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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不到最近網上最火的歌手是誰。
誰也沒想到,五十多歲的中年男歌手伍佰,因為熱播劇《我想看你》中的一首魔幻洗腦的《最後的舞蹈》,又紅了。
不是這個。
奇怪的是,這支懷舊大軍的主力並不是一個年輕時被伍佰的滄桑迷倒的中年男人。相反,瘋狂的網上粉絲都是95後、00後,其中不乏「顏值最高」的女粉絲。
在嗶哩嗶哩上,伍佰1996年演唱的《挪威的森林》現場版點擊率達到117萬。
前幾天他演唱會上觀眾的合唱直接上了微博熱搜。年輕網友紛紛表示,伍佰老師的歌真的是「越來越好」了。
曾經被貼上「土氣」標籤的伍佰,也因此被年輕一代譽為網路上最耀眼的「情歌王子」。人們不禁好奇:像伍佰這種長相醜陋、風格簡單的中年男歌手,對年輕人有什麼吸引力?
「我從沒想過我會愛上我父親的偶像。」
曾經有人說,看《我想見你》的絕大多數年輕觀眾都沒聽說過伍佰,因為《最後的舞蹈》收錄在他1996年發行的專輯《愛的盡頭》里,當時很多人還沒出生。
很多年輕人對此不滿。畢竟誰沒聽過男長輩在KTV里舉著酒杯家庭聚會時對著話筒高喊「來來來,喝完再來三杯」的?
必須承認,伍佰曾經靠著不羈的長髮和憂鬱的歌聲俘獲了一大批直男粉絲。但是,對於曾經處於青春期的90後來說,它曾經是「地球」的代名詞。
畢竟伍佰先生最廣為人知的形象,往往是一個剛領了勞務費的卡車司機,戴著大蛤蟆鏡,穿著花襯衫,寬鬆的褲子。
再加上顫巍巍的白嗓子和帶點閩南語口音的怪腔,敏感的青春期少男少女真的無法體會。
90後學生時代,誰要是說喜歡伍佰,肯定會被同學鄙視。就算我被網上循環播放的《讓我卸下你的心》洗腦,我也絕不承認我會唱《挪威的森林》。
然而時過境遷,如今這首歌已經成為很多95後女生歌單中最受歡迎的歌曲之一,伍佰本人也被稱為「寶藏男孩」。
現在很多人談伍佰的重新走紅,都會談到他的創作才華,以及他對閩南語歌曲和搖滾界的貢獻。但現實中,如今年輕人追捧的,是曾經讓他們嗤之以鼻的「土氣味」。
早期的MV中,他熱衷於站在繁華的大街上發呆,一度被吐槽為「普法反面案例」。現在,留在少女心中的,是他那雙「直擊靈魂的眼睛」。
伍佰為某網遊代言的主題曲《風與火》,因為50美分的特效、精彩的歌詞、讓人抖腿的節奏、以及「大齡網癮少年」的模樣,一度被嘲諷為「只是一首爛歌」。
答應我,你會聽這首歌嗎?
只要結果完全聽出來,誰也逃不過這個伍佰老師的「不可思議之光」。
當然,相對於這些有年齡意識的mv,伍佰的各種演唱會現場錄音更受歡迎。
當伍佰老師在舞台上唱到「我會擦去我不小心流下的眼淚」時,台下的粉絲們可能會盯著他濕漉漉的瀏海,想知道眼淚還是汗水需要擦拭。
這場狂野不羈的台風,一度讓簽下他的伯樂倪崇華批評「唱情歌會嚇到女觀眾」。
或許倪崇華萬萬沒想到,如今的年輕女粉絲不僅沒有被嚇跑,還在彈幕上打出了「別說話,閉上眼睛親我」來支持排。有人貼心的評論說要送一把扇子給伍佰老師。
95、00後女生對伍佰的突然喜愛,似乎不能簡單歸結為「永恒的經典」。自伍佰出道以來,「醜」「土」等負面標籤就無處不在。
尤其對於女性聽眾來說,無論是80後、90後還是00後,十幾歲的時候,喜歡的要麼是深情而憂傷的「情歌王子」,要麼是穿著皮衣翩翩起舞的新潮歌手。
即使有些人喜歡《滄桑感叔叔》,但大多數人還是被李宗盛和羅大佑迷住了,他們看起來很有藝術感。
伍佰的歌,曾經的歌名是《土庫》。有人曾開玩笑說,在鎮上發廊、KTV、網吧、10元店都可以聽到伍佰的歌,那裡人均消費不超過30元。
而這種在一般印象中只屬於父輩的愛豆,突然在年輕人中爆紅,讓很多看不懂的人不禁感慨——時代真的變了。
聽慣了文藝情歌,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景。
其實在伍佰突然紅起來之前,年輕人對「有鄉土氣息的中年歌手」的喜愛就已經有跡可循了。
例如中間留長髮的迪克牛仔,雖然總被調侃成《西遊記》里的反派,但他的翻唱歌曲《有多少愛可以還》卻一直在KTV的「流行必點歌曲」榜單上。
然而,2000年後在小鎮音像店紅極一時的刀郎,這兩年卻以胖胖的形象卷土重來,許多90後、90後紛紛到各大音樂軟體的評論區,表達對刀郎名曲的「羞」愛。
刀郎的「情人」只敢「偷偷聽」。
這一次伍佰在年輕人中的走紅,是年輕人對這位「本土歌手」魅力的一次集體展現。
現在在彈幕上狂吹伍佰的90後、90後一代,大多成長在大陸音樂和唱片行業體制的巔峰時期。
大家都習慣了divines這種舞台上的男神精緻的五官,優秀而有特色的嗓音,能讓粉絲們把美好的幻想寄托在公司的包裝下。
就在這時,一個頭髮凌亂,有些獠牙的「農民工大哥」突然上來,平著舌頭給你唱《失意人BGM》,大家都會嚇一跳。
像伍佰和刀郎這樣的歌手之所以一開始就被認為是「土生土長」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們的歌詞非常直白,旋律簡單朗朗上口。
再加上貫穿整首歌的「每時每刻都在跳動」的鼓點,無論是伍佰的閩南豪情,還是刀郎的西部風情,都帶著一抹老年迪斯科的氣質。
迪克牛仔曾經把《流浪》唱成了《流浪歸來》。
然而,在聽了許多新鮮而幸運的浪漫愛情歌曲後,我習慣了像林那樣的「富弼星」的微妙言辭。土味十足的中年男歌手的作品充滿了白話詩,其實擊中了現在年輕人越來越直接的情感。
現在的95後女生早就不為電視上的愛情哭泣了。很多言情劇里,男女主之間一點點誤會就拖10集的風格讓他們很不耐煩。
反而是伍佰用大白的聲音唱出了《打破你我之間的愛情》,瀟灑樸實中的一絲深情會讓人說「歌詞傷了心」。
與陳淑樺的版本相比,迪克牛仔的翻唱版《當我醒來時》更像是在痛罵你。有網友評論「聽完不禁忘憂,現在有拿砍刀砍前任的衝動」。
「你說你感到極度沮喪,甚至開始懷疑人生。」
不過這種「不愛就滾吧」現在比失戀後唱雪月的悲情春秋更受90後追捧。
說白了,這些「過氣」的土里土氣的中年歌手,充滿了粗礪真摯的氣息,歌曲中體現的敢愛敢恨不拖泥帶水的態度,恰好契合了當下年輕人推崇的一種瀟灑心態。
更何況他們的歌大多好記好唱,連原唱自己都有點跑調。在同學同事的KTV聚會上點一首歌,簡直是社交恐懼點亮氣氛的最佳工具!
一個讓人「頂」的中年浪子
其實,如果不談「土氣」這個貶義詞,伍佰1994年的《浪人情歌》就已經賦予了他們這類歌手性別:《浪子回頭》。
雖然總有人開玩笑說「長得帥的叫浪子,長得醜的只能叫流氓」。但不可否認的是,灑脫純淨的內心,骨子里的不穩定,才是浪子形象的真正魅力所在。
雖然這些年來,女性對男明星的審美風格逐漸向脫俗、清純、無害的方向轉移,但浪子的形象在年輕女孩心中仍占有一席之地。
很多90後、90後的女生在中學的時候,都曾暗戀過一些現實中的朋克或者偶像劇;
台灣省偶像劇《鬥魚》中的餘浩,可能是很多90後女生認識的第一個「浪子」形象。
甚至還有粉絲聽迪克牛仔唱了幾首歌,然後編了一個「隔壁朋克安慰失戀的小青梅」的故事。
而像伍佰和刀郎這樣的中年浪子,在經歷過千帆的年輕女孩心中,又增添了一種豁達和溫柔。
例如聽到伍佰的「來,來,喝這一杯,還剩三杯」,一會彌補自己人生的坎坷,愛情道路的坎坷,一會想像自己被現實打敗後,喝幾杯酒安慰自己「人生沒有障礙」。
他們不會說「我離不開你」,但會唱「泛濫的河水把我沖到你的心裡」;我不會說「我要和你在一起一輩子」,我會唱「那一夜我喝醉了,牽著你的手狂言」。
網民對刀郎的評論。
另外,他們平實的長相和被「土味」束縛的人,讓他們更接地氣,更靠譜,少了文清的酸,這也正好消解了大家對浪子回頭喊的「渣男感」。
不管我的歌有多「騷」,我總有一種淳樸的感覺。
所以95後對這些中年民謠歌手的喜愛,往往是以「五分真心五分戲謔」的形式表現出來:會說歌「上」「魔」,也會調侃他們的服飾。
當然,單從歌詞來看,伍佰這個浪子似乎比刀郎更專一,更赤子之心,這可能也是刀郎年輕粉絲少的原因。
但歸根結底,年輕女孩對這些中年歌手的喜愛,主要源於她們對自由生活的嚮往和對中年生活的浪漫想像。
現在天天喊「顏值至上」的年輕粉絲,都開始對伍佰老師讚「他媽的帥」。
正如一位00後網友所說:
「小時候父親DV演的突然自我,簡直是精神攻擊。長大後,我愛上了這個人的歌,他的舌頭是平的。」
也許,聽了很多吐字清晰的爛歌後,我會恍然大悟,伍佰里那些濃重閩南語口音的歌是多麼感人。