情早已感到恐懼。
父母告訴他們,乖,找個條件好的,好好過日子,以前過去的事,過去就過去了吧。
過去就過去了吧,你們應該選擇大多數人選擇的路,譬如門當戶對,譬如隨波逐流,否則,就是逆流而上,註定受苦。
劉建軍是個女孩,長得很漂亮。陳賢芳是個男孩,長得很清秀。
他們曾經是我們公認的一對模範戀人,現在他們並不幸福。
倘若我們未曾愛過,該有多好。
分手那時,他們26歲。
時間是王老五節後,情人節前。
他們一直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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