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自網路)
文/李立綱
Ⅹ叔叔,您暗戀過我媽媽嗎?她問。
沒想到見面沒多久她就問他這樣的一個問題。他有點發窘。
她坐在他的對面。
那是四月的一個午後,在他家附近的一個公園的一家幽靜的茶這裡。那個下午的陽光很好,茶吧周遭的花兒在燦爛的陽光下艷麗的開放。花兒上,蜂飛蝶舞。
她從數千公里之外的北疆雪城專程飛來,為她媽媽的事。這舉動讓他很是吃驚!
見她的第一眼,他的面前就浮現出了那個天生麗質、冰雪聰明,梳著兩根麻花小辮的髙中班的女孩。好個神奇的遺傳基因!他在心底叫道。
沒關係,您可以拒絕回答我。她說,俏麗的臉上顯現兩朵善解人意的笑靨。
他朝她點了點頭。
她的雙眸倏地亮了,如寒夜裡璀璨的星星。
一曲《彩雲追月》,在古香古色的吧室裡淡雅清幽地流淌,講述著亙古天庭裡那段浪漫纏綿的愛情……
她對他說:
我是從程紅阿姨哪裡打聽到您的……我偷看了我媽媽那本發黃的日記才知道了您,知道那時班上有六個男同學爭先恐後地暗戀我媽媽,而我媽媽最看好的是您……網上,我搜索了您寫的文章,文章裡的那些文靜美麗的女主角都有我媽媽的影子。於是,我就有了這個想法……
一雙黑幽幽的大眼直直地看著他。她等待他的回答。
……畢業季。
女孩問他:你填報的第一志願?
北大中文系。他說。
第二志願?
北大中文系。
第三志願?
北大中文系。
你呢?他問女孩。
女孩回答:北醫兒科系。
那「北」字咬得特別響!
他再問再問,女孩如他一樣地回答,繼而咯咯咯地笑。笑得眼含秋水,花枝亂顫……
終。女孩如願以償;他名落孫山。女孩出身三代產業工人;他具海外關係。那是個看「家庭出身」的年代。
北上那天,火車站,同學們都來送女孩。他沒來。火車開出很遠很遠,女孩倚窗久久地久久回望;淚,一點一點,順著女孩那青春的俊美的臉頰,小溪般地流淌……
一別經年,芳華逝去,兩人數十年不見。
他說話了。幾十秒鐘的等待,對她來說,仿佛經歷了世紀之久。
他說:訂回程機票嗎?
明天一早的。她說,住宿也訂了。她的心一下提了起來,她不知他往下會說些什麼。
噢, 把它都退了,今晚就住我家。他憐愛地看了她一眼,又道:打電話給單位請幾天假。趁假期,我陪你看看這座美麗的城市,看看你媽媽曾經生長生活過的老街舊巷,看看她曾經學習奮鬥過的母校,然後,我同你一塊飛往北疆雪城。
是嗎?!她叫了起來,一串喜悅的淚水湧出了她那星星般絢麗的雙眸……
數天後。雪城。
他見到了那個女孩:雖年過花甲,仍不失優雅美麗。
女孩見到了他:縱人近古稀,尚透一股儒雅堅毅之氣。
他給女孩講起了他的婚姻:一個他愛得死去活來卻紅杏出牆的妻子……
女孩給他講起她的婚姻:一個嗜酒如命且家暴成癮的丈夫……
女孩問他:當年,你怎麼不大膽地向我表白?……
他道:當年,如能與你同乘一輛北上列車,我就……
膽小鬼!女孩笑道:如夏花般燦爛!
今天,千里追來,我還不大膽嗎?他笑道:冬陽般溫暖。
2021一9一29日於重慶九龍坡區順通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