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愛上女主播》:我們都喜歡善美,卻活成了迎美

  

  小魚

  

  這裡是一個懷舊劇場

  


《愛上女主播》其實不應該叫《愛上女主播》,從本劇的英文名《All About Eve》來看,另一個譯名《夏娃的誘惑》顯然更準確。

  《愛上女主播》海報

  但是,從二十多年前本劇第一次在國內上演開始,「愛上女主播」這個名字就已經深深印刻在了記憶的深處。而只要由Fin.K.L組合演唱的主題曲《True Love》的前奏響起,相信許多80後一定會回想起那些守在電視機前觀看韓劇的日子。

  新世紀初期,韓流正勁。但回過頭來看,在一眾曾經紅遍大江南北的經典韓劇中,《愛上女主播》是一個極為獨特的存在。

  本劇沒有當年所謂的「韓劇三寶」——車禍、癌症、治不好(例如《藍色生死戀》),也沒有糾纏不清的多角戀(例如《冬季戀歌》),甚至沒有常見的豪門恩怨、家族世仇之類的情節(例如《天橋風雲》《星夢奇緣》)。

  從頭到尾,整部劇的風格都是積極向上、青春陽光的。即使《愛上女主播》誕生在今天,也不會有一丁點過時的感覺,正相反,我認為它依然能超越當下的大多數電視劇。

  就拿本劇中的人物來說吧,每一個的形象都如此豐滿、龐雜,值得如今的創作者好好借鏡、學習一番。

  張東健 飾 尹享哲

  張東健飾演的尹享哲(臺版將他譯為「翔澤」),雖然帥氣、多金、溫柔、體貼,還是一家國民級電視臺的理事,但他絕不是所謂的「霸道總裁」。從相識、相知再到相愛的全過程,享哲學長對善美(蔡琳 飾)都是百分百的尊重、理解。

  知道善美對青梅竹馬的佑振哥還有留戀,就選擇默默退讓;知道善美要在工作中證明自己,就絕不濫用職權;知道善美有了去英國深造的機會,就忍住了求婚的沖動……只要是後者不願意的事,絕不勉強;只要是後者想做的事,絕對支持。總能站在「一步之外」,給予所愛之人足夠寬廣和自由的空間,或許,這正是那些自我感覺良好的「霸道總裁」最需要學習的品質。

  但享哲也有弱點,那就是對愛情的不自信。這當然和父母不成功的婚姻息息相關,不過更重要的原因,可能是享哲太聰明也太理性。這或許也可以解釋,為什麼永希和迎美都無法構成對他的吸引力。她們都想迎合享哲,猜測他想要的是什麼,但這只會給他帶來疲憊和戒備。

  而開朗到有一點天真的善美,恰恰可以讓享哲在生活中真正放松下來,做回那個在英國無憂無慮的學長。所以他在善美的家門口守候一夜,送上一支玫瑰;所以他會在晚會上把善美介紹給父親,還開玩笑說,「這是我要結婚的對象」;他在善美出現工作中的失誤後,反覆看她的錄像,露出寵溺的笑容,「甄善美,這一次你又躲到哪裡哭了?」

  愛上學長

  這樣的學長,很難讓人不愛。很難說,當年的觀眾到底是愛上了女主播,還是愛上了張東健?

  蔡琳飾演的甄善美,至少對大陸觀眾來說,就是她的最佳螢幕形象,沒有之一。善美有陽光燦爛的微笑,有天真爛漫的性格,但她絕不是今天偶像劇的「傻白甜」。

  她是堅強的,所以她會若無其事地對享哲說,「你不需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有爸爸就足夠了」;她是不服輸的,所以會在電視臺、在家裡反反覆復、焚膏繼晷地練習播音;她又是正義感爆棚的,所以會在電視直播的時候激動地斥責綁架孩子的歹徒,讓大家大吃一驚。

  蔡琳 飾 甄善美

  看著她一步步成長為職業的女主播,看著她一點點接近理想中的愛情,每一位觀眾都會為這個善良、真誠又有些脆弱的女孩感到高興。與其說我們喜歡的是甄善美,倒不如說我們都嚮往生活中的善和美。就好像歷經風雨後的佑振在樹蔭下對善美說,「哪有比見到你更讓人高興的事?」善美,真是再貼切不過的譯名了。

  在主角團裡,韓宰碩飾演的佑振哥的光彩相對弱了不少。當年,隻覺得這個男人未免懦弱、沒用了一些。更想不通的是,他到底看上了迎美哪一點?如果佑振能和善美走到一起,也就不會有那麼多波折,更不會迎來悲劇。

  韓宰碩 飾 金佑振

  但愛情,哪有什麼對錯呢?多年後回看,更能理解佑振的選擇——如果說享哲喜歡的是善美的單純和善良,那麼佑振欣賞的正是迎美的龐雜和野心。其實,佑振對愛情的執著和堅守同樣令人動容。正如佑振對迎美說的:「我愛你的這份心意,你想要追上還遠遠不及呢。」在這一點上,享哲與善美的完美組合,也比不上不完美的佑振與迎美帶來的震撼。

  在整部劇裡,最無辜也最讓人心疼的,或許就是佑振哥。悲劇發生後,迎美在電視裡看到佑振哥拍下的求婚畫面,禁不住痛哭流涕。在那一刻,不知道有多少大陸觀眾同樣悲從中來,紅了眼眶?

  大多數人都認為自己是個好人,所以在看本劇時,都會不自覺地進入善美的視角。「迎美真是個壞女生,早點消失就好了」,相信當年這麼想的觀眾,一定不在少數,當然,也包括我。

  金素妍 飾 徐迎美

  二十多年過去了,80後也早已不是孩子,陸陸續續步入了中年。經歷過社會無情的捶打,我們終於讀懂了金素妍飾演的迎美。不是每一個女孩,都能出生在雖然不富裕但生活無憂的中產家庭裡;不是每一個女孩,都能從小享受到周圍所有人的關心和愛護;更重要的是,不是每一個女孩,都能有一位深深愛著自己的完美學長。

  雖然這些都不是善美的「錯」,雖然她從來就不想從享哲的職權裡獲取什麼,但誰又能否認,除了一次失戀外,善美的人生裡滿是幸運和幸福。而一個沒有背景缺少關愛的孤兒,是如何成為電視臺的招牌女主播的?我們看到了迎美的陰謀和心計,但更多的,還有我們沒看到的努力和汗水。

  我們能怪迎美嫉妒善美嗎?其實,又有誰不想成為善美呢?可惜,我們終究不可能生活在電視劇裡。所以,在現實生活中,我們也不得不像迎美一樣,為了生存而去「爭」去「搶」。每一個下班後精疲力盡的夜晚都在提醒我們,自己早已經活成了迎美,更紮心的是,我們可能還沒有迎美堅強的性格、過人的才華。

  後來,迎美只剩下6歲前的記憶。有人說,這何嘗不是編劇對她的憐憫和救贖?但我並不這麼看。難道這個世界終究不屬於迎美?難道迎美就不配擁有自己的幸福?

  佑振的媽媽對迎美說:「我一看到你,就覺得你像是生長在沒有陽光的陰地裡的雜草一樣,很毒……但是色澤卻很美,男人不懂……但是女生懂。」也許她說得對,缺少陽光的雜草,註定只能野蠻生長。

  《愛上女主播》劇照

  後來,張東健、蔡琳、韓宰碩、金素妍相繼都到大陸來拍過戲,這恐怕很大程度上都要感謝《愛上女主播》在國內巨大的影響力。再後來,當年的學長張東健走入了幸福的婚姻殿堂,也漸漸淡出了觀眾的視線;而曾經一臉燦爛笑容的蔡琳結了婚又離婚,似乎人生路遠比善美來得坎坷、曲折。

  轉眼已經是2022年,他們之間似乎也再沒有了交集,盡管當年的我們,都在心底裡認定,他們才是一對天生的璧人。這似乎也在提醒我們,《愛上女主播》所講述的,終究只是一部現代都市版的童話而已。

  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在這個已經非常「現實」、高度「文明」的社會,在每天都要戴著的成人面具後,我寧願做個陶醉在童話裡的孩子。

  「善美,不要走,留下來,嫁給我。」我寧願相信,顧不得如織的車流,在馬路上忘情擁吻的學長和善美,直到現在也一定還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本期資深編輯 邢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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