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志青年李宇春：做一個豐富的多面體

　　曾經，有人用「孤本」來形容李宇春，冷靜、淡定永遠是她留給外界的一面。現在，她逐漸意識到，做一個「多面體」也挺好。比起單面，充滿無限可能的多面體，每一面折射下的人生呈現都是七色光。

　　觀眾，

　　是連接音樂與表演者的重要一環

　　李宇春看重擔何一種音樂作為載體與另外一方的鏈接——旋律與歌詞的鏈接、創作內容與創作者的鏈接、表演者與觀眾之間的鏈接。成千上萬次的鏈接，也可以稱其為「共識」，形成了一個願意和音樂持續較勁，並且在創作和推翻之間反覆拉扯的音樂人李宇春。

　　在李宇春今年的生日當天，她和幾個朋友一起去看了星球撞樹樂隊的線下演出。演出規模不大，但在線下演出接連取消的這段日子裡，這樣的一場小型演出足以讓李宇春感受到了久違的音樂現場的感染力。

　　演出結束，她馬上發了一條微博——「音樂與人群，依然會讓我熱淚盈眶。」

　　其實，在這之前，李宇春也看過不少國內外的現場演出，但在特定的時間與環境下，她說今年生日看到的這場演出讓她尤為感動。

　　「現場音樂有一種魅力，是和觀眾和人群之間的。其實，現在這樣的線下演出是受到很大的影響的。」她說道，「包括我的很多同行、我自己的演唱會都會受到影響。所以，當我近距離看到這樣小型的一個現場之後，我會很受到現場的感染。」

　　在現場演出中，最重要的一環，是現場觀眾給予的反饋。李宇春既是音樂藝術的呈現者，也是接收者。沒有觀眾的演出是被動的，她清楚了解這個現實情況。

　　但現在很多線下演出以一種沒有觀眾的「雲現場」形式錄制，這樣的情況不可避免。剛開始，李宇春有點不適應，這是她從業以來沒有遇到過的狀況。

　　「我一直覺得一個表演者和觀眾之間是有非常強烈的關係的，但當你失去了那個對象時，你就好像沒有焦點了，我會非常地不適應。」

　　不隻李宇春，對於很多專業歌手而言，現場演出的魅力遠高於雲現場。歌手當天所合作的樂手、面臨的觀眾、自己的狀態，每一次都是不同的。

　　李宇春表示——就算演唱同一首歌，在不同的環境之下，在不同的反饋之下，表演呈現也會有所不同。對表演者而言，這是隱藏的變數，也是現場的魅力。

　　對於這樣的變化怎麼辦？李宇春不是沒思考過，在她看來，既然無法改變，那就去適應它的存在。意識到這一點後，李宇春放平心態了。

　　「我現在會平心靜氣地把它當作一個汲取能量或者是創作靈感的養分階段，因為你沒有辦法去做別的事情。那除了通過演出去釋放一些東西，歌手也是需要養分的。」

　　飾拉鏈細節黑色牛仔夾克、飾水晶薄紗手套 ▌

　　飾拉鏈細節黑色牛仔褲、菱形圖案網襪

　　方形鏡框太陽眼鏡、金屬飾物項鏈

　　黑色尖頭及踝靴、all by Gucci

　　音樂創作的真正問題還是吉光片羽的靈感閃現，當一部分歌曲在用「深邃」的詞句來輸出時，李宇春更喜歡用「直接」的文字來表達。

　　《銀河中的星星》這首在去年年底創作的歌，是李宇春一直想寫的一個題材，字裡行間都在用最簡單的文字致敬平凡工作者。

　　歸根結底，她把這種創作方式的靈感歸因於近幾年看的東西發生變化了，「我覺得用一種淺顯易懂的方式去讓你跟聽眾之間形成一種鏈接，這個事情其實反而是更難的。」李宇春非常擅長在零散的時間裡把她腦海裡閃現過的影子和片段記錄在備忘錄裡，「不如好好利用這個時間去吸收一些東西，去做一些嘗試。我覺得自己也需要這個時間和空間，不要把它浪費了。」

　　關於音樂，她不想浪費任何一個兩者之間的鏈接。既然所有觀眾的目光都給到她，她希望下一次見面的時候，自己已經做好萬全準備。

　　變與不變

　　堅持做自己對現在的李宇春來說，還是很難嗎？「我覺得做自己一直是一件挺難的事情。」面對同樣的問題，她給出了相同的回答。

　　其實她並不是一個記憶力很好的人，反射弧相較於其他人也長了一些。

　　她在2021年年底跨年的時候發了一條微博：「還有好多沒有完成的計劃。」這些未完成的計劃是和音樂相關的。推翻又重來的新專輯、籌備已久的演唱會……都是讓她感到沮喪的事情。

　　一連串的問題下來，李宇春也有了新的思考——何為變？何為不變？

　　2012年，李宇春發了《再不瘋狂我們就老了》這張專輯。自出道以來被保護的很好，她第一次開始認真思考關於生活的一切，但是，隨後，她驚奇地發現——「除了工作，我好像沒有關於別的事情的記憶了。」

　　她意識到自己不能再像從前一樣，和以前的李宇春相比，現在的李宇春變得「瘋狂」起來了。

　　「瘋狂不是離經叛道，也不是刻意為之。我覺得就是好好生活。」她認真思考，一字一頓地說出她眼中的「瘋狂定義」。

　　以前，李宇春是公司、家、機場三點一線，大量的生活時間被工作占滿；現在，她松懈下來，畫畫、運動、攝影、旅遊，這些愛好都是在那之後一點點發生的。

　　由此及彼，李宇春談論起音樂創作上的一些階段性變化。「一開始，你會有很多的興奮感，想表達的東西很多，不會想太多技術層面的東西。那種新鮮感帶給你的原始創作，會占據很多。」

　　後來，她改變了想法，雖然興奮感依然存在，但糾結也隨之而來，她衡量的東西變得越來越多了。

　　「你會挑選一些音色，創作好的東西可能也會被推翻。這個過程肯定有難度和痛苦的，但還是會有創作上面帶給你的成績感或者是滿足感。」如此一個深不見底的領域，好像沒有遊戲通關這一說，只能不斷地去深挖。

　　李宇春一直追求的那個東西，是「品質」。可以肯定的是，她會揪住每一個音符每一個調子推敲，直到交出一份自己滿意的作品。

　　一個善於發現問題的人，多半也善於總結，特別是關於音樂的思考。例如，我們拋出了最近被熱議的翻唱問題。

　　「不是說歌手不能做翻唱，我覺得歌手是完全可以做翻唱的。因為其實做一個改編也是要花費很多精力的。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那我更願意把精力放在創作新的內容上。」她說。

　　可以選擇自己是不是能擁有更多休息時間、把一張籌備中的專輯發布還是推翻、創作的重心放在何處，越來越多的變化和選擇擺在李宇春面前，她有的選，也可以變。

　　紫色廓形西裝夾克、塗鴉不對稱襯衫 Lanvin ▌

　　「青年應該是有顏色，

　　有生機，有喜怒哀樂的。」

　　李宇春常常展現給外界的，是超脫常人淡定的那面。「我有很多東西當時不太能表現出來，但對我的內在來講，它是有蠻多觸動的。我並不是沒有那個起伏，只是會比別人慢一些。」

　　緊接著，我們又拋給李宇春一個問題，「回想倒數十年，你覺得哪些事情是最讓你覺得印象格外深刻的？」

　　「如果說那年發生了什麼讓我覺得印象格外深刻的事情，我剛好應該在那一年推開時尚領域的大門，十年前我剛剛開始接觸時尚，它確實開啟了我的一些其他方面。」李宇春低眸沉思了一會兒，隨即就給了答案。「它會是另外一種載體，就像你去感知到了另外一種表達方式。我覺得和這樣的創作者們在一起工作，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時裝創作的過程是相當吸引我的。通過他們的創作、他們的秀，甚至是他們在音樂上的選擇，設計師對於一個完成故事的創作投入其中的熱情，和我去寫歌、創作音樂是沒有任何差別的。」

　　李宇春善於觀察，也善於用畫面性的語言來描述一個簡單的詞語。在自己的領域裡，她無疑已經屬於標桿性人物。青年有志。作為歌手，音樂是李宇春的有志領域，也安放了她的堅持與純粹。

　　關於「青年」，她用顏色來做更直接具象的表達——「在中文的意境裡因為‘青年’中有‘青’這個字，一眼看過去，它會有一種鬱鬱蔥蔥、生機的顏色給到我。」

　　關於「有志」，她的理解是：人首先應當是鮮活的，是有生機，有喜怒哀樂的。

　　「鮮活的才有可能是有志的。」

　　盡管李宇春不是一個把表情寫在臉上的人，但外表之下，她的世界一定是由無數種顏色和情緒構成的。「我覺得一個很鮮活的人，他不是一個單面，反而是有喜怒哀樂的。哦對了，讓人生更加豐富多彩，我覺得也算是一種有志。」她說。

　　完整版採訪詳見時尚COSMO五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